6、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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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玺的记忆里，只有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才有过得那么开心的暑假，那个时候他还有爸爸可以陪他一起折纸飞机。有那么一阵，夏玺以为这样简单又快乐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即使他忘了还有四年的大学生活在前方等待，也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
那是高考成绩公布的第二天，夏玺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何不宁叼着烟自己在店堂里拖地。刚拖到一半，有个女人踩着高跟鞋冲进了店里。
年龄应该已经过了四十，但保养良好，年轻时的美貌还留着六、七成。她一进店面就在柜台上狠狠扔下一本书。
“这书是你们这卖出去的么？”
女人的音调有些高，不过看得出已经是在努力克制。何不宁直起腰，远远瞄了眼柜台上那书的封面，他记得，是最早送给夏玺那本。再看那女人，啧啧，说这女人和夏玺不是母子，都没人信。
“是又怎么样？”
“你，你怎么能把这种书卖给我儿子！他可是要高考的！”
何不宁明白了，高考成绩出来，那孩子一定是考砸了。他揉了揉头发，将还剩一大截的烟头扔进了水桶里。
“妈！”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夏玺冲了进来，眼睛又红又肿，他抓着他妈妈的手，想拖她离开。“妈，是我错了，你别在这闹事。”
做妈妈的却动也不动。“你别管，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何不宁推了推眼镜，让拖把斜靠着书架，自己走到柜台前，一如继往没有起伏的表情：“我先问您一个问题吧？为什么我不可以卖给你儿子？只要是成年人都可以买，正当经营，我自然也可以卖。”
“成年？笑话，你什么时候卖给我儿子的？”
“4月25日。”
原本认定这家店一定在卖色情小说给未成年人的夏玺妈妈听见儿子的生日瞬间哑口无言。
“您要看销售记录么？”何不宁走进柜台后面，打开抽屉，扔出一夹满各色票据的本子，作势就要翻看起来。
夏玺妈妈气得发急却又没办法，这次换她抓住儿子的手，要带他离开：“我们走！”
夏玺没有说话，他甩开了母亲的手，咬紧了嘴唇，眼神是他妈妈从没见过的倔强与抗拒。
而玻璃门外，还没开始锻炼的阿婆们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何不宁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对此没丝毫所谓。觉得丢不起这个脸的反而是夏玺妈妈，她一跺脚就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离去。
何不宁瞥了眼还在那低头无言的夏玺，他走向门口，向那些阿婆们甩了甩手，“今天关门休息。”说罢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拉下帘子，阻隔好奇的视线。
“你妈人不错。”
夏玺不解的看他，已经有泪水从他眼眶里滚落。
何不宁倒了白水递给他，他握在手心里，凉凉的。
“有些家长可不管自己孩子是不是已经成年，不管三七二一上来就破口大骂。”
“你遇到过么？”
“没有。”
沉默。何不宁回到拖把跟前，继续之前做到一半的活，动作懒散，或许是因为不开店，也就没了积极性，胡乱挥了几下。
“你不问我考得怎么样？”
“没兴趣。”
夏玺抿起嘴，他知道他没兴趣，何不宁从不过问他的事情，他几乎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可是夏玺想说。
“按照我的分数，没意外的话，我能进A大。”
拖把“哐当”一声落地。A大是市里排第一的高校，去年高考小区里有个进A大的，他家鞭炮一直放到小区外的街上。
“难道你妈的期望是北大清华？”
夏玺点了点头。
何不宁拾起拖把，踢开水桶，又拖了两把：“杯具。”
“其实我故意的。”
“故意考糟的？”
“对，因为我不想离开这里。”
何不宁拎起水桶，向外面走去，经过夏玺身边的时候，夏玺听见他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一家人都很奇怪。”
夏玺觉得难过，他以为会有起码的安慰，至少不是满不在乎的胡乱评价。低下头，泪水又要涌出来，却有某样轻柔的东西从他头顶滑下半截。
是张面纸，只可能是店老板刚才经过时留下的。
夏玺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捏着面纸，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果然很奇怪，于是泪水再也流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