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跑路后我成了反派的白月光》陶唐子

3、秘术

　　“师妹！”百里轻鸿的叫喊被海水隔绝在外，海面巨浪翻涌，玄龟再次咬住海兽，百里轻鸿根本无从下手，转眼间便看不到褚凝羽的身影了。

　　百里轻鸿想让闻人祯回宗门报信，但他一回头便看到闻人祯身形摇晃，面色惨白，定睛一看，他的身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冒着血水，是方才混乱中被海兽的利爪抓到，还险些将他抓了个对穿。

　　百里轻鸿咬牙，这般情况他只能先将闻人祯送回宗门，再请来救兵搜寻师妹踪影。

　　而褚凝羽落入海中却是如鱼得水，在水中游动自如。

　　她是诞生在天池之中的神女，水于她而言就像是孕育她的母亲，在茫茫大海中，海兽根本不可能找到她的身影。

　　海兽发现那诱人的气息没入了海面，便想摆脱玄龟便往大海深处横扫，玄龟怒不可遏，追上来将海兽咬得血肉模糊。

　　两只巨兽战况愈发激烈，但褚凝羽已经顺着温暖的潮水，自如地漂浮在其中，悄然离开了这一片满是血腥味的海域。

　　大海爱神女，海中绚丽的小鱼和柔软多姿的海草珊瑚也爱神女，褚凝羽在小鱼吐出的泡泡之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少女眼波似水，粉面桃腮，眉间点缀着一颗光润的珍珠钿，唇瓣如花朵一般，就连小巧的耳朵尖也是俏皮可爱的粉色。

　　褚凝羽却无比惊讶，因为她眼下这具身体，竟然与千年后的神女之躯生的一模一样。

　　水波浮动之间，褚凝羽额间的珍珠钿松动，随水流飘走，褚凝羽下意识要去捞住那颗珍珠——

　　记忆中，潮天宗女弟子额间点珍珠钿，男弟子额间绘仙灵印，潮天宗弟子在外见此标志，不救同门者，废去灵根，逐出师门。

　　但这时褚凝羽却在一个从她眼前飘过的水泡映照中发现，她的珍珠钿之下竟然还有一道印记，那是只属于神明与神女的神印。

　　这是不该出现在并非神体的人族修者褚凝羽身上的。

　　难道是因为她附身于这具身体，所以才有神印的吗？可这张与她本体生的一模一样的面容又如何解释呢？

　　褚凝羽本想询问系统，但系统正咋咋呼呼赞叹海底的美景，褚凝羽瞬间便觉得或许她问了系统，也得不到答案。

　　就在褚凝羽思绪之时，珍珠钿已然飘落海洋深处，不见了踪影。

　　这可怎么办？

　　褚凝羽下意识想到，她额间的神女印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却在此时，一只如蝴蝶一般在她身边扑闪蚌壳的海蚌吐出一颗珍珠，它欢欣地将它的珍珠贴在了褚凝羽额间原本珍珠钿的位置。

　　抬手摸了摸额间，褚凝羽十分高兴，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海蚌散发着珠光的蚌壳，表示喜悦与感谢。

　　而后褚凝羽对系统说：“系统，再借一点点神力给我好吗？”

　　系统吱呀乱叫，说道：“小羽！神力是很珍贵的！”

　　“我知道呀，可是我想感谢这个小海蚌，谢谢它送我新的珍珠钿，我的灵力不够，只能向你借了，我只要一点点，求求你了。”褚凝羽万分诚恳。

　　神女虽然想拳打十个魔神，但软语说话时，就连神器也心软无比。

　　于是系统珍贵的神力就这样稀里糊涂又给出去一缕。

　　褚凝羽在海中游了一圈，才咕噜一声冒出水面。

　　荡开的涟漪就像是骤然绽放的花瓣，花瓣中心的少女发髻上簪着是大海赠于她的火红珊瑚、粉色珍珠，这些难得一见的珍宝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她散落下来的头发也如柔软多姿的海藻一样蜿蜒在雪白的肩颈上，一点也不显狼狈，反而有一分纯粹自然的美丽。

　　但无论是珊瑚、珍珠，还是清澈透亮的海水都不及神女的眼睛明亮。

　　此刻的褚凝羽看起来就像水中的精灵，凡尘的一切都沾不上她的裙角分毫。

　　系统还沉浸在海底的美景之中，却突然听到褚凝羽用平淡的语调说道：“闻人祯想杀我。”

　　系统嗯嗯啊啊道：“对对对，闻人祯想杀你。”过了一会，它猛然反应过来，大声道：“什么！！！闻人祯想杀你？？？”

　　褚凝羽深感系统的迟钝，她耐心解释道：“我闻到了，闻人祯的血有问题，他的血似乎能够吸引海兽，想必海兽就是嗅到了玄龟秘境中闻人祯被铁藤刺出的血腥味，才找上玄龟的。”

　　抖了抖衣角，褚凝羽继续道：“魔神的前世果然不简单，他将一滴血涂在我身上，是铁了心想让我葬身兽口，但是我没死。闻人祯既然送我这样的大礼，我必要好好回报他一番。”

　　系统吓得连连出声：“小羽！小羽你冷静！别生气别生气，闻人祯杀不得的！”

　　褚凝羽奇怪道：“我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而想杀了他呢，杀了他我们的任务就失败啦，而且，我也没有生气，闻人祯对我的敌意太大了，这样不利于我完成任务，我只是让他狠狠吃个教训，以后再也不敢害我。”

