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真相》陌染青杨

2、撒旦的信徒

　　夜幕将临，展弛带着白泠打了个出租，返回防卫局去了。
　　路上，展弛剥开葡萄皮，扔进嘴里一颗颗水嫩饱满的葡萄肉，葡萄没籽，他吃得不亦乐乎，边吃边思考着整个案件。
　　眼神往旁边那人身上一瞥，两人眼神撞在了一起。
　　心大如展弛，也隐约从中看出了些埋怨的意味。
　　随即一手剥开一颗大葡萄，准备扔进嘴里，另一手将剩余的葡萄递给白泠。
　　白泠没接，直接咬住了展弛递到嘴边的那颗葡萄。
　　展弛有些苦笑不得，都多大了，还像当初那样抢食。又后知后觉地有些怪异，二人的唇碰在了一起，虽然只是一瞬，但展弛却清晰的感知到了对方的柔软。

　　展弛有些责怪的看向白泠，只见对方吃得津津有味，毫无展弛想象的羞耻之感。展弛咳嗽了两声缓解气氛。

　　还好，防卫局已经到了，二人相继下了车。

　　展弛和白泠被分到了两间房，但白泠晚上还是跑来展弛那屋。两人睡一张床，展弛倒也习惯这样了，再说，俩大男人也没啥避讳的。

　　一夜无事。
　　第二日清晨，展弛从外边给白泠带了份早餐。白泠睡眼惺忪，头顶还翘着几根呆毛，展弛看到好笑又无奈，还跟小时候那么爱睡。
　　饭罢，二人又去了那个小区。直奔事故楼。

　　楼里的物品都还在那儿，现场早就被清理干净，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死亡的孤寂。
　　展弛打量了一圈，向一副壁画走去。壁画面积覆盖了几乎一面墙，色彩纯黑，压抑的风格与这间屋子的摆设格格不入。

　　展弛戴上手套，先是谨慎地触摸壁画的边沿，又屈指敲了敲壁画。
　　壁画附近有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木制笔筒，展弛几乎就要将它忽略了。
　　他欲拿起笔筒观察，但笔筒是固定在桌子上的。
　　展弛将笔筒顺时针旋转一圈，壁画向上收缩了一段距离，展弛将笔筒旋转到底，壁画也随之完全收起。
　　露出了一个黑色的矩形墙洞，展弛让白泠在外面接应，自己进里面查看，白泠没有反应。

　　矩形墙洞里面是一段通往地下的阶梯，水泥砌成，没有扶手。
　　展弛刚进去，就感觉到白泠在身后跟了过来，他无奈的回头瞪了他一眼，继续向下走去。

　　到了阶梯尽头，入目的全是雕塑和画作。
　　画作为红色与黑色，红色的是血液，黑色的是怪物。

　　此外，还摆放着一张小床，小床上.....还有一人在呼呼大睡。

　　展弛一手将子弹上膛，一手拍醒了那人。

　　那人猛地坐了起来来，看到展弛二人，露出了防备的神情。

　　展弛露了一个笑：“兄弟，你睡这儿干嘛啊？”
　　对方没应，反倒是脸色变得有些狰狞，喃喃道：“撒旦，我的撒旦之主将把我带走，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说着，他狂笑起来。
　　展弛敛了神色。
　　白泠问道，“这栋楼的几个人是你杀的吗？”
　　那人先是一定，后又笑起来，“我带他们解脱了，他们将成为撒旦最忠实的信徒。”
　　展弛有些怒道：“那你怎么不把自己解脱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那人，他双手抱头，模样似乎有些痛苦，嗫嚅道：“不，我不能解脱，我曾背叛过撒旦....不能.....\"

　　见这模样，话是问不出什么了。
　　展弛把人带到防卫局，暂时扣押了起来。
　　对方的父母听说消息，忙赶了过来，展弛和二人交谈。
　　“叔叔阿姨好。”
　　“一导好。”
　　“你们有发现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对吗？”
　　“我儿子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不会杀人的，麻烦一导多调查调查。”穿着朴素的女人握住展弛的手，眼泪似乎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蒙显生一直没跟我们咋联系，但有些奇怪的是，自从去年开始他就很排斥和我们去上香拜佛，嘴里还嘟囔着仨蛋......\"蒙显生的爸爸憨厚但还算淡定道。

　　父母二人去探望了自己的儿子，蒙显生风疯狂地扑咬二人，但被束缚带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蒙显生的母亲不停地抹着眼泪，哽咽道：“显生怎么了啊？”
　　蒙显生的父亲搀扶着妻子，一声不发

　　展弛给蒙母倒了杯水,\"您是从什么时候感觉他不对劲的呢?\"
　　孟母喝了口水,断断续续道:\"显生是个好孩子......我们家祖辈都信佛,显生和我们一样,他很虔诚.....可去年好像一切都变了,\"蒙母又哽咽起来.
　　带着哭腔继续道,\"自从去年,他就不和我们去山上上香了.....也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夫妇二人回了家,蒙显生被暂时扣在这里.

