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鱼无涯，回头是岸》琴书倦

27、027

　　海岸中心是19年建成的购物中心，占地庞大拥有临海的好风景。政府还专门划出了一块地，填海造陆连接了红树林，甚至建造了一架非常大的摩天轮。那块填海造陆出来的地上种满了三色堇和电子光纤，一到夜晚的时候台阶似的花坛就会发出莹蓝色的光。而摩天轮脚下还经常会有人把求婚，浩浩荡荡的亲友们和铺满地的鲜花总会让崇敬爱情的人们频频侧目。

　　陆璐到的时候，天还未完全黑下。但因为烟花和灯光秀的原因，海岸中心平日里空旷的场地上到处都是人。海边围栏那一块是最好的视野，此时已经被市民完全占据，人和人并排的把栏杆处占满组成了新的“栏杆”，总让人有些担忧栏杆的承受能力。

　　她默默地远离了栏杆人群那边，给沈飞白打电话。

　　铃声响了两下就被接起，沈飞白的背景传来呼啸的海风声和叽叽喳喳的人声，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背景里市民的对话。

　　陆璐开门见山：“我到了，在海湾路那边。你呢？”

　　海湾路很长，是整个沿海湾可行路线的总称。

　　“我也在海湾路，摩天轮脚下。”

　　摩天轮！

　　陆璐心中警铃大作，“那边要怎么过去啊？我没怎么来过这边，不太熟悉路。”

　　这倒是真话。

　　19年新开的购物中心，又不在学校附近，还真不在她的日常活动范围内。她还上次来这里还是前男友钱凌带她过来约会，但也只是在购物中心内吃了个饭看了个电影，根本就没来到海湾路这边。

　　“我来找你。”

　　陆璐紧张的心缓和了一半，“那我给你开位置共享吧。”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把共享位置的申请发了过去。

　　陆璐在阶梯花坛这边的海湾路找了个位置坐下，发现沈飞白同意了位置共享。她好奇地点开一看，发现两人之间的位置线路繁多断断续续，而且从摩天轮到她现在的位置也要一点多公里。

　　一点七公里，真远。

　　陆璐算了下一点七公里的步行时间，又看了看海岸中心越来越多市民和游客，估摸着沈飞白一时半会是找不过来了。

　　但她还是低估了高个子男孩在找人上的优势。

　　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陆璐就看到沈飞白的头像离自己非常的近，并且还在继续朝她移动过来。

　　陆璐抬头左顾右盼，发现了台阶花坛最下方的沈飞白，对方正停下低头看着手机，随后轻巧地避开人流，踩上台阶。他步伐稳健，三步并作两步的大跨步踩上台阶，明明是沉稳的打扮和表情，但不知为何陆璐看出了他有一丝……雀跃？

　　高大的青年不出片刻就到了陆璐面前，手上还拿着一份小吃和冰柠茶。

　　“烟花和灯光秀要七点才开始，持续两个小时。你吃东西了么？没吃的话可以先吃点垫着。”

　　说完发现她额头上的汗，好奇道：“你今天还去了其他地方吗？”

　　陆璐接过冰柠茶喝了一口：“对，去看房子了。答辩完就去实习了，打算搬到公司附近。”

　　“那挺好。”

　　他嘴上是那么说，但陆璐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失望。抬头仔细看了一眼他，发现他确实不像是“祝好”的样子。

　　“确实挺好。”陆璐打算装作不知道他的情绪，继续这个话题:\"不过我只看了三套，感觉差强人意。可是身边人都没有租房经验，也不知道该找谁商量。\"

　　“是家里和公司离得很远吗？”

　　陆璐咬了一口章鱼小丸子，“直线距离很近，但是坐车的话还是要一个多小时的。”

　　这倒是实话，G市的山多，早些年能炸的山都炸的七七八八了，现在还没炸掉都是山上有文化遗产。这就导致有些地方在地图上看到很近，但实际上没有直达的地铁站和公交，中间又穿插了个国道，因此想要过去的最快方法是共享单车。

　　沈飞白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伸手拍了拍台阶上的灰，顺势坐到了她旁边。

　　两人肩膀之间还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距离不远不近。陆璐用竹签插着纸碗内的小吃，丝毫没有要分享的打算，而是拿出手机，“还挺好吃的，我转你吧。”

　　“不用。”沈飞白简单两字回应。

　　他注意到她额上的汗还未被海风吹透，于是拆开了纸巾犹豫一阵后，递了过去。

　　陆璐会错意，道谢接过纸巾，擦掉唇上的酱汁，随后起身带着擦拭过的纸巾和纸碗一并去找垃圾桶。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看到沈飞白脸上的表情颇为无语，不确定问到：“怎么了？”

