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不幸》爱冥思的鱼

3、第三章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女人看着余生不哭不闹、反而嘴角带笑时，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语气里竟然有了一丝担心和愧疚，可惜此刻的余生已经无暇分辨或者顾及。
　　他呆呆的摇了摇头，又忽然讽刺的想起来，今天竟是这几年来自己和女人说话最多的一次，或许也会是以后几年中谈话最多的一次。
　　余生绝没有想到，自己此刻的胡思乱想，日后竟真的会一语成谶。
　　那天晚上他像没事人一样照常吃了晚饭，然后睡觉，半夜时，余生悄悄爬了起来，他先是从角落里找到了那条生锈的狗链子和一把锄头，然后出了门，走到狗娃生前经常撒尿的地方时，他停了下来。
　　最后，他一手拿着狗链子，一手用锄头开始刨坑。很久很久以后，默默将那条生了绣的狗链子放进土坑埋了起来。
　　“对……不起……我……曾经……拴过你……”
　　“对……不起……狗娃……是我……害死了……你”。
　　“对……不起……我……来不及……救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余生最后一次和它的朋友对话，尽管他说的更加结结巴巴，且泪如雨下。
　　第二天，上学时，他远远的看到了那个被狗娃咬伤的男孩，然后他突然间冲了上去，一下就把对方扑倒在地，然后开始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很快，男孩身上原先被狗娃咬伤包着纱布的地方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赔我！赔我！赔我……”
　　余生边打边吼，没有人明白余生话里的意思，而余生真正想表达的是“赔我的狗娃，把狗娃的命赔给我。”
　　男孩边哭、边求饶、边呼救，声音不可谓不凄厉，不是没有人试图上前帮忙的，只是当余生一个眼神扫过来时，竟硬生生的让他们一个个都止住了脚步。
　　因为余生的眼神实在太过于凌厉、疯狂、骇然，仿佛在用眼神告诉对方：“谁敢上来，我就和谁拼命”，那双眼睛，因为一夜没睡，布满了红血丝，配上他现在的表情和举动，着实太有震慑力，一时之间没有人敢上前劝架 。
　　最后还是一个路过的老师，制止了他，也是这时，余生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男孩被他打的半死，当时就被人抬进了医院，后来，他从男孩妈妈、爸爸口中听到了诸如：“轻微脑震荡、胸腔出血、鼻梁骨断裂……”一系列他听不懂的名词，对方家长还扬言要去告自己。
　　那天不仅男孩的爸爸妈妈来到自己家，很多村里的看客也出现了自己家的大门口。
　　女人听了整件事情经过后，没有说什么，而是平静的命令余生罚跪，余生不从，女人便拿起一旁的扫把一下下打到他跪下为止。
　　女人又问他知道错了没有，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
　　女人便发疯似的一下下的猛抽他的嘴巴子，一边打、一边问他错了没有，直到把他的嘴巴和鼻子打的鲜血直流，才停止。
　　然后，女人手中的扫把再次一下下的落在他的身上，这次女人打的位置从他的双腿，转移到了他的后背，好几次他被抽的扶倒在地上，但他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的又倔强爬起来继续挨打。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打我，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把我打死”。余生此时，满脑子就只剩这么一个念头。
　　直到那些看客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始出手劝阻，而男孩的爸爸妈妈也愤愤的离开时，这场殴打的戏码，才终于落下帷幕。
　　“我真恨自己当初生下了你”！女人恶狠狠的说。
　　余生同样恶狠狠的瞪着女人，依然没开口。
　　“早知道你这么不省心，你一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你。”女人显然被气的不轻，说着说着，竟然剧烈咳了起来。
　　女人没有发话，余生也不敢起来，一直从中午跪到了晚上，连中午的饭都没吃，下午的课也没去上，直到女人喊他起来吃晚饭时，余生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但是，余生并没有去吃饭，他只是站起来后走到了女人身边，对女人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也……后悔……被你……生下来……如果……你……现在……就……掐死我……我会……很感激……你”。
　　然后，他用力抹掉嘴角的血迹，一瘸一拐的进屋睡觉去了。
　　至此后，他再没和女人说过一个字，女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