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一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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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小丁
夜里刚躺下不到半个时辰就被薛大妈叫醒，要我赶紧收拾整齐去伺候刚进屋的客人。
这种事在县太爷府虽不是第一次发生，却也不多见，我只好胡乱梳洗一番后急急跟
薛大妈奔去。
到了前厅后门，门口戒备森严，连刚新婚的张捕快都在。薛大妈说，进去看看里面
的客人需要些什么，吃的喝的用的，若什么都不要就在里面小心伺候着。我大气不
敢出，又理了理头发衣衫，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进去后，大出所料，厅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瞪大眼睛也只看到一个灰衫男子在偏
厅门口张望，原来是大人们都在里面秘会。我于是战战兢兢的走过去招呼，那男子
猛然转过头来，生生把我震了一下，不是男子，却是个我从未见过的美貌姑娘。眼
睛像宝石一样明亮，皮肤像玉石一样晶莹剔透，偏嘴上还歪歪扭扭贴着撇奇怪的小
胡子。我镇定下来后赶紧问她是否需要换衫，她那身衫子皱得像坛子里的老咸菜。
她同意了，但是不跟我出去反倒让我把衫子送过来，接着又要了些吃的。看她的举
止言行，实在是太爷府我接待过的最奇怪的客人。
墙外传来二更的梆子声，太爷府四周看似很静，大家却都在为了不知名的客人暗自
忙碌着。我左手提了食盒右手端了衫子回来时，在回廊碰到薛大妈，她说前厅气氛
古怪要我小心行事。
前厅外是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园里种了几株叫青龙卧墨池的名贵牡丹，到了夜里淡
香怡人，刚才那灰衫姑娘在一旁孤零零站着。
我走过去，“公子，这是您要的衫子和食物，要进去么？”
她摇头，“不用，我在这儿等人。”
我把东西搁在地上，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彷惶间，她忽然看着我的脸，好奇道：
“为什么这边没有？”
“啊？”我顺手一摸，左耳垂上空空如也，想是来时匆忙间只戴了一只耳环，这也
被她注意到了，“我。。。忘戴了。。。”
“喔”，她望着我，神情疑惑，“女人都戴耳环？”
这个问题好生奇怪，“大。。。多数都戴吧。”
“为什么？”
我悄悄瞅她，不仅没有耳环，连耳洞也没有，“因为好看吧。”
“好看？到底怎样才算是好看？”
“这。。。这个。。。”
她忽然道：“我好看么？”
“啊？。。。”若不是我直觉坚持认定她是女人，若不是她脸上那副不带杂质的认
真表情，我会以为她是在调戏我。天哪，这姑娘难道是痴儿，心里想着，我嘴上还
是老实道，“您很好看”。
她听了也没有特别高兴的意思，只拉了我往大厅窗口那边指了指，“那他呢？”
我顺着看过去，不远处木窗里面，是个发上插着木簪的年青男子，光看侧脸就知道
很俊，我赶紧移过眼，脸微红道：“。。。也好看。”
她咧开嘴巴，眼睛笑得月牙似的，“你真有眼光，他是我喜欢的人！”
我对她的言行，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碰上这样的客人，我一定要秉持丫环守
则第一条，少说多听，听了就忘。
她果然开始滔滔不绝，“。。。其实人有多美多丑我真不太看得出来，我就喜欢他
身上的干净味道。我自打来了这里，常常被人类某些丑恶的心思和欲念熏得头昏脑
胀，一昏就想发脾气，可是只要他在身边，就觉得什么污秽都烟消云散，周围一切
都变得美好起来。。。那日醒来，看到他端端正正的在晨光中打坐，真希望就这样
安安静静的守在他旁边，五百年，不不不，一千年也不嫌闷。。。”
她说着说着，垂下眼皮自己抿着嘴笑，在那样的笑容面前，旁边那些娇艳的牡丹也
仿佛失了颜色。
她或许不是痴儿，只是心思干净得像孩子一样。
正想间，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鬼百。”
我赶紧回头，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木窗里的英俊男人居然到了我们身后，我赶紧福
身，“见过公子。”
男人微微颌首，接着对那姑娘道：“走了。”
姑娘的视线跟我交会了一下，有些顽皮，有些只有我们才知道的东西。然后她似乎
心情很好的跟着男人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把地上的衣衫食物抱在怀里。
男人眉峰微皱。
她赶紧道：“这不是我自己拿的，是她给我的！”
男人看我。
我忙道：“确是我家大人让给公子们送来的。”
两道人影在花丛中远去。我呆呆看了半晌，忽然心情有些惆怅起来，什么时候，我
才会遇到那个可以守在他身边，一千年也不嫌闷的男人呢。
正想间，身后传来脚步声，一转身，县太爷和另一位大人面目威严的站在我面前。
我赶紧福身，“见过大人。”
“都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没，没说什么。”
“混帐，跟那叫鬼百的女的外边儿站了那么久，什么都没说？！”
“大人明鉴，真的没有，她。。。她只说她喜欢。。。喜欢那位公子。”
“刚出来那个？”
我无言点头。
“好了，下去吧，今夜的事儿往外漏一个字儿，就给我到后面大牢里过下半辈子。”
“是”，我惶恐应道，赶紧转身要走。
“且慢，”身后传来那位一直没开腔的大人的声音，“我那边今夜缺个丫环，你暂
且过来伺候吧。”
我胸口一滞，东边晨光初露，黎明就要到来，我的黑夜才刚刚开始。
鬼百
这房间真大，比月贵客栈的天字二号房还要大，还要华丽！那边盒子里居然也有红
珊瑚树，树上也有红宝石，金灿灿的烛台，镶玉的木盒子。。。以前跟苦木去过一
个地方，叫当铺，那次她当了对耳环，老板给了她五两银子，眼前这堆红的绿的拿
去当了，至少也得十两！！十两可以住十晚上天字号房，他的伤十天恢复不了，完全
不够！而且这次要吸取教训，手脚要快动作要干净！不然被白蔹发现他又要脸绿，
麻烦，动脑子的事都是麻烦！
“鬼百！”
“啊？”我转过头，对面的白蔹眉眼淡然。
“你愿意么？”
“什么？”我愣道，他刚才说了什么。
“到七嵩山的千里明去。”
“喔。。。”我继续打量那块镶玉盒子，盒子里或许会有好东西。
“你愿意么？”他又问。
“愿意啊，去哪儿都行。”
“甚好，我即刻修书一封，你带在身边，到了观里交给黄柏，他是我的大弟子，为
人宽厚，会帮你打点一切。”
我愣，慢慢回过头来。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白蔹平静道：“若你愿意，明日启程往千里明。”
。。。
“我，还是我们？”
“你。”
“就我？”
“就你。”
天地间一片黑暗，我听见自己心跳停止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一千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