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心动的瞬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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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白菜的猪也不容易，刚落上甲板自家媳妇儿的剑就已经刺到眼前。这丫头还真是把她太师父那句“天下功夫为快不破”牢记心中。
所幸媳妇儿的剑都是他在陪练，许言躲起来游刃有余。他二指夹住剑尖偏头苦笑：“潇丫头，是我。”
方才还在心里想着的人忽然就出现在眼前，冷雨潇先是一愣，继而柳目一横，又是一剑刺去，“是你才更该打！”
她心里当然知道许言跟郭桀走是不得已，可她就是委屈。她虽不指望他能像自己顶撞父亲一样顶撞师父，但好歹也还两句嘴嘛。一声不吭走得那般干脆，连个头都不回算是怎个回事！
冷雨潇不管不顾，剑招密得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许言猜到冷雨潇会生气，却没想到她会一点情面都不留。他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毕竟他好不容易偷摸着跑回来可不是为了打架的。
百般无奈之下，他无师自通，果断放弃躲闪，直愣愣站在那里等对方来刺。刚才还滑手如泥鳅的人忽然就一动不动成了靶子，冷雨潇被他弄了个措手不及，惊讶中剑锋收得太急，竟弄得自己一个踉跄。
许言瞅准机会一步栖身向前扶住冷雨潇的肩，顺势夺走了对方手中的剑，然后一把将人抱入怀中。他生怕错过了这会儿怀里的人又要发疯，也不管对方回神没有就将要说的话尽数道出：“潇丫头，你等等我。等我跟师父把话说清楚了，就来回来找你。”
冷雨潇僵住了，一时间没回过味来。
许言怕对方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我不当凤鸣玄宗的弟子了。我会说服师父让我离开凤鸣玄宗，然后回来找你！”
他说完觉得怀里的冷雨潇微微动了一下。他知道她听见了，却也不见回应。虽稍稍有些失落，但该说的说完了，许言也不敢多留，到时候等凤鸣玄宗的事情解决了，再回来好好哄吧。
正当他放开人转身要走之际，袖子却被人抓住了。
“等等。”冷雨潇目光里闪烁着隐隐透出欣喜的局促，“我……我答应你了。”
这回轮到许言木头上身，愣在那里不知该问不该问她答应什么了。
冷雨潇咬了咬唇，仿佛话说得快了就能不那么难堪似的，连气都不带喘就一股脑喊了出来：“等你回来我就跟你走。我们一起浪迹天涯闲云野鹤做神仙眷侣！”
许言怀疑自己听错了，眨巴着眼半天没说话。等他反应过来，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冷雨潇狠狠给了对方胸口一肘子以掩饰脸上的窘迫，“快去快回，还不快滚！”
许言心里甜得都觉不出痛，笑着飞快地在对方的唇上啄了一口，“我去去就回，媳妇儿等我！”说罢便飞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白菜兀自飞红了脸。
关于皇帝是否答应常厉出兵，上官黎其实并未有多在意。在他看来，护城河里那位只有一点好，就是疑心病够重。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信，何况是对明目张胆地忌惮了数十年的镇国大将军。
五年前本该由常厉剿灭的魔教教主生龙活虎地再现江湖还四处作乱，皇帝心里估计巴不得把“剿匪不力”四个大字写在常厉脸上，然后再借此大做一番文章。
只不过能爬上皇座的都不是傻子，一锤子锤不死的买卖必然是不会做。把柄都送到手上了，自然要好好拿捏，等对方表态才是御下之道。
