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津山》合逑

1、第一章

　　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还有鬼神。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鬼神创建了一套用来收录死去灵魂的机制，这就是【地狱】。
　　我是比这地狱还要早出生的神明之一。

　　说是神明倒是不怎么正确。
　　该说是伪神才对。

　　不过是不是神明也不是那么要紧的事。
　　见好玩，我也出了几分力气，只不过后来反而没我什么事了，我便也顺着风停了下来。只是偶尔过去看看，给当初遇上的一个好玩的幼崽带点吃的，玩的。

　　虽然他总说他已经长大了，这在我看来，就像人类总说的，孩子喜欢像大人强调自己已经变成大人了一样的可爱。
　　于是我也默不作声，只是下次去的时候，少不了带些吃食去。

　　不管你长的多大，还是要吃饱饭的呀。
　　我是这么想的。

　　他看上去很无奈，却还是接过了我带去的篮子。

　　不过少去了一些地狱里的工作，我反而闲置了下来，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我本想养只什么动物来作陪，还在踌躇的时候，不想一件事发生了。

　　我捡到了一个人类。

　　准确来讲，是个人类幼崽。

　　我在我的院子里发现了他。

　　是早秋的时节，我起了个大早，趁着初阳刚刚冲破云层和地界的边际，我打算去打点桂花下来，正巧做点花糕来。

　　我刚推开铁门，正正好往院子里一瞧，就看见那棵生长在院中央的桂花树，扑梭梭掉了满地的小花。那个身上裹着绷带的人类幼崽满脸欢喜的倒在桂花堆里（大概是他自己扒拉了一小堆聚在一起），仿佛猫儿一样在里面欢欢喜喜的打了一个滚。
　　我几乎立刻就嫌恶的撇开了脸，用袖子勉强遮住了鼻子，他那浑身上下的血腥味，腥浓的臭几乎要怼上我的脸。

　　索性把这小孩丢进了浴桶里，扑通一声，他在温水里扑通了两下，缓缓合上眼，就这么沉了下去。
　　我不去看他，苦恼的望着这满地糟蹋了的桂花，又抬头去数枝上颤颤巍巍剩下的花。剩的不多，勉勉强强够做上一屉。我松了口气，终于有闲心回头去看那个倒霉孩子。

　　小孩闷闷的躺在水桶里，我见他没有主动清洗自己的模样，一想到等会儿这只脏猫可能要落脚在我的屋子里，一时间竟打了个寒颤。

　　真是太可怕了。

　　我喃喃道，抬手扬起一阵风，顺着水流的包裹，这小孩就随着风的痕迹滑进了半空中。
　　他困惑了半响，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能在水里呼吸了，倏地瞪大了一双眼睛，一双鸢色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撞进了我的眼睛里。我向来觉得那种颜色的眼睛都是温暖的，倒是第一次看见透的仿佛能看见一抹黑的鸢。这让我不禁想起阿卡林托顿的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来，透彻清亮的水，你只消望上一眼，便能看清那河底铺满的圆润的鹅软石，可那清澈的水里，却是连一条鱼也活不下去。有个呆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往里面放鱼，不知过去多久，终还是放弃了，于是现在，那条河里依然只有那清澈的河水，经年往复，一如初见。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
　　只是在水里，那些话都化作了泡泡，我听不见，也不去听，只是抬手开始——
　　洗猫。

　　我还是第一次洗人类的幼崽，好在我有过洗猫的经验，想来都是洗，二者应该差不太远。

　　和猫不同的是，虽然他没有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来，我却觉得这个小孩的心情算得上不错。
　　水洗去了他身上发臭的血，风吹干了他湿润的发尾。

　　大抵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我瞅见他满脸兴奋的又要张嘴。
　　想起上回因为对方小嘴叭叭说的我十足心动的人类，我把人留了下来，然后在之后的日子里，不知为何，那人开始时是快乐的，仿佛有说不完道不尽的欢乐，随后渐渐的，渐渐的，他一日一日沉默下去，鬼灯说，这人的心死在了我的院子里。

　　我本是不信的，直到不知过了多久。

　　我听见他哀求着我杀了他。

　　我没同意。

　　杀人，是要背负业障的。

　　地狱的鬼神也尽量规避业障，更何况是我这种伪神呢？

　　他于是沉默的站在瓦砾上，自上向下深深看了我一眼，朝我吐了一口唾沫，用一种我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缓缓向前倒去。我不解的望着这一幕的发生，看他宛若一只失了翅膀的鸟，摔下了屋顶，脑袋直直砸在了地面上，那里没有泥土，有的是僵硬而冰凉的石板，缝里还长着毛绒一样的青苔，于是他一跌下来，那里就开出了两朵花。

　　我说的不是那种血液四溅开出的花，是真的长出了两朵山茶花来。
　　短短一刻钟里，她们便生根发芽，抽枝蔓延开，一个长出有些暗淡的短发，黑色的皮肤，生了细小绒毛的尖耳，从肩胛骨下方冒出一点尖刺，不消半响便钻出了轻薄如蝉翼的翅膀来，被她那狭长的骨架束缚着，我看见她的左手，突兀的断了一节，混沌的黑雾痴缠在那里，取代了原本是手的位置。
　　她的脸上，一朵硕大的瑰红的山茶花挡去了她的大部分脸，我瞧不见她有没有眼睛，鼻子，嘴巴。
　　另一个生出灰的长发，倒是白皙的皮肤，脑袋上一对比棕色浅一点的耳朵直直的竖立着，稍有一些动静就轻轻转向发声的地方，她也生了一对翅膀来，不过上面布满了白色的绒羽，乖乖巧巧的收在后背。
　　她也有一朵花长在脸上，一朵漆黑的，同样是山茶花的花。

　　扯远了。

　　总之我为了不让这样的悲剧继续发生，隔着空气做了一个捏的手势，那孩子面上显出几分诧异，大概是因为嘴上传来被捏住的感觉吧。

　　我本想把这孩子丢出门外，或者找到他的家长什么的。
　　谁知这孩子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直朝我的方向倒过来。

　　我心下一惊，本想躲过去，谁知他伸手一抓，我的能力仿佛人类家里那些断了电的家电器，兹的一下就没了影。
　　这可真是惊到我了。

　　见我满脸诧异，那小孩反而笑了出来。
　　我不解他在笑什么，这般问过他，他却笑得越发大声，仿佛要把肺给笑出来一样。

　　“大叔。”
　　我听见他说。

　　“你是妖怪吗？”

　　他这样问我。
　　那双鸢色的眼睛里，是我一张闪着错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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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惨了，一周写四篇实验报告。
这是什么人间悲剧。
1551，啊，顺便哀嚎一下，有个缘更的太太，距离她上次更新已经过去两年了。
我：.......
实话讲，遇到这种情况我最担心的，不是她弃坑了，而是她在三次元发生了什么大事。
想来真是可怕，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
唯一能做好的，就只是活在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