　　系统闻言一怔。

　　任何人知道有人要杀自己，都会生气吧，小羽怎么会不生气呢？

　　难道是因为小羽的心中只有神明交给她的任务？

　　但，除了任务，难道小羽的心里就没有一点对三界的留恋与期盼吗？面对千年后那些为她战死的修士，小羽会难过，而对于魔神的前世闻人祯，小羽也会愤怒与厌恶，并且，方才在海底的时候小羽明明也很快乐。

　　可为什么小羽对于死亡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在意呢？

　　不过，神女的诞生本就是为了阻止魔神出世毁灭三界，小羽的心中只有她的使命并不是什么坏事。

　　系统这样想到。

　　海浪将褚凝羽送上岸边，褚凝羽捏了一道诀将自己的衣服头发弄干，第一次施展法术，褚凝羽有些新奇，细长的手指又捏了一道诀，干燥的衣服头发又恢复了方才湿答答的模样。

　　反复几次，褚凝羽一边往潮天宗的方向走去，一边玩这个小法术玩得不亦乐乎。

　　系统以为小羽会去找闻人祯，没想到她却悄然避开潮天宗的弟子，从一条偏僻的小路绕到了一座颇为壮观的高塔下。

　　系统疑惑道：“小羽，你不是要去找小魔神算账吗？怎么来了这里？难道这是小魔神住的地方？”

　　褚凝羽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这座灵光环绕、飞檐翘角、铜铃声声的高塔，这是潮天宗的藏书塔。

　　潮天宗如其名，建立在巨海岛屿之上，大海丰饶，潮天宗亦强盛，乃是三界赫赫有名的仙门，宗门上下弟子皆习剑，每日清晨问道崖练剑时，剑意贯彻长虹。

　　而藏书塔，便是潮天宗千年传承的象征，塔内功法典籍无数，是三界无数修仙人的神往之地。

　　听到系统的话，褚凝羽便回答道：“这里是潮天宗藏书塔，闻人祯怎么可能住在这里，他……”褚凝羽的记忆中便适时浮现了如今闻人祯住的地方——御兽园外的一间破败旧屋，那是原身特意安排的，而她也从来不往那儿去，因为御兽园外时常会有灵兽排泄之……异味。

　　好吧，褚凝羽只能说，这样的损招，不愧是原身。

　　系统疑惑道：“藏书塔？”

　　褚凝羽一边生疏地躲避来回巡逻的弟子，一边道：“原身的记忆告诉我，要想让一个人再也不敢害我，有两个办法，要么让他爱上我，要么让他彻底畏惧我。”

　　魔神，爱。

　　这三个字眼组合在一起，系统竟然沉默了一瞬。

　　褚凝羽道：“你告诉过我，魔神没有心，也不会爱上任何人，所以我要知道他最害怕的东西，然后让我来成为他最害怕的人。”

　　“这个……小羽……我们的任务是化解魔神前世命中的劫数……”系统委婉道。

　　褚凝羽说：“这不冲突呀。”她继续道：“藏书塔中有一卷秘册，记录了一些禁忌的术法，其中便有一道术法能创造幻境，重现幻境中人记忆里最恐惧之事。”

　　至于禁忌的术法为何会被原身所知，原身作为潮天宗掌门的女儿，幼时跟随父亲来到塔内修著补充典籍，自然也会看到一些被藏起来的秘册，原身的记忆中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术法呢，只不过褚钺生不许原身接触这些秘册，而原身本身也不喜修炼，自然也对这些不感兴趣。

　　但褚凝羽对这些很感兴趣。

　　于她而言，术法为人所用，只要心无恶念，不以秘术残害他人，那就没有什么禁忌与否。

　　不过藏书塔的守卫似乎不如记忆中的严密啊……

　　褚凝羽看着来回巡逻的弟子，心中有些奇怪。

　　很快，褚凝羽便找到了那卷秘册，或许是怕有人偷学，上面记载的许多术法皆是语焉不详，褚凝羽只好躲在藏书塔的角落里悄悄用灵力照明研究这秘法究竟如何施展。

　　系统在褚凝羽的手腕上被迫一同学习，它只是一个小小的神器，为何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已然被淹没在学习的汪洋大海中昏昏沉沉，突然听到褚凝羽说：“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系统说：“小羽……你要做什么自己小心……我实在太困了，先去睡一会。”

　　褚凝羽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看到手腕上的山河日月石一明一暗，显然系统已经睡着了。

　　系统是褚凝羽在千年前的世界唯一的同伴，褚凝羽很贴心，没有打扰系统休息，悄悄且迅速地离开了藏书塔。

　　因而她也没听到轮换巡逻的弟子交谈。

　　“小师姐还是没找到吗？”

　　“掌门还在带人搜寻玄龟周围的海域呢，听人说掌门御剑出去的时候可着急了，剑气还不小心劈坏了咱们潮天宗的大阵呢。”

　　“哎，小师姐到底是掌门的亲女儿。”

　　此刻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褚凝羽一路往闻人祯的住所而去，路上竟然也没有遇见其他的弟子。

　　而闻人祯正在屋内，褚凝羽轻身跳上屋顶，从瓦片缝隙中骤然看到一片苍白的皮肤。

　　褚凝羽吓得差点从屋顶上掉下来。

　　小魔神居然没穿衣服！

　　他他他他他他，不要脸！

　　褚凝羽连连在心中骂了好多句不要脸的闻人祯，才想起来闻人祯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不穿衣服……那不要脸的人……

　　褚凝羽：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