再者，“私藏”御旨的魔头与胞弟已打过照面。虽然这照面打得水火不容，但对于把猜忌长进骨子里的人来说又怎忍得住不去多想？多想好啊，一多想，这里头又多了一层顾忌。
所以上官黎猜测，就算皇帝要答应出兵，也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搞不好答应之前，还会派赤衣卫来自己这里探个底。
他早将此事想透，昨夜跑去楚旭房里蹭酒，不过是找个由头与某人多待一会儿。俗话说久伴情自长，光久不行，还得伴啊。他向来是个实干派，就算是近水楼台，不伸手去够，那月亮还能自己蹦跶到你手心里去不成？
只不过上官黎虽算盘打得响，却还是没赖多久就被楚旭下了逐客令。回到房里他睡不着又开始琢磨那本满是铭文的古籍。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睡梦中都是交错的铭文满天乱飞。
天还未亮，上官黎惊坐而起，忽然就觉得“通”了。于是他披上衣服就上了甲板，蹲在地上闷头写写画画。莫说天亮，就连冷雨潇走到了他身旁他都未曾察觉。
冷雨潇在船舱里找不到人，到了甲板果然见到了一个蹲着的熟悉背影。
“师父，太师父让我……”她说到一半，就看见了上官黎身前刻在地上的大大小小的图案，似字非字，似符非符，“咦，这是什么？”
上官黎手里拿着作为画笔的匕首，下巴磕在精致的刀柄上似在沉思，闻言抬起头来，眼神一时半会儿都没能聚焦。
“哦，潇潇啊。”他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忽然想起什么，嘴角浮起一抹坏笑，“我徒弟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嘛，看来昨夜偷爬甲板那人哄人的功夫不错。怎样，吃席的日子定了没有？”
冷雨潇哪里受得起他这样调侃，本能地一脚踹向蹲在地上嘴贱师父的后背。
“”姑娘家的，怎么抬起脚就往人屁股上踹？“”上官黎心中埋怨这丫头下脚是真狠。好在他躲得及时，倏地站起身的同时还不忘补上一句：“尊师重道，了解一下？”
冷雨潇张嘴就要回怼，上官黎却恰到好处地收敛了嬉皮笑脸，抢在她前面道：“不逗你了。你过来，师父给你看个好东西。”
能把刚才的话题揭过去，冷雨潇求之不得，此时又听见师父说有新奇东西，刚才还皱起的小脸立刻舒展开来，“什么好东西？”
上官黎拉她蹲下。在他们面前的甲板上刻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圆形图案。那圆盘中还有“字符”，就连一窍不通的冷雨潇也能看出那些“字符”的位置极为讲究，乍一看像是八卦却又有所不同。两个圆盘之间相隔不到一尺。
上官黎从怀里掏出一颗棋子放在其中一个圆盘中央，然后伸出手指去碰触那圆盘上的“字符”。真气灌入，圆盘和其中的“字符”一同亮起，刚才还在圆盘中央的棋子瞬间消失在二人眼前。冷雨潇还未来得及惊讶，紧接着另一个圆盘亮起，骤然出现在圆盘里的竟是方才消失的那颗棋子。
冷雨潇目瞪口呆，“师、师父，这是什么戏法？”
上官黎笑着解释：“这不是戏法，这是结界，可以将东西从一个地方瞬间移动到另一个地方。”
冷雨潇刚要捡起的下巴险些又掉到地上，“结界？所以说这是仙术？”
先前上官黎同她说起过漠北雪原冰湖底的结界，那么厉害的东西，她自然没有忘记。那东西不是上古大能弄出来的吗？
上官黎拧眉歪嘴思索了一会儿，“没那么厉害，算是个伪仙术吧。那区别，就像是红烧肘子跟红烧茄子。”
冷雨潇还没闹清楚红烧肘子跟红烧茄子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上官黎已经将棋子移到了另一个结界里。这个结界看上去与刚才那个有些许不同。符纹和铭文又一次亮起，这回中间的棋子消失后并未移动到任何一个结界中，而是在距二人几步之外的地方再次出现。
上官黎把棋子放回原处，叫冷雨潇自己试试。冷雨潇依言缓缓将真气灌入，铭文一闪，棋子消失再出现，可方位却同刚才完全不同。冷雨潇觉得奇怪，又自己试了一次，这次棋子出现的地方与前两次竟又不一样。她转头向上官黎投去疑问的目光。