　　展弛进了蒙显生所在的房间,对方低着头,头发杂乱地铺在脸上,散发着一种萎靡的气息.
　　听见脚步声,猛的抬起头来,双眼没有焦距,嘴角挂着笑,但没人会因他的笑放松下来,因为这种笑简直不像人类所有.

　　蒙显生先是无声地笑,又突然狂笑起来,笑得狰狞而恐怖.
　　展弛冲他喊道:\"蒙显生....停下。\"
　　蒙显生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有些迷茫地抬眼看向展弛。

　　展弛等他平静了会,开口:\"你信仰仨蛋.....额....撒旦?\"
　　蒙显生有些兴奋起来:\"我是撒旦最忠诚的信徒。\"

　　展弛:\"为什么?你原先不是信奉佛教吗?\"
　　蒙显生:\"不....从来都不是这样,那是我父母想要我信奉佛教...佛教,光明,上帝,神,基督,所有美好的东西,那是大多数人的信仰,但不是我的。\"

　　展弛:\"你为什么改变了你的思想呢?\"
　　蒙显生:\"我在画画的时候,补色时泼上了黑色颜料,我本以为这会是个废弃品,但它所形成的是一个完美的作品,黑暗而高贵.....是我的最完美的作品......\"
　　说着说着,他又有要发疯的迹象。

　　展弛忙打断,\"是门口那幅画吗?\"
　　蒙显生:\"不,不是,它只是个复制品,而我那幅画,我已经将它献祭给了撒旦,这是我献上的贡品。\"说完,他癫狂地笑了起来.

　　白泠有些厌烦地打断,\"你为什么信奉撒旦?\"
　　蒙显生:\"这个世界上,人们总是追求美好,追求善良,向往天堂,向往极乐,不论是西方或是东方,在我们天星这颗星球上,人们总是幻想创造出一个美好的地方,认为存在着一个将所有人类拯救出来的人物,他们太愚蠢了，世间相生相克,有神灵,自然也存在撒旦,人们都信仰神明.......可我偏要信仰撒旦,我要成为撒旦在这世上最后的信徒。\"
　　蒙显生激动起来。

　　展弛:\"所以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
　　蒙显生剧烈地挣扎起来:\"不.....我没有杀他们......他们会感激我的,撒旦将庇佑他们纯洁的灵魂，我将善良与平凡献祭给了撒旦.\"

　　展弛:\"你为什么要每隔12小时杀一个人?\"
　　蒙显生:\"12是最完美的,撒旦会喜欢这些贡品。\"

　　展弛还欲再问,但蒙显生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毫无反应.

　　展弛二人只好退了出去.

　　展弛道:\"你怎么看?\"

　　白泠:\"凶手是他。\"
　　展弛笑了,又补上一句,\"但不完全是他。\"
　　二人对视一眼,回到房间。
　　展弛坐在床上，拿着电话订餐。
　　白泠去卫生间冲凉。
　　片刻，白泠出来了，白色毛巾搭在毛茸茸的脑袋上，还有几滴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落，白泠没穿上衣，径直走了出去。
　　展弛看着白泠，觉得这人皮肤白的晃眼，又瞟了眼白泠上身。
　　骨架纤细，腹部隐约可见一点腹肌的轮廓，是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展弛收回目光，喉结滚了滚，问道：“怎么不穿衣服？”
　　白泠：“脏了。”
　　展弛：......
　　脏了你不会换件衣服吗？还当自己小孩子呢。
　　展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脏了怎么不换件衣服？”
　　白泠：“没有。”
　　展弛立刻起身，翻开了白泠的行李箱，箱子很大，几摞书整齐地放在里面。
　　从生活科普到做饭食谱，类型齐全，种类繁多，唯独就是没白泠的衣服。
　　展弛磨了磨牙，笑了：“嘿....你这是要书不要生活啊。”
　　白泠慢吞吞掀起眼皮，看了展弛一眼，没说话，头低了些，露出毛茸茸的颅顶。

　　展弛也没了脾气，找了自己一件衬衣，给了白泠。

　　白泠乖乖穿了上去，衣服套着白泠，松松垮垮，也不显难看，反倒有种休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