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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师父的豆腐也敢吃? ...

  •   经“众人”商议,楚旭决定暂时放弃花姑娘们,当天夜里先同许言去酒肆打探打探。
      冷雨潇嚷着也要去。楚旭曾同她喝过,这丫头年纪不大酒量可以。但毕竟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混迹于酒肆成何体统!于是楚旭果断驳回,严禁申诉。

      酒肆里人来人往,只要肯舍得银子请口酒吃,总有人愿意跟你聊上几句。楚旭和许言又都是善言辞的,装扮成路过夷阳的商贾兄弟将话题拿捏得恰到好处,旁桌的也就愿意凑过来闲话二三。
      可喝到一半楚旭就后悔没多带个人来了。许言虽心思活泛,是把套话的好手,但在酒量上实在不敢恭维,没喝多久就一头倒在了桌子上,后半夜全是靠楚旭一个人扛过去的。
      喝至亥时终于散了场。楚旭晕乎得连路都几乎走不动,还得把不省人事的许言扛回客栈。

      上了二楼冷雨潇听见动静跑出来,帮着把人扶到房里。

      “这是喝了多少?”冷雨潇看着躺在床上醉如烂泥偶尔还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的许言,询问中明显透着几分担忧。

      楚旭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女大不中留”,甚是不满地调侃道:“他喝的还没你师父我一半多,你怎么不心疼心疼你师父?”

      冷雨潇难得没有听出楚旭言外之意,“那师父你赶紧回去歇着,这家伙有我看着。”

      醉个酒有什么好看着的!
      话都到嗓子眼儿了,楚旭又咽了回去。

      “行行行,你看着,我走了。”他转身出了房,刚关上门又觉得不放心,忍不住推开门伸头进去又交代了一句,“潇潇啊,咱好歹还未过门,可不能在这里过夜啊!”

      一句话呛得冷雨潇小脸通红,小眼神像把刀子,把门口嘿嘿笑着脑袋瞪得倏地缩了出去。要不是看在某人酒喝大了的份上不跟他计较,冷大小姐怕是要认真考虑这师父是不是不该要了。

      楚旭逗完徒弟心情大好,春风满面地敲开了自家客房的门。可就在见到上官黎的瞬间,他愉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楚旭上辈子大约是只狗,对声音和气味都比常人敏感几分,以前乔菱儿换了洗衣的皂角他都能闻出来。而此刻,他在前来开门的上官黎身上竟嗅到了脂粉味。

      “你去过青楼?”楚旭脱口就问。

      上官黎回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酒,一副闲散神态,“只去了三家,收获不大。上官仪甚少出没烟花之地,偶尔同人应酬,姑娘们对他的印象也多半是‘谦和有礼,正气浩然’,问不出什么详细。不过倒是知道了南疆一种好酒,名为白露。”他不紧不慢又拿了个酒杯斟满,推到楚旭那边,“要不要尝尝?”

      什么叫“只”去了三家,还什么“白露”,什么“尝尝”……

      许是酒意未散,楚旭莫名气短:“我不是说……”话至一半卡住了。
      是啊,对方是怎样的人,怎又会因为自己一句“不行”就乖乖待在房里。

      对方忽然提高了声音,上官黎稍显疑惑:“说什么?”

      “我不是说南疆的酒出了名的好喝嘛。”楚旭强掩心中懊恼,显出几分颓丧,拿起酒喝了,没在上官黎身边坐下,反倒打开半扇窗,坐到了窗棱上。夜风打过来,被酒精泡成一锅浆糊的脑子总算清醒了点儿。

      “你说过吗?”上官黎微微蹙眉,似在回想。

      “我说过,是师父您忘了。”楚旭望向窗外,换了话题,“我们这边套出来的也差不多。凡与上官仪有过交集之人都说他行事磊落,刚正不阿。漕帮人杂,碰上底下的人仗势欺负百姓或胡乱起价的,轻者当众责罚,重者赶出漕帮,上官仪一律是严惩不贷。赏罚分明又没什么架子,在穷苦百姓里他口碑也是极好。所以火矿石案一出,夷阳人私底下都很难相信朝廷所说的卖国贼和他们平日里知道的上官帮主是同一人。只不过沾上火矿石那都是掉脑袋的事,人人避之不及,哪怕心中疑惑又有哪个敢替他说句好话。”

      楚旭将目光从暗夜里收回,看向桌边的上官黎:“我还听说了件颇有意思的事。据闻上官仪年少时曾瞒着他爹离家出走要去参军,人都快到东境了,被老帮主给抓了回来。那事情闹得挺大,被绑回来拖进府里的时候他当着满大街的人骂他老爹心胸狭隘,不懂家国之分。老帮主气得够呛,足足关了他大半年。”
      他顿了顿,像是在思量什么,继而转头问上官黎:“这样一个人,会私吞火矿石,然后卖给东尧吗?”

