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出有道「网游」》茶末湮

69、少女情怀是美并残忍着的

　　如果是其他人对着九尾说出这样的话，莫言只会觉得他们是无知者无畏，可对象换作这男人，她只能给予两个字的评价——

　　疯子。

　　——能把生命置于欲望之下，除了疯子之外，她还真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

　　九尾仍然白衣黑发，立在那里如同一副美丽的画卷。可惜的是，那画里描绘的并不是什么让人心旷神怡的美景，而是阿鼻地狱。

　　将要堕入无间的，便是那个满目疯狂的男人。

　　“不管用什么方法，”莫言拉低龙王，以只有他和自己听得到的音量说道，“去把九尾给我拖回来。”
　　“还真是个艰巨的任务。”话是这样说，龙王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为难的神情，也没问过苏苏，就把莫言靠在她肩上，“乖乖待着别动，不然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小心。”一直处于迷茫状态的苏苏犹豫半天，终于把话吐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脸颊发烫。
　　没有回答，龙王站起身往九尾所在的地方走去。他每靠近九尾一步，苏苏抓着莫言的手就收得愈紧，连指甲都快陷入莫言的手臂里。
　　“苏苏，我说，”莫言挪动身体解救着自己的手臂，笑容僵硬，“咱换个人让你捏好不？比如晓风残杀那小子，怎么看皮都比我厚，你说对不对？”
　　存在感极弱的晓风残杀突然被莫言点名，一时间摸不着头绪，自顾自地呵呵傻笑。旁边的舞月两姐妹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苏苏，笑得意味深长。
　　“对、对不起。”苏苏倏地放开把莫言掐得牢牢的手，脸上漫起淡淡的红。

　　龙王在离九尾不过三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对方并没有回头，但作为一个上位者，他明白九尾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在警告着什么——这是她区分是敌是友的底线，若再踏出一步，就会被纳入九尾之敌的名单。
　　相比神与人，妖其实更为单纯。被它们认可的存在便是“友”，反之，则为“敌”。哪怕你是高居上位的天神，哪怕你是被世人唾弃的恶人。
　　“为这种污秽玷污双手可不值得。”龙王看着九尾，“若不介意，我可以替你除去他。”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打算动手。”
　　九尾头微偏，眉眼如波，淡笑若烟。按理讲她这副姿态应是极美的，只是龙王没有那份心情去欣赏。那美丽里掺杂着的可不是冒着粉红小心心的少女情怀，是装得满满，快要溢出的杀意。
　　“一根尾巴足够了。”

　　这是九尾将目光移回男人身上的第一句话，也是男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那条雪白的尾在九尾话音刚落时便化作万千箭矢，以铺天盖地之势射向男人所站之处。密密麻麻的箭下成倾盆大雨，雨帘掩住一方天地，一时间竟看不清此中情形。视线所及，满目仅是让人心惊的红。
　　谁也想不到由那条堪比雪白的狐尾所化之箭会是如此艳丽的红。红得夺目，红得妖异，似有生命一般。
　　初见箭雨，苏苏不由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心下不免有些担心。

　　担心？
　　为谁担心？

　　才从脸上褪下没多久的红霞，再次浮上苏苏的面颊。

　　“未……呃，”差点把“未央”两字叫出口的舞月冷不防被她一个噤声的动作阻在口中。虽然不知道这是玩的什么把戏，舞月疑惑几秒后也就不在多想，指着那片箭雨道，“那个……是不是很像你的‘君归’？”
　　打断她说话的莫言竖起一根食指纠正道：“是该表扬你连‘君归’那种与其说是箭还不如说是光的玩意都能观察到的细心啦，可是这跟九尾那个是完全不同的。”
　　“为什么？”
　　“我拿君归射你一箭，你会有两成机率不死；但假如承上九尾的箭雨，我保证，你会死得一干二净……”莫言细长的眼弯了弯，真的会死得一干二净——被那箭雨覆盖，破坏掉的不只是肉身，还包括魂识，就算是游戏里也一样。
　　这些自然不能告诉舞月她们，玩个游戏玩到丢命的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太荒诞了。但这样的荒诞偏偏就存在于这个游戏里。
　　一个灵力异常充沛的游戏，一名能在里面熟练运用灵的天师，一只老不死的上古妖狐，现在又加上这个能和她一样使用灵力的疯子。

　　用一个专业术语来形容这些存在的话，那就是BUG。

　　号称完美的人工智脑混沌大婶居然也会有BUG。
　　莫言觉得头很疼，越想越能肯定把大婶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她那个偷偷把“秘核”掉包的师弟，和她这个帮凶。
　　但愿奇世老总不会找她兴师问罪，她可没那么多钱赔给大婶……

　　滂沱箭雨终于停了下来，只是这雨所过之处，再也寻不到一方完整的土地，想必那处于攻击中心的男人怕是直接被送回了复活点。

　　却只是想而已。

　　慢慢变淡的箭雨中，一个挺拔的身影逐渐清晰。原本该死回复活点的男人被他护于身后，半跪于地。伤得虽重，好歹逃过了一劫。
　　这突然出现的人，对莫言她们来说却算不上陌生。哪怕浑身傻气已被深似寒潭的眸消去，那张面孔一时半刻也是改不了的。
　　“晓、风、残、杀。”瞥见他反握在手中的青铜剑后，莫言咬牙切齿地叫出这个名字。她很少记仇，所以能让她算在仇人名单里的，必定是见一次杀一次的人。但这次，她竟然跟被列入黑名单的仇人当了这么久的同伴而不自知，实在是……
　　“实在是很不爽啊……”莫言抬手朝呆在原地看戏的龙王招招手，笑得天真无害，“我改主意了，杀其他人我不知道爽不爽，但如果是杀他的话，我想我会爽到【哔——】的。”
　　眼睁睁看着莫言黑化的苏苏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默默低头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过她。
　　“女人啊……”
　　龙王耸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管九尾，步伐悠哉的往回走去。还没走出几步，脚下就传来几下晃动，随即就是一声沉闷的巨响。
　　回身望去，晓风残杀身后不远的一间石屋塌成了废墟，数十名衣着相同的灰衣众呈圆形散开，把那片废墟团团围住。
　　“吱吱！吱吱、吱吱吱~”废墟里忽然传出几声猴叫，尖利而急促，像在向谁传达着什么信息。
　　在场的人里能接受这种信息的……
　　龙王转过头看向在苏苏的搀扶下站起身的莫言，脸上无奈的神色更深。他是喜欢凑热闹没错，但这不代表他有“入戏”的兴趣，他只想做个本份的观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