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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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合着蝉声的明亮阳光洒落在地面上，带来丝丝热意。这种天气，一般人都会选择找个地方乘凉或者乖乖待在屋内吧。而院子里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那里。
穿着宽松和服的男孩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望着在沙地里爬行劳动的蚂蚁。平静没有什么波澜的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思考、也像是在单纯地发呆。
许久，伸出了食指，缓慢而精准地摁下，抬起。
指腹上粘黏着被压扁死去蚂蚁的尸体。观察几秒，那双冷漠的眼睛终于有了些波澜，像是下定决心了，拿起落在地面上树枝，右手高高抬起，狠狠插入了左手手背上的软肉，鲜血从穿刺的伤口中涌出，汇聚，沿着皮肤表面往下滑落。
只是想尝试一下——昨天，前天，每一天都会做的事情。就当男孩准备将树枝从伤口中抽出来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不是奶奶的声音，也不是姐姐的声音。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有关于这个声音的印象，也就是说，身后来的人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如果是普通的小孩子，在自己家后院出现一个陌生人，大概都会慌张或者疑惑吧。然而名为樱川九郎的男孩内心其实没有多少想法，甚至连理都不想理。
外人是不可能进到自己家来的，毕竟奶奶对于自己和姐姐是非常保护的，肯定不会随便......那么他会是偷偷闯进来的吗。
“哎呀，不理我吗。”那个清脆而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流血了啊，这样做的话，你不会痛吗。”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回答了“反正又不会死。”九郎自己内心都有些诧异。
“也就是说，虽然不会死，但是会痛吧，唔......”用鼻子哼出轻佻的气音“原来如此，真是辛苦啊，一次次被杀死会很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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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痛苦？
早就被自己遗忘的两个词语久违地在脑海中浮现。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肉/体插入冰冷刀具和血液往外涌出的湿热感早就淹没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不，或许恐惧一直都存在，只不过是自己麻木了而已。
即便反抗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自己无法反抗，就算说出「我不想死」的话，也不会有任何人来听从自己的想法，结局亦不会有任何改变。
如果逃跑的话......唯一能够给予自己爱与意义的容身之处也会失去。未长大的雏鸟离开巢穴只有死路一条，况且吃下「人鱼」与「件」的肉的自己早就与普通人不同了，除了这里，又有哪里会接纳自己呢。
人类是适应力是强大的，这是曾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所以自己只要忍耐、然后适应就好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九郎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宛如催眠般的对自己说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在这个压抑而又扭曲的宅子中，自己应该会疯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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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这么想的吗，我了解了。”
明明没有说话，可身后的人似乎读懂了自己内心所想。这人难道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人，是妖怪之类的？
就算是怪异也不会怕，反正又不会死。就算被盯上，杀死自己几次后，肯定就会觉着无聊离开吧。大脑发散思维，开始天马行空地想象对方来到这里的目的。
“我会给九郎想要的一切，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话。”那个温柔的陌生声音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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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地，黑发孩子的脸上漏出诧异的表情，急忙回头想要问清楚对方说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映入眼帘的是空无一人的院子——自己的背后什么也没有，仿佛刚刚的声音只是自己的错觉。
或许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吧，年幼的樱川九郎茫然地揉了揉眼。
炙热而枯燥的夏日依旧那么令人难受，可今天却好像和昨天有些不一样。
一种缥缈而虚幻的充实感萦绕在自己的心头，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线将自己和另一个存在链接在了一起——这种怪异的感觉，可并不让人感觉讨厌。
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会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但是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心感会一直陪伴着自己，在遥远的未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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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了。
努力回忆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只能依稀记着梦里模糊的场景——夏日，蝉鸣，还有谁的声音？
想不起来了，想要去去抓住梦境的烟雾，而烟气却从自己指缝中逸散消失。明明经常做这个梦，却总是都记不真切。
今天是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慢吞吞从床上下来，穿好校服，起身去刷牙洗漱。
刚擦完脸拿起书包准备出门，门口就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规规矩矩地敲了三下就停止。这让樱川九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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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什么，我也是刚来。”好看的精致眉眼中含着微微的笑意，白发少年摆了摆手热切打着招呼“早安，九郎。”
“......”绝对是说谎了吧。自己今天比以往晚起几十分钟。这家伙肯定早就来了，但是察觉到自己还没起，就安静地等待着，等听到公寓内起床走动的声音才恰到好处地敲门“下次你来了直接大声叫我就好。”
“偶尔多睡一会也没什么不好，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白发少年将肩膀上的单肩包带拉了拉“最近复习到很晚吧，毕竟快要高考了。话说回来，九郎你想报哪所大学呢。”
“■■国立大学吧，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秋濑。”