      上官黎未作回答,只道:“看来你已有结论。”

      楚旭苦笑:“结论尚早,但你我都能想得明白的事情,十六年前彻查此案之人却想不明白。”

      一阵风来,拂去他些许酒意,却吹不散他心中迷雾。他望着窗外漆黑走了会儿神。
      “但还有一件事,倒是值得推敲。”他拉回思绪继续道,“不仅上官仪在夷阳风评甚佳,他那位美人夫人也是出了名的温良贤淑。上官夫人虽甚少露面,但有人见过她身怀六甲在观音庙里祈福,却无人听闻上官家有小公子出生。妇人难产死胎之事常有,自然也不会对外宣扬,外人不知也不稀奇。但张平说过,孩子被人掳走那夜上官仪曾大动干戈地满城找人。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城中百姓却没有半点耳闻,你不觉得奇怪吗?”

      上官黎呷了口酒,回道:“有何奇怪。只要找东西的人不说,谁知道他要找什么?”

      “正是如此。”楚旭笑笑,“对此事还有印象的人说,当时上官府的人称丢了贵重物品,足足在城中找了三天三夜。后来不知是东西找着了还是不找了,没了动静。”

      微微沉默过后,楚旭问道:“堂堂漕帮帮主,儿子丢了却不敢声张,为什么?”他脸上一半夜色,一半昏黄,眼里的精光如同猎兽的鹰,在茫茫黑夜中找寻猎物的影子,“因为他知道不能声张。”
      他说出心中的大胆猜想:“上官仪从一开始就知道偷走了自己儿子的是何许人也。我猜,他也知道此人为何要这样做。”

      上官黎抬眸看了窗台上的人一眼,眸里神色明暗难辨。

      “但若如此,他又何需苦苦找寻十年呢?”楚旭皱起眉自言自语,下意识地揉着太阳穴。
      他还漏掉了什么?有什么还在他的视线之外?

      “若他真找到了线索,为何自己不救?还有,他前脚进门后脚就叫来亲信连夜将东西送出夷阳,可见他明知漕帮大祸将至。那他为何不跑?”

      上官黎沉默不语,端着酒杯拇指下意识地在杯沿上来回划动。半晌,他望向眼前虚无,回道:“或许是因为,他跑不掉吧。”

      楚旭不置可否。十六年前那夜,上官仪在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一定是在回夷阳前做了什么,亦或是发现了什么。

      一个想法悄然浮现。

      楚旭想,那盒子里放的或许真的并不只是有关上官仪失踪儿子的线索。
      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连儿子都来不及救,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非得跑回夷阳,将东西托付给漕帮外的亲信,然后送到魔教教主手上?

      御旨。
      楚旭想。乌尔所言或许并非子虚乌有。

      他忽然道:“师父,我们回皇城吧。”

      寒夜里的风将他身上的酒气卷走大半,他顿然发现,腿麻了。

      “师父,我腿麻了。”

      “所以呢?你是指望我去扶你?”上官黎看过来。

      楚旭碰触到那目光,冷不丁记起今夜同帮工喝酒的时候,他曾开玩笑地问起若有心仪的姑娘该如何亲近。有个壮汉打趣着回答:“趁着酒劲儿抱一把呗!”当时大伙儿都笑来着。还有人出了什么主意……哦,对了,是装醉,届时心仪之人在旁照顾,还愁没有机会?

      他猛然想到几刻前在许言房中冷雨潇的反应,顿时惊觉:阿六那小子不会是装的吧?

      楚旭把心一横,决定顺杆上爬:“恭敬不如从命,师父,要不劳烦您来扶我一把呗。”

      上官黎约是没想到世间还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一时怔住了。他眉头刚要拧起,正所谓察言观色尽在毫厘之间,楚旭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怕下一刻就要有刀子飞来,飞快地认了怂:“我开玩笑的,怎能麻烦师父呢。我自己下来,自己下来。”

      慌乱之间他从窗台跳下,一只脚刚落地,脚底就一阵针扎似的软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楚旭不忘看向不远处的上官黎。他恨啊,横竖都是摔,要是能再摔前一步……

      对啊,怎么就不能摔前一步?

      他忍着剧痛挪动了另一只腿,一步迈向前方,然后整个人趴在了端坐于桌前的上官黎身上。

      楚旭未曾想这一抱能抱得这样准。

      师父好瘦啊,得喂胖点儿。他想。
      师父好香啊,真想啃一口。他想。

      可怀里的人还没来得及焐热,楚旭耳边就冷冷响起一句:“作死!”
      继而胸口传来剧痛,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弹到了屋子中央的地铺上。
      上官黎这一掌是真要命,要不是他反应快最后关头及时用真气挡了一下,此刻他一口老血怕是已经喷了一地了。

      楚旭五官皱成一团,捂着胸口蜷在铺盖上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冤屈堪比窦娥:老兄,你这法子不管用啊!阿六,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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