上官黎笑道：“刚才那个太费灵力，所以我画了个简单的。”
“那这个怎么控制传送方向？”冷雨潇问。
“控制不了。”上官黎答得爽快。
冷雨潇企图理解这个中含义，“所以东西到哪儿……”
上官黎灿然一笑，“全凭运气。”
“师父……”这任谁看都不太靠谱的回答让冷雨潇愣了一下，紧接着她就眼放精光，“你太厉害了！还有没有其他的！也教教我！”
“原来没掉河里啊？”
冷雨潇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清冷里带着不耐的声音，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到甲板上是来找人的。
糟了，太师父等得太久自己找出来了。
楚旭从船舱的帘子下钻出来，视线自上而下地落在蹲着的二人身上。
冷雨潇立即站起身来顶着心虚转移话题，指着地上的符纹道：“太师父你看，师父弄出来个结界，可以传送东西！”
“结界”二字成功地吸引了楚旭的注意。他目光顺着冷雨潇的手指望去，看见了一地有些眼熟的符纹。
“铭文？”他眉梢微动，意识到那些字符就是自己在古籍上见过的铭文。
冷雨潇一看有戏，立刻上前将上官黎刚才跟她说的对楚旭讲了一遍，还照葫芦画瓢地演示起来。
楚旭看着棋子如神隐般消失再出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上官黎怕冷雨潇没有解释清楚，于是决定从头说起。他将楚旭拉到一处铭文前，“其实是这样的，我先从古籍上的铭文开始，发现真气根本驱不动，就猜想是不是这乱七八糟的铭文里元素太多真气不够用，所以就想着简化一下。”
他又拉着楚旭往旁边迈了一步，来到另一个铭文前，“然后我发现每张符法里果然有些元素不可或缺。这些元素可以想象成是符法的骨架，而其他的元素都是予以辅助。比如这张传送符，这个铭文结构就是骨架，至于其他的铭文能做什么我还没弄明白。”
楚旭仔细观察着脚底下的铭文，又向满甲板上横七竖八的铭文矩阵扫了一眼，缓缓抬起头来问：“发现？”
短短两个字，上官黎却清楚地知道他要问什么，苦笑着承认道：“试的成分居多。”
紧接着他再带楚旭到了最开始向冷雨潇展示的那对铭文前，“我还发现，其实铭文周围的图纹大多也没什么用，主要是用来计算方位的，将其去掉可以进一步简化。到这一步，总算是用真气能驱动了，就是用起来还是太费力。”
最后他来到不定向传送棋子的铭文前，“我又研究了半天，发现有几个铭文是用来跟另一个结界共鸣的，把它们去掉似乎也不会影响大框架，也就成了现在这个结界。虽然无法掌控传送方向，但驱动起来所需真气也只要十分之一。”
他满脸写着得意，“我还发现，要传送的物件越大，所需的结界越大，所需真气也就越多。而对于同一个结界，所用真气的多少决定了物件传送的远近。还有，我用鱼试过了，活物也能传，只不过比起同样大小的死物，需要的真气会更……”
“多”字没能出口，上官黎就停住了，因为他发现楚旭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忽然有些不自在。
楚旭：“这些都是你一早上想出来的？”
上官黎局促地挠着耳后根，“算是试出来的吧。”
“你……”楚旭的目光依旧直勾勾地落在他脸上。良久，他说出一句：“不错。”说罢便转身不紧不慢往船舱里走，边走边道：“再不回去，粥要凉了。”
这是在夸他吗？
上官黎愣在原地半晌没动。
印象里平生头一遭，那人给了他一句嘉许，既不高高在上，也不是嘲讽的反话。
“师父，我怎么觉得刚才太师父看你的眼神有点怪啊。”冷雨潇望着楚旭的背影道。她莫名觉得太师父方才脸上的神情有些违和，却又不知哪里不对。
上官黎回过神来，嘴角恨不得咧到太阳穴，“怪什么怪，那可是你太师父对你师父心动的瞬间！”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心动的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