“没什么。”某人歪了歪脑袋，神色若有所思“就是单纯的好奇。”拇指摩挲着被风刮而翘起的鬓角、然后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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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濑绝对又看出自己在撒谎了。九郎在心底这样吐槽。
秋濑或——自己的幼驯染，从初中开始两个人就一直分在一个班，也算是微妙的缘分了。
最让自己惊叹的是对方超高的观察和推理能力，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无所不知。撒谎的话每次都会被一眼看穿......当然对方会不会当面揭发自己就不一定了。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九郎的事情我恰好都知道。”
看吧，自己还没说，秋濑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明明自己一直都是没有表情的平静扑克脸，秋濑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在想什么呢，读心术吗。
“倒也不是读心术......”勾起嘴角，食指关节屈起抵在下唇“只是太熟悉你的反应了，所以在想什么我差不多都能猜到吧。”
“难道你的意思是「反应都写在脸上」了吗”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的话，那就是吧。”耸了耸肩，秋濑或无奈道：“难道九郎你讨厌我这样吗。”
“这个倒也不讨......”话说到一半，某人突然顿住了。
不，正常人不都应该感到尴尬和不适吗，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呢。
——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恍惚间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归根到底，或许是秋濑一直没有做什么出格或者强迫的事情吧，反而是经常在帮助、及时纠正自己的错误。这样看来，秋濑对自己的了解反而帮助了自己很多。
最重要的是秋濑一直保持着令自己不会不适的程度，总会在自己快要不悦的时候离开、又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伸出援手。
其实，过分的应该是自己吧。不知不觉，自己竟然贪心地把秋濑对自己的善意当做理所应当了。前者每次都全心全力为自己付出着，而后者却心安理得地享受，不知廉耻地享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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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概是身边人不安的表情太明显了，秋濑停下脚步。周围来往的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盖住了话语，不由得提高了嗓门“九郎，你在不开心吗。”虽然是疑问句却用着陈述句的语气。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也停下了脚步，黑发少年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幼驯染。
虽然在旁人看可能这番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心思敏感的秋濑一下子就明白了九郎的意思“没有哦。”
“那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自己一直都清楚，秋濑对自己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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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濑或，细腻的心思和聪明的才智注定他是一个从小到大在周围人的崇拜与赞扬中长大的明星。可这仅仅只是外表——温柔而彬彬有礼的外壳下是冷漠的内里。
或许用「冷漠」来形容应该是不准确的。非要说的话，第一次与对方见面时，九郎就感觉到了他身上那格格不入的错位感。
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却还是会给人一种不自然的诡异感。那时候的秋濑，仿佛就像机器一样，按照设定好的状态与数据机械地进行地生活。
明明是人类，却总感觉哪里不像是人类——和自己一样。
而对方身上这种异常感，却在待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消减了很多。从那双深粉色的温柔眸子中，九郎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倒映的身影。
莫非自己对于秋濑而言，是特殊的吗？
胸腔内的心脏突然加快了跳动，然后被身体主人强行按耐下去。
秋濑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对自己毫无波澜地展现着他的亲昵与执着......自己其实一直都清楚的——只不过装作不知道而已。
对方这份纯粹的感情有时会带给自己快要被烫伤的错觉。但又不想拒绝，因为很温暖所以不想松手；因为秋濑是好人，对自己很好，所以想和他做朋友。
正因为把对方当做朋友，所以才会萌生出想为秋濑做些什么的想法。不然就会心生愧疚......其实更怕的是被疏远，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而被对方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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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想这个？”眨眨眼睛，装作苦恼的样子，白发少年沉默了几秒“你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而苦恼。
“大概是因为我被设定成喜欢你了吧。”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什么不对，继续低声说道：“人类的话，表达喜爱的话应该都会做到这种程度吧......莫非是我做错了？”
“嘛，表达爱意的方式......看来我还需要继续学习呢。”清脆的少年音融化在簌簌的风声中消散。
九郎：“......”又来了，这种奇怪的发言。实在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于是干脆就闭上嘴不说了。
什么叫做「被设定成喜欢」，喜欢这种感情原来是可以被设定的吗......又不是机器人或者ai。也亏秋濑从来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说这种话，不然绝对会被当做怪人吧“......以后可别再别人面前说这种话。”
“九郎是在担心我吗？”像小孩子一样眯起眼睛，某人轻笑了一声“真可爱。”
“......唉。”这是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木着脸叹气的樱川九郎。
“当然不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说的。”故意无视九郎的尴尬，秋濑或突然倾身、猛地凑近对方“只有九郎知道哦。”嘴唇张动，口中溢出轻柔的呢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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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脸颊几乎快要贴在一起，鼻尖都快相触，但却没有相贴。保持着几厘米的距离，秋濑他并没有更进一步。
他清澈的瞳孔中干净地没有任何欲望，仿佛这并不是暧昧，只是单纯的观察与确认。
这份贴近只持续了三四秒便分开了。带着他的温度和肥皂的香味的空气痒痒地略过了我的鼻尖。
——我们之间明明那么亲密，但有时又感到无比遥远。
因为我好像从未了解过你的真实想法。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