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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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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上密密麻麻的雨点重重砸下,四周的风将树枝吹得哗啦啦巨响,泥泞的石子路上有一辆低调漆黑的马车疾速行驶。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犹如密实的黑色幕布紧紧笼罩在上空,路面上却有一道白色身影。
马车越来越靠近,地上的白色身影却丝毫未动,坐在前方驾马的暗夜不得已收紧缰绳,令马车缓缓减速。
马车内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怎么了?”
“主子,前面有人挡着路了。”暗卫略一沉思,“属下是否去查看一番?”
淡薄的声音继续传来:“不必。既然躺在大路上,想必是专门找死,那咱们就成全他。”
“是”暗夜遵命,马鞭抽打在马屁股,马儿嘶叫一声,以风驰电掣之速继续前行。
前方那道人影越来越近,可以清晰地看出是位小女孩,外表似乎是十来岁出头的年龄,估计营养不良实际不止。正气息奄奄地趴在路口。
两者之间的距离愈近,能够清清楚楚看见小女孩的面容,一张小小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双眼紧闭,面色发黄,仍由雨水打落在他身上。
暗卫心里有些犯难,正纠结是否开口时,听见后面的马车帘子被掀开,余光里他瞥见肤色如玉的肌肤探出,修长的手指并拢接着外面的雨水。
“今夜的雨真大。”他甩了下手,似乎目光朝外扫了下,“原来是个小女孩。真是可惜了。”
闻言暗卫明白意思了,不再迟疑,继续全速前行。
眼看马儿满是肌肉的马蹄,再有两三步就要落在小女该身上,骨头断裂的响声很快就要发出。
倏然间,天空雷声震耳欲聋,闪电似巨蟒吞噬天空,地上一片白亮。
马儿被这异象惊的浑身僵住,止住马蹄,仍由暗卫如何用力抽打都不肯再向前一步。
暗夜头皮发麻,不知如何回报。
“有趣。”素白的手指挑开帘子,帘子后的轮廓分明,一双眼锐利非常,气势逼人。
此时地上的人忽然动了动手指,惊的暗夜立刻拔刀:“主子,小心有诈。”
祝尧毫不在乎,慢悠悠把玩着大拇指上扳手。
小女孩的眼皮几番挣扎才睁开眼眸,嘴唇翁动,似乎想说话,奈何无奈都尝试失败。
雨似乎下的小了些,只有斜斜疏疏的雨丝。少了大雨的雨幕遮挡,她才完全显现在人面前。
瘦骨嶙峋的身体,破破烂烂的白衣混杂着发黄的泥水,真是狼狈极了。
“救救我,求、求求你了,贵人。”经过几次尝试,小女孩终于成功发出声音。声音很低,嗓音嘶哑,听的出来是强撑着。
暗夜在一旁与马儿拉扯着,以前这匹马最有灵性,今日不知怎么了,遇着点雷雨天气便如此。
“求我的人很多。”祝尧的嘴角向上扬了几分,阴湿的雨夜没让人感觉到任何笑意,反而毛骨悚然。
“可惜该死的,还是得死。”
小女孩还想挣扎下:“我很用的,能做很多事情的。”
祝尧却没有心思在耗在这里了:“马儿不听话杀了便是了,快联系人。”
“是”暗卫拿出暗号联络器,准备发射。
小女孩仍然不肯放弃,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能够活命的机会,她孤注一掷:“只要贵人你能够救我,以后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求求你了,以后我是你最忠心的人,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祝尧眉头轻挑,从马车里走了下来,一身精致昂贵的衣裳,暗夜连忙跟上为他撑伞。
祝尧高大的身影一步步上前蹲下,令人压抑窒息的身影将小女孩完全笼罩。
小女孩看着眼前精美刺绣的图案,丝滑的布料如她一样,粘上了肮脏不堪的污水。
她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了那双锐利的双眼,眼眸后似乎是深崖巨渊,令人心生恐惧。但她没有退缩,一双亮亮圆圆的眼眸直视着他,她似乎从中看见了他的一丝满意。
直到暗夜的呵斥才打断:“僭越。怎可直视……”
他的话还未说完,祝尧手掌一扬,暗卫立刻噤声。
“好,那就要记住你今日的话。若是做不到言出必行,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祝尧接过暗卫手上的油纸伞,为小女孩遮挡住风雨。
“你叫什么名字?”
