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出有道「网游」》茶末湮

67、人生也不过是场游戏

　　男人在坑的另一边看着她，近似疯狂的表情化作冰冷，眼里的狂热也缓缓褪去，用来袭击属下的手就那么举在半空，站在他周围的灰衣众均沉默不语，似是对这种情形司空见惯。
　　安静得诡异的气氛里，男人直直看了莫言半晌后，才收回露骨的视线叹道：“还以为碰上有趣的玩具，结果又是让人无聊的东西……”
　　“喂，反正是游戏死上几次也没什么吧？”再次投向她的目光没了刚刚令人心悸的迷恋，只剩下沉沉阴霾，带笑的言语却是盛着冻人的寒意，“那么，你去死吧。”
　　伴随这句代表对莫言失去的兴趣的宣告，男人一个屈身后竟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不对，并没有消失。

　　充斥着杀意的气息自耳边掠过，来不及举剑抵挡的莫言只能竭尽全力向后跳开。一股强劲的风擦过她左边脸颊，微热的感觉从皮肤上传来。虽然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比大脑先做出反应，但还是慢了半步。

　　不是她太慢，而是对手太快。
　　快到眼睛几乎跟不上他的动作。

　　伸手揩去由伤口流下的血，刺痛的感觉使得莫言不快地抿了下嘴角。眨眼的时间就从对面袭来的男人似乎并不打算趁火打劫，立在离她不过两米远的地方把玩着手中精巧的匕首。
　　“我有这么面目可憎到让你迫不及待的想破我相么？”莫言眯起双眼，半开玩笑道，握着干将莫邪的双手不由紧了几分。
　　太快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动作实在太快了。刚刚她的视线明明就没离开过他，却还是捕捉不到他是如何在眨眼之间就跃过一个大坑的距离抵达她身边。这样的速度完全超过了她能分辨的极限。
　　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莫言细长的凤眸微敛，看来她遇到难缠的对手了。

　　“准备好了？”一直在玩着匕首的男人突然出声，咧开的嘴扯出夸张的角度，瞥向莫言的目光如同在看着被他困在笼里，为了生存而不得不露出爪牙供他取乐的猎物，“那我上了哦？”
　　询问意见的语句和他瞬间朝莫言奔去的动作毫不相符，但莫言原本也没有相信他的话。右手刚将莫邪提至胸口，便撞上横向劈来的匕首，金属与金属尖锐的碰击声霎时刺激着脆弱的鼓膜，让她有了短暂的耳鸣。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男人迅如闪电的攻击接踵而至。一时间，莫言被逼得只能提剑防御。
　　但，仅仅是防守却也十分吃力。大脑跟不上身体的动作，身体跟不上对方的步骤。这种感觉就好像被猫逗弄的老鼠，当猫玩腻的那刻，也就是老鼠的死期。

　　刺耳的撞击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像划过玻璃的指甲那样令人牙齿发酸。与谨慎防守的莫言不同，步步紧逼的男人似乎很享受掌握主动权的感觉……应该说是享受单方面进攻的快感。
　　“这种程度就不行了？”男人唇边的笑意扩深，一双眼里闪动着嗜血的光芒，“之前不是说‘干掉你就让我们进去’吗？”手上挥动的匕首没有丝毫停滞，宛如银色的蝴蝶，“刚刚的嚣张去哪了？”
　　以相触的双剑和匕首为支点，莫言跃身跳开男人仿若毒蛇般扫来的腿。身子自半空落下之际，抓着干将的左手猛地向上一提，狠狠往下刺去。两人的距离不过一指，莫言又借着姿势死死压着他，迫使他调转身体的速度慢了些许。
　　在这种距离下，那些许的缓慢，足以让他死上百八十次。

　　然而，剑并没有如莫言意料的那样贯穿男人的头颅，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她全力挥出的剑，强硬地改变了剑落下的轨迹。

