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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4岁,醉酒的妈妈几乎将他殴打至死,康复后,他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6岁,他知道,他的爸爸跑了,跟一个男人跑了,于是,他的整个童年莫名的在“变态的儿子也会是变态”的阴影中渐渐度过。
      12岁,他考到市一中,遇见了宋默,看到了上帝为自己开的那扇窗。
      15岁,妈妈去世,他远走他乡。
      17岁,与宋默再遇,他以为这一生所受的苦难或许都只是为了遇见这个人,殊不知,遇见这个人,或许才是终极苦难的开始……
      25岁,他遇见一个名为迟铭生的男人,也许,这才是上帝为他开的那扇窗,但,终是迟了……
      34岁,他在心里许下了人生中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愿望。
      这个人名叫——余生。
      余生出生在偏远的农村,一岁时,村里人凡是见过他的,无一不感叹,余生这娃太好看了,长大后一定可以去当电影明星。
      事实证明,这话绝对是有依据的,因为余生的五官实在长得精致,而且是越长越精致。
      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鼻梁又高又挺、嘴唇厚薄适中,加上天生白皙的皮肤、以及一头天生自然卷微黄的头发,使得他乍看上去,像极了橱窗里的洋娃娃。
      6岁时,已经记事的余生,也从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中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比如:他没有爸爸,是因为他的爸爸在他出生前就抛弃了家庭,和一个男人私奔了。
      比如:他之所以说不出完整的话,是因为四岁那年,被醉酒后的妈妈殴打所致,而他的额头上一个明显被撞伤的伤疤就是铁证,并且据说那次,只差一点,他就见了阎王。
      再比如:村里的大人们讨厌他、漠视他、孩子们欺负他、孤立他,都是因为一句传言,一句:“变态的儿子也会是变态”的传言。
      一些年长的老人,见了余生那张和他爸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也不仅暗中感慨,余生长大后,千万别走上他爸的那条不归路。
      最初,余生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没犯错,却要受到如此的待遇,为什么亲生的妈妈待他比陌生人还不如。
      后来,余生渐渐的从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中以及他妈妈的态度中,摸索出了这样一个道理:
      ——负债子偿:一切都是因为他那变态的爸爸犯了大错,所以,才有了他四岁那年那顿差点让他丧命的暴打;所以,妈妈和外界才会一直拿敌对、厌恶、孤立的态度对待自己,所以,他的整个童年注定了将在同性恋的阴影中度过。
      这条余生暗自摸索出的道理,使的他内心深处对于外界的怨恨消散了一大半,但却并不足以使这余下的一小部分也跟着消失殆尽。
      尤其是他从电视上看到的负债子偿,要么欠钱,要么欠命,而那个素未谋面的爸爸似乎两者都不亏欠别人,尤其是他从去世前的爷爷口中得知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时,他突然发觉好像自己的确也不亏欠任何人,于是,心底那点残留的怨恨悄悄的扎了根,逐渐演化成对一切的冷漠。
      而这一小部分的怨恨具体表现在:
      当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孩子朝他扔石子时,他不再像以往那样一味躲避,而是立马反击,若对方人多势众,企图用拳头教训他时,他便撒腿就跑,实在跑不过,就老老实实的挨一顿揍完事。
      当听到村里大人背后又在嚼他们家舌根时,他便狠狠的对着他们朝地上吐口水,眼睛狠狠的瞪着对方,直到对方恨恨的闭上嘴离开。
      还有,他再不称呼家里的那个女人为“妈妈”,实际上,他们母子之间的对话少的令人难以置信。
      当女人再喝酒时,他再不肯殷勤的劝酒、然后白白的挨打了。他聪明的学会了明哲保身、远远躲开的法子,甚至后来在有心的观察中,他还学会了做饭,以至于在女人喝醉后,他再没饿过肚子。
      余生不是没说服过自己要毫无怨恨,只是,他无法做到而已。
      当然,余生对于那个在他记忆中完全没留下一丁点印象、远离家乡的所谓爸爸,不欠人钱也不欠人命,究竟又犯了多大的错,也根本没有任何概念。
      而这些,都间接导致了余生在面对外界的欺辱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委屈”以及“不甘”的情绪,也让他无法再听天由命的任人摆布,欺辱。
      直到8岁那年,他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一条黄色的公狗,狗狗的体积看上去,大概到膝盖般大小,眼睛又圆、又黑、又亮,好像会说话。
      它的两只耳朵耷拉着,好像断了筋骨一样,尾巴翘的尤其厉害,几乎拧成了半个圈,余生知道这样的狗很有种,换句话说,也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狗背上有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烫伤,可能因为当时伤的太严重了,以至于那片地方一直没有长出新毛。
      最初,余生遇到狗狗的那天,狗狗的右腿是瘸的,瘦的很厉害,身上还有许多血迹,趴在学校后门桥下睡觉。
      后来,余生才知道,那些血迹是被学校的孩子们用石子砸出来的,每次狗狗都会吃力的朝孩子们吠叫,然后在得知毫无威慑力后便吃力的一瘸一跳的离开,等孩子们离开后,狗狗还是会回到原地,相似的情景,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望着受伤的狗狗,余生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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