“以前父亲叫我招娣。”小女孩的声音恢复了些,软软糯糯的嗓音,“但是我不喜欢。”
后半句坚决的语气逗笑了祝尧:“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危如雨。”
“好,可惜我不识字。”小女孩的精神松懈了下来。
“以后会有人教你的。”
这句话在危如雨的脑海里开始渐渐模糊,她太累了,太想好好休息了。
她不知道这样将自己一生完全由他人掌握对不对,但是她想活着,想好好活着不想死。
祝尧冰冷的手指碰了碰危如雨的脸颊,接着一手撑伞,一手抱起她。
暗夜惊慌失措,嗓音着急:“主子,还是让属下来。”
“不必,就她这几两身子累不着。”
暗夜无奈只得去撑伞,将人送回车厢内。
等他返回回来,再去拉马儿时,马儿竟已恢复正常了。
“到了地方,把她交给内玄司训练。”祝尧的声音顿了顿,“要活的。”
暗卫内心诧异,内玄司是专门培养暗卫的地方,手段残忍,不分男女,比的是谁更武义高超,谁更心思深沉。
内玄司更像是一个大型养蛊地,只为培训出有能力者,因此每年不知要折损多少人。
“是,长兴侯那边的探子已经得手。”
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寂静的书房里,满室的烛火固定在烛台上,室内亮如白昼,只余书案上奋笔疾书声。
旁边白面净须的太监端着茶水:“主子,喝口茶歇歇。”
只有屋外寥寥几道虫鸣回答,王彬公公不死心继续说道:“这是今儿新上的六安瓜茶,您尝尝。”
依旧无人回答,忽地门外出现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祝尧终于才书案处抬起头,英俊的脸庞神情一松,接过他手上递来的茶,:“还不去开门。”
“是”王彬脸上带着笑,“定是危姑娘过来啦。”
他快步走到门前一拉,门外之人半蹲着,一身黑色夜行衣,低垂着脑袋。
王彬连忙前去搀扶,刚走进危如雨身边,就闻见了浓烈的血腥味道。
“危姑娘,你受伤了?”王彬的手虚扶着危如雨的肩膀。刚好从侧面瞧见她面色如纸,嘴唇虚白。
“一点小伤。”危如雨躲开了他的触碰。
“下去。”坐在上首处的祝尧起身走至危如雨身边。
王彬知道这话只可能是对自己说的,连忙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关好,老老实实地守外面。
“怎么受伤的?”祝尧直接将危如雨打横抱起,书房万马奔腾屏风后有软塌,平时是专供他休息之用。
“巢石身边的防卫布置有新变动,人手加强了不少。但任务依旧完成了。”危如雨的额头上一片冷声,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
祝尧修长的手指抬手而上,温软的指腹轻点在她眉间,将她的急躁之气平复了不少。
“你做的很好,他一死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我暂时无后顾之忧了。”祝尧的手指绕到了危如雨的腰带上。
危如雨条件反射地用手捏着那手腕,却被祝尧反牵制住。“那次不是我给你上药?”
危如雨不回话了,但粉嫩的霞色从耳根慢慢爬上白嫩的脸庞。
内玄司的女暗卫很少,基本都是男暗卫。但是亲自带祝尧带回来的,只有危如雨一个。
危如雨也足够争气,哪怕天赋不是最好的,但是最有韧性的,哪怕活着一口气都能坚持完成任务。
不论做任务,还是训练,都避免不了受伤。没有人及时为她处理伤口,内玄司虽然内设医药堂,但都是男大夫坐诊。
有次危如雨前来汇报任务时,伤口感染,发热晕厥了过去,自此危如雨每次执行了任务,都要亲自过来汇报,若是受伤了都是由祝尧亲自处理。
腰带被解下,衣口处渐渐敞开,露出里面的肚兜,肚兜颜色如同外衣同样,朴实无华的纯黑,没有一点花纹图案。
祝尧的手指轻捏住肚兜布料的边角,轻笑的气息扑撒在危如雨玉脂膏的肌肤上,引得她身体一阵轻颤。
“我还从没见过谁家女子的肚兜是这个颜色。”平时清冷似山泉的声音,现在多了丝丝嘶哑。
危如雨的头更低了,连白皙的脖子上都染了淡淡的粉色。
祝尧见状便不继续逗她了,修长的手指将她的外衣脱下,不再触碰里面的肚兜。
包裹伤口的外衣去除后,血腥味道很快到处弥漫,四周都是浓烈的铁锈味道。
祝尧根骨分明的手指笼住危如雨散下的头发,将她并拢放置于她面前,露出她光滑洁白的背脊。
上好羊脂玉肌肤被硬生生破坏,精美的脊骨上有一道深可见血肉的伤口,斜贯于整个背面。
似乎是被利器所伤,伤口四周卷边向外翻。最边沿的皮肤是泛肿的冷白色,里面是浓重的深红色。
“伤的这么重?”祝尧的语气发冷,深邃的眉眼因为不悦更加气势汹汹。
“路上我已经自己上了药止血,吃了内制的秘药。”危如雨莫名紧张地解释。
祝尧冷哼一声,拿起四周早已准备好的温热湿帕,轻轻为她擦去表面污渍。
“你这回伤的重,伤口切记不能沾水。我给你擦擦。”他的手上掌握的力度极为合适,在靠近脖子上的地方轻轻擦拭,他温热的手掌肌肤时不时触碰脖子上那根细绳。
“确定其他地方不让我帮你擦擦?”他一手用手沾着药粉,一手宽大的手掌掌控控住她散落的头发。
“不、不用。”现在的危如雨舌头都开始打结了,全身都染了层杏粉色。
清凉的药粉敷在伤口好,危如雨眉头舒展,神情依旧憔悴虚弱。
“你这次做的极好,想要什么?”
危如雨神情踌躇,语气犹豫:“什么都可以?”
“自然不可能,你说你要做皇后可……”
“不是。”危如雨急急忙忙打断,刚好对上他锋芒毕露的眼眸,支支吾吾继续,“那能够离开吗?”
祝尧给她披衣服的手一顿:“可以。”
危如雨低垂着头,不敢再看祝尧,她没想到他会答应,以为他会拒绝的。
门外满头首饰,衣裳贵重的女子被小宫女扶着:“公公,本宫求见皇上。”
王彬笑哈哈地上前行李:“皇后娘娘安好,皇上今儿很是忙呢。”
皇后李氏冷哼一声,她的人可是瞧见那贱人进去了。今日她偏要进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