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闲愁都几许》爱冥思的鱼

81、第八十一章，终负如来终负卿（四）

　　第一幅：
　　一个女孩穿着单薄的舞衣，独自站在海面上翩翩起舞。

　　《苦难说》
　　“我把苦难向星星诉说，
　　星星都暗淡了许多、
　　不信你问星空，
　　是否它也平添了些许寂寞？
　　我把苦难像风儿诉说，
　　风儿都憔悴了许多。
　　不信你看大树，
　　它支撑着风--
　　和风一起摇摆不定……

　　第二幅：
　　女孩直立在水中，水漫到她的胸前，她的头发凌乱的耸拉着，脸上的血痕像是抓伤又像是刀伤。
　　此刻，她的眼睛正凝视着一个方向，心口处插着一把银色匕首，嘴角勾勒出一丝似有似无的蔑笑。
　　这幅画下面写的是：

　　《观伤》
　　我把伤口撕开，
　　血淋淋的供人观赏。
　　当他们笑到极致时，
　　也是最值得怜悯时。
　　因为他们满眼的“伤，”
　　迸射出的却是有毒的“泪！”

　　第三幅：
　　女孩同样直立在水中，海水已经漫到了她的脖子，她的身上裹着一床破被子，女孩显然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眼神中有不舍、有愧疚、还有一丝绝望。
　　下面写着：

　　《倦与逃》
　　家，好冷！
　　父亲，是冬夜里从怎么也堵不实的墙缝里灌进来的风。
　　母亲，是我身上唯一一床脏兮兮的不太厚的被。
　　我是下定决心要逃走了，
　　可外面更冷呢！
　　但总有一个地方是暖的！
　　如今我必须赶紧逃了，
　　可我向上帝保证：
　　我逃，决不是嫌弃破棉被和破屋。
　　如果有来世，
　　我还愿伴着它睡与住。
　　如果真有来世，
　　请安排我们相遇在这样的场景吧：
　　屋外阳光明媚，
　　屋内炉火正旺……

　　第四副:
　　一个女孩披头散发的躺在海里仰泳，只露出大半张脸，但从她嘴角的弧度不难判断，她是享受的、是快乐的。
　　下面写着一首名为《梦想》的诗——

　　《梦想》
　　梦想是一张画板，
　　上面已被别人涂满了各种色彩。
　　我只有白色的画笔，
　　只想描绘出一片雪的世界。
　　梦想是一片大海，
　　每个人都说爱海，
　　都想做海的主宰！
　　我也爱海，
　　却只想做一条鱼，
　　做海的女儿……

　　第五幅：
　　雷雨退去，月光出来了，海里的女孩不见了，海岸上多出了一双女式球鞋。
　　下面写着：

　　《偷瘾》
　　纸和笔，
　　你们可以通通拿走。
　　甚至我的生命，
　　也全部拱手相让。
　　但请记住：
　　你决拿不走的：
　　——是我的思想，尊严以及尊重！

　　这本画册一共有三十四幅，虽然没有一一表明时间和地点，但我知道，最后八幅画的时间都是同一天——即雷神出事的当晚。

　　我一张张的，视若珍宝的翻阅着这些画册，仿佛那些画里的美好就在昨天。

　　我一口口的，狼吞虎咽的替雷神吃着，我早晨为她买来的肯德基早餐，可是，却再也吃不出和雷神在一起时的味道。

　　我一遍遍的，如痴如醉的的看着我们以前的照片和录像，哭笑的几近癫狂。

　　“那你会不会把我们都写进去？”

　　“当然，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与回忆，笔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爱冥思的鱼”怎么样？够文艺青年吧！”

　　“还不如叫会爬树的猪呢，请问鱼会冥思吗？你这有病句。”

　　“子非鱼，焉知鱼不会冥思？”

　　“子非吾，焉知吾不知？”

　　“子也非吾，焉知吾不知汝不知？”

　　……………………

　　想起那天我还开玩笑说要在书里把她写死，没想到，雷神的结局，竟是被我一语成谶。

　　突然想起电影《后会无期》里，我最爱的结尾时的那句台词：

　　影片里说：“每一次分别，最好用力一些，因为多说一句，可能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弄不好就是最后一眼。”

　　原来，这也是专属于我和雷神的结局。

　　而雷神最后留给我的信和画，使我还额外明白了许多事。

　　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们彼此那么默契的极少谈及家庭和过去。

　　明白了，为什么她甘愿陪我成为校园钉子户中的一员。

　　明白了，为什么她最后要以那么决绝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或许，雷神的死，还有着我不知道的其他原因，但是我所知道的是：来时不带一分名利，走时不惹一粒尘埃：一直是她理想的离开方式。

　　雷神，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们互相原谅好不好？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到的事，或许我还可以再为你做另外一件事……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了，现在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交代一下结局吧：

　　天亮后，那个深夜哭泣的女孩不见了，她选择了去外地实习，并决定永远离开这片伤心之地，但离开之前她给雷神的爸爸打了电话，把雷神出事前发生的一切详述了一遍，不为别的，只是希望能为雷神的妈妈、妹妹们争取到最大的赔偿金。

　　——现在故事真正的讲完了，书本写到这里正式也已完结。

　　“我叫朱黎欢，很高兴认识你！”

　　“有友如此，不如去死！”

　　“你这么美、美、你这么美……”

　　“心里有你陪着我，就不害怕寂寞……”

　　“臭俞时赢，去死吧！”

　　“我是朱黎欢，我为梦想代言，你呢？”

　　“为那些年没人追的女孩干杯！”

　　“我和草原有个约定！”
　　………………

　　此刻的窗外，天高云淡、微风徐徐，春意盎然，景色宜人……

　　望着这一切，我仿佛看到了，白天，我和雷神在草原上策马奔腾、放声高歌的情景。

　　看到了，夜晚，我们穿上当地的服装，与当地居民围在篝火边，手拉着手、载歌载舞的情景。

　　那画面实在太美，太美，美的让人想要痛哭，我默默的把画册紧紧的抱在胸前，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音量说道：

　　——“呼伦贝尔，我来了，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