　　“没。”沈飞白决定直接点，他把纸巾再次递了过去，“擦汗。”

　　陆璐恍然大悟也没有拒绝，重回坐会位置，拿过纸巾细细擦汗。

　　陆璐用纸巾浅浅地点着脖颈，吸附了汗水的纸巾变软。她低头没有说话，沈飞白也在一边安安静静。在人声鼎沸的海边，两人的沉默好似将他们从中独立开来。

　　沈飞白见她手上的纸巾软的差不多了，又递了张新的过去。

　　这次陆璐拒绝了，“已经差不多了。”

　　沈飞白讪讪收回手，组织好的话在喉中打转半天，最后还是决定顺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聊下去。

　　“我之前高中的时候租过房子。”沈飞白在记忆里搜刮着细节：“是学校外面的小区房子，当时我和我妈抱怨说宿友的呼噜声有些大，我妈怕影响到我白天学习，就申请了走读，在外面给我租了房子。”

　　他说完之后，发现陆璐的表情透着微妙的嫉妒，于是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口，只是困惑地反问回去。

　　然后他得到了答案。

　　“让我想起我爸妈在我高考前一天吵架。”

　　沈飞白隐隐察觉出来她家的家庭关系不好，但却没想到差到这种地步。他想要道歉，却听到陆璐转移话题。

　　“那你在校外租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沈飞白顺着继续说：“是二十多年的老房子了，房东把房子丢给中介就出国了。保养的还行，墙角有回南天留下的水渍。但胜在安静。”

　　“唔，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陆璐仔细听完，说出了自己的情况：“其实我觉得三个房子都差不多。没有让我特别心动，价格也差不多。各有优缺点。”

　　沈飞白垂眼问：“你很着急搬么？”

　　这好像问到她了。

　　陆璐一时半会回答不上来，硬要说的话，其实不是很急。只是她好像习惯了这种在某个时间段的高压处理吗，所以她才下意识地在思考这三间房哪个最合适。

　　他提醒道：“既然不急的话，那就再看看吧。”

　　浅橘的天空完全黯淡下来，远处的沿江高速已经亮起两旁的路灯，桥下还亮起了两条灯带，倒映在海面上看起来有些如梦似幻。

　　陆璐顺着头顶的爆炸声响抬头望去，绚丽的烟花炸开在天空。浅浅消散在空中后又有新的炸开。

　　远射光和无人机也准备就绪，在烟花周围变动调整，缓缓的组成一幅幅图画。运动的人、开荒牛、周年数字……周边的大厦也逐渐加入其中，缓缓地告知市民们这座城市的发展史。

　　陆璐看着空中不断变动的无人机，抬手拍了几张照。收回目光时，直接对上了沈飞白的目光。

　　他提醒道：“实在不行，住家里也行。我给你当司机。”

　　陆璐上传图片的手一顿，看向他，“什么意思。”

　　然而他没有回答。

　　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到了她的面前。

　　陆璐看了一眼，一眼就认出了这只玫瑰金镯子的价值，并拒绝道：“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

　　不仅如此，沈飞白的慎重与真诚让她有些慌。

　　“而且我也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我准备了。”

　　那是另一个镯子，它被沈飞白放在了陆璐手中，“帮我带上。你就不算无功不受禄了。”

　　该高兴吗？

　　应该高兴的。

　　那可是沈飞白！价值四十万的男人！四十万找她告白了！

　　不仅如此，系统也重新判定了沈飞白对他的好感度。哪怕他的告白委婉被动到这种地步、系统也检测出了他的好感度是前所有为的高。

　　这个告白应该是符合陆璐想要的结果。

　　可为什么现在并不高兴？

　　不仅如此，为什么越来越慌张了呢？

　　陆璐本能地后退一步，甚至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她有些希望沈飞白“更进一步”，强硬一点、霸道一点、盛气凌人一点，让她没办法用言语拒绝才好，这样她才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转身就跑或者按照往日的经验，将场面把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她才可以继续充当那个无辜的角色。

　　可是……可是沈飞白还在等她的回答。

　　安安静静、富有耐心、尊重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要怎么做？

　　她不知道。

　　从未有过的棘手对象让她不知所措，没有往日的经验打辅助，所以她只能在原地踌躇不已。既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那拒绝总没关系吧？

　　逃避可耻，但或许有用呢？

　　“我不喜欢你。”

　　陆璐头一回在这种时机脑子宕机，也是头一回不去管后果会怎么样。

　　她掩饰着慌张，故作镇定地把手中的镯子放回他的手中，在绚烂消散烟花与喧闹的人群中再次发放好人卡。

　　“我只当你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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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