　　“抓到了。”男人仰起的脸距她不过分寸，棕色的眸上清晰的倒映着她的面容。咧开的嘴发出无声的笑。在空中无法短时间调整姿势的莫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如野兽没有两样的眼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容抗拒的力道从手里紧握的剑上传来，莫言来不及松开剑柄的手被男人一把抓住，粘滑血液顿时覆上掌心。身体并非出于自愿前倾，似是不知道痛为何物，男人表情欢愉，就着被剑穿透的手把她摔了出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还没体验到飞翔的美妙，从背脊传来的痛楚霎时让莫言脸色苍白。接连被弹起三次，滑出尽十米的身体才被一棵槐树阻下。脑海里的晕眩还未停止，阴魂不散的男人又奔了过来。没时间等待痛苦消失，莫言咬牙起身滚向一旁。
　　银光闪过，槐树发出近乎悲鸣的呻吟自半腰折断。
　　一击未逞，男人似乎有些惊讶应该失去行动力的莫言竟然能躲过他的攻击。转过身看向一旁剧烈喘息的莫言，男人脸上又浮现出最初那种疯狂的神情。
　　“你果然是很有趣的东西。”
　　“……不要老把别人说成‘东西’‘东西’的……”内脏像是要破裂了一样的疼，每一次呼吸肺里就像有火在烧。连站都已经很勉强，莫言却还是在嘴上逞强，“老师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么？”
　　如同在享受她痛苦的神色，男人眼底的狂热愈发炽烈。一步一步靠近没有气力移动的莫言，被血液浸湿的手抓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跟自己视线交错。
　　“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上，就让你少死几次好了。”
　　“你以为你是神么……别人的生死还轮不到你来决定……”莫言忍着疼痛直起身。
　　“反正是游戏，死几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摩挲着她的脸，带着热度的血将她的脸晕染成不自然的红。
　　“疯子。”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莫言再次吐出这两个字，“……你也就只能在游戏里为所欲为，满足你的变态……”

　　语毕，干将莫邪再一次架在匕首上，发出刺耳又尖锐的鸣叫。

　　人间道。

　　走在苏苏前面的九尾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心下暗自奇怪的苏苏绕到她旁边才发现之前不知道去哪鬼混的小白正端坐在九尾面前。后面吵吵闹闹的几个人也发现前方的异样，围了上来。
　　“怎么就你一个？”龙王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应该和小白一起出现的人。
　　“……跟我来。”小白柔软的尾巴甩了甩，一双茶色的猫眼瞥了眼龙王，随即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龙王嘴角微微抽搐，被猫蔑视的感觉显然不太好。
　　“小九……？”相比突然出现的小白，苏苏反倒更在意一直缄默不语的九尾，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实际上，苏苏的直觉准到了一定境界。
　　如果她对灵的感应程度再高点，就能发现表面无恙的九尾现在全身都包裹在淡淡的红色光晕中。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苏苏忽地被龙王拉住，拖往小白离去的方向。
　　“放开我！”苏苏拼命挣扎，奈何龙王抓得太紧，使出全身力气也没能挣脱。
　　“那只狐狸现在很危险，”龙王回过头，没有眼镜遮挡的双眼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青色，“你想去找死吗？”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要因为狮子的温顺就忘了它的危险。”
　　龙王撂下这句话后，便放开了她独自追上已经快看不见踪影的小白。舞月舞霓两姐妹也拖着摸不清状况的晓风残杀追了上去。
　　“……”
　　被留下的苏苏揉着被龙王抓疼的手腕看着瞬间就跑远了的几人，又看看还在原地没有动的九尾，只觉得莫名其妙。

　　石屋。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远，到最后几乎都听不到什么声响。被麒抱在怀里的小小白不知是受了他祥和之气的影响还是终于回过神，打着颤的身子终于平静下来。
　　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望向窗外，此前让他害怕的存在的确是远去了，可剩下的那些人却还是守在外面。
　　“吱吱、吱！”小小白看向麒，又指指外面，像是在说着什么。
　　“放心吧，那女人没这么容易死的。”麒拍拍小小白的头，被面具遮住的脸看不见神情，“只是会稍微受点伤而已。”
　　小小白困惑的挠挠头，似是对他的话理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