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对你》狄笙

8、第八枚吻

　　数学课老师讲月考卷子，庆瑾早帮她对过答案纠完错了，现在看似端端正正地坐着，其实心思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明天舞台剧就要第一次彩排了，道具设备都准备好，就等元旦汇演，表演结束加周末放三天假，学生都开始躁动，期待节目也期待放假后三天能去疯玩。
　　于应殊听着听着有些困倦，手撑着脑袋，侧向温蒋那边，半阖着眼，漫不经心地打量身边的人。
　　打篮球的男生身高普遍不低，虽然于应殊每次都嘴上嫌弃男孩呆呆傻傻的，但是硬件条件不可否认，十分优秀，她见过的也就庆瑾可以相比了，但是和现在的庆瑾不同，温蒋是带着蓬勃朝气的，飞个飞盘乐颠颠再给你捡回来，被过分撸毛会炸会不开心，对感情呆板拘谨，牵一下手也会脸红，这样的，感情纯真的少年。
　　庆瑾现在进展还太慢了，于应殊闲得无聊，便把算盘打在他身上。
　　她凑过去，一边手挡在嘴边，温蒋还在卷子上做笔记，悄悄和他说：“温蒋，你说你喜欢我六年了呀？”
　　温蒋手一抖，一个公式被墨水洇成一团，他的心也跟着乱成一团了，他微微侧头，便看见少女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面颊粉嫩，眉目含笑，眼波之中有情流转，他忍了忍强自镇定，说出口的话还是带着飘：“怎，怎么了？”
　　他没发现自己说得有多大声，只是盲目提高音量给自己力量。
　　女孩睁圆了眼睛，给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又忍不住偷偷捂嘴笑。
　　温蒋才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多大声，幸亏数学老师一贯耳背，周围的同学也纷纷看过来，他闹了大红脸，也学着她躲在高高一摞的辅导书后面，侧着脸，几乎可以看清她卷翘的睫毛。
　　其实温蒋的睫毛也长，可是他总觉得于应殊的睫毛弯弯的，可爱的像小船，像月牙。
　　“你不是问我，你能不能追我吗？”
　　他屏息，用力点了点头，眼睛亮得惊人。
　　于应殊总觉得这模样像讨食的小狗，他在说，求求你啦，给我一点吧。
　　他的头发有点自然卷，看上去很好摸的样子。
　　于应殊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然后故作沉思，吊他的胃口，直到那双眸泛着一点水光才开口。
　　“做我的男朋友，可是有很多要求的。”
　　他急切地抢答：“我都可以的。”
　　于应殊比了一个停下来的手势，让他听她说话，温蒋就果真停下来，手搭在桌沿上，乖乖听她发言。
　　于应殊很满意，他的表现符合她的要求。
　　“第一，因为学校不允许，所以我们只能地下恋情，你不能告诉你的长辈和朋友。”
　　温蒋想了想点头。
　　“其次要听我的，不论叫你做什么，能做到吗？”
　　少年脸上流露出犹豫之色。
　　于应殊故作生气：“就这么一点小事都不同意吗？那我们还是算了吧！”
　　他慌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只是你要我做什么呀？”
　　“你不用管，反正应该全部听我的。”
　　女孩骄矜的神情，仿佛是对他宣誓主权，不仅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反而心里甜丝丝的。
　　他又脸红了。
　　于应殊发现他真的好容易脸红，因为脸皮薄，即使是因为常年运动晒成了较深的肤色，脸红的时候也是深红色的，不笑的时候再不济也是一个运动型男，一笑起来，傻气十足，尤其对着她的时候，就差摇尾巴吐舌头了。
　　他对她的讨好心思简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嗯，我听你的。”
　　太好欺负了。
　　“好了，暂时没有了，以后我想到再补充。”
　　两人的关系就此落定。
　　钱四时来找于应殊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心思活泛的她早已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温蒋亦趋亦步地跟在于应殊后面，少年的身量颀长，一路上挂着诡异的微笑，看的钱四时不寒而栗。
　　“怎么，你收了他？”
　　于应殊没打算瞒她，大大方方承认了。
　　钱四时啧了一声，也没有太惊讶：“真行，就是你这男朋友看着像跟班。”
　　于应殊一转头，温蒋的眼神就紧紧跟过来了，藕断丝连的，粘人极了。
　　她想也是，打算抽个时间行使一下自己女朋友的权利。
　　上课的时候因为座位在后排，又有一层层书挡着，开小差的绝佳场所。
　　她碰了一下他的小腿，温蒋本来就在看她，当下问她怎么了。
　　“给我架一下腿。”
　　男孩呆呆的答应一句，没反应过来。
　　然后于应殊推开他放在腿上的手，悄悄抬起右腿放在他的上面，这个姿势和二郎腿一样让人上瘾，于应殊早想做了，舒服地小幅度晃动，勾了勾脚。
　　女孩的腿比自己的软数倍，好像一块软绵绵的棉花糖，她的校服裤往上缩了一点，莹白的脚踝露在外面，他忍不住想碰，但是怕冒犯她，还是作罢。
　　有时候不小心偶尔蹭到他大腿内侧，他会痒得躲一下，然后乖乖转回来，
　　于应殊一边做题，一只手被他握着，说是抓着才有安全感，索性是冬天，男孩的手常年都是滚烫温热的，暖烘烘地像小暖炉，她小小的手嵌在其中，不一会儿就暖呼呼的。
　　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
　　温蒋坚持，他的视线几乎在女孩的脸上流连数遍也离不开，心里的依恋怎么也止不住，今天好像活在梦里，美妙地好不真实。
　　“你想和庆瑾对打吗？”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你可打不过他。”
　　他抿了抿唇，想起两个人不为人知的赌约，他不打算和于应殊说，这样不仅显得他无能懦弱，保护不了她，还只会让她担心。
　　“我会练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异常认真。
　　赌上他的下一个六年，他也会好好的，把她守住。
　　“嗯，我相信。”
　　她的笑灿烂似骄阳。
　　忽然，她垫了垫脚，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温蒋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他们今天刚规定的指令。
　　粉色红霞飘过他的脸上，男孩乖顺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挺直的背打弯了，骄傲的少年为爱坠落，直至送到他的女孩手心下。
　　于应殊满足地摸了摸他的发顶，软软的像云朵一样，一点也不扎人。
　　“明天见啦。”

　　黑色商务车在不远处静静停靠。
　　“嘴上怎么弄的？”
　　于景年敲了敲扶手，眼一转，看到他嘴上暧昧的咬痕，调侃。
　　“你开窍了？”
　　庆瑾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字：“滚。”
　　这真是稀罕事，没有庆瑾自己允许，除了小姑娘，谁能近他的身，于景年见过最龟毛最洁癖的也就是他了，竟然会让人留下这样的痕迹。
　　他眼睛滴溜溜一转，表情陡然愕然：“你该不会......”
　　他一脸被吓到的表情。
　　除了于应殊，他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
　　庆瑾被人问了一天了，难免心里烦躁，此时于应殊又不爱搭理他，他正撞枪口上。
　　“把你满脑子废料收起来。”
　　他呵呵冷笑了一声，从置物盒里抄起打火机就朝他扔去，这牌子做工极好，在手里沉甸甸的。
　　于景年早练了一身本事，心惊胆战地接下，表情骤然轻松许多，顺便爱惜地摩挲：“啧，zipper，送我了。”
　　“多听多看少说话，记得我说过的话。”
　　“知道，不就是去吃饭嘛，看把你紧张的。”
　　他贱兮兮地给妹妹发了消息，不一会儿人就到了，余光瞟见庆瑾在整理衣领。
　　他摇了摇头，知道八成是于应殊和他闹脾气了。

　　于应殊知道谁在里面，心里更不想过去，她心里还在为早上庆瑾推开她的事情而生气。
　　她磨磨蹭蹭的，能拖则拖，等到离车还有几米，没想到车窗降下来，于景年的脸出现，兴高采烈地朝她挥了挥手。
　　于应殊才禁不住来到他身边，问：“你怎么来了呀？你不是住校吗？”
　　“今天没课，你庆瑾哥说请吃饭。”
　　他笑嘻嘻的回，心里却在骂人。
　　于应殊一听兴趣骤降，哦了一句，果然看见后座的男人正在看着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扯了扯嘴角。
　　他唇瓣上的伤晃眼地瞩目，他也什么都没遮掩，于应殊心里料想他一天的糗样，竟也高兴不少。
　　于景年坐前面，司机开车，就剩后座一个位子，和庆瑾坐一起，往常也是这样的，只是于应殊和他吵架，心里极其不愿意地慢腾腾挪上去。
　　旁边的人一身黑，他皮肤白，脸又生的清冷桀骜，这样的搭配恰到好处，甚至让人生出征服欲。
　　“饿了吗，先喝瓶奶吧。”
　　他递过来一瓶草莓酸奶，温热的，插好了吸管。
　　于应殊不说话，也不接过。
　　她看见他穿得得体反而不快，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看去了，嘀嘀咕咕一句：“穿得丑死了，老男人。”
　　声音虽然小，但是还是被一直关注着的庆瑾听去了，他的心颤了颤，吐了一口浊气。
　　庆瑾今年刚好21岁，比于应殊大5岁，别人在奋斗学业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今后的路怎么走，并且小有所成，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庆幸可以为于应殊铺路，照顾她疼爱她，没想到会被嫌弃比她大。
　　他忽然有点无措，手里的牛奶也递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