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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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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顾恒安同谢帅去参加流水宴。昨日迎亲青鹧被藏着一直没冒头,今日才算是真·放出笼的小鸟。
“这里居然还有灵果。”它忍不住惊叹道,趁着没人过来好胃口地一连吃了几个。
“他手底下不少修士,若是灵果都没有,那也太不像话了,”丘彦淮打着哈哈走过来,“早。”
“果然是只灵兽,我一早便该认出来的。”丘彦淮故意抢灵果逗它,青鹧却不吃这一套。
“瞧这人和鸟都是一个性子。”他当然不知道这鸟其实是封煜的。
“已经中午了,”顾恒安古怪地看向他,“你一直睡到现在?”
“你想听实话吗?”
顾恒安点了一下头。
“是的。”
被骗了。
丘彦淮随手挑了个灵果,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有点酸。”
他咧嘴,但还是继续吃完了。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都开始用打坐修炼代替睡觉,两者明明完全不是一回事。再者说,就算打坐一夜,又能增进多少修为呢,杯水车薪罢了。不如好好躺着,睡醒了第二天才能更有干劲。”
谢帅几乎要被说服了。
“你如果不打哈欠,我或许还能假装相信你一次。”顾恒安戳破他的诡辩,对谢帅说:“你可别学他,学坏了你师父是要揍你的。”
“怎么能说是学坏呢?”丘彦淮不满意地搭腔。
“走走走,咱们去吃大餐,我可是特意空了肚子出来接纳这些五味杂陈。”
丘彦淮还没来得及拉动两个人,季休突然行色匆匆地走过来强势地按住他们。
顾恒安见他头上汗涔涔的,面色凝重,以为是有什么急事。
“我姐不见了。”
顾恒安愣了一下,犹豫着同他道:“你是不是多虑了,现在才过了半天。”
“昨天说要立即走的是你,今日留下来的人也是你。诶,弟弟,你究竟知不知道新婚第二天,是要给人家多留点时间,这里又没长辈需要敬茶的,还不允许新娘子多睡会吗。”说这话的,毫无疑问是丘彦淮。
季休根本不理会丘彦淮的话,相反他极其肯定:“我觉得整个城主府都不对劲。”
虽然顾恒安认识季休并没有多久的时间,但谢帅跟他关系不错,再加上两人师父之间的交情,注定他们这一辈人之间也是会有紧密联系的。
“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们。”那几个千仞门的人把季风烟当成一件交易的物品,只要完好地送交出去就可以了,剩下徐茂会负责继续履行一早定下的约定。至于季风烟本人之后如何,谁也不想、更不会多管闲事。
事关最亲近的人,季休就算再不通情理,也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无缘无故地多生事端。最多,关心则乱。
“你具体说说看。”
季休定了定神,从头开始阐述:“今日的早些时候,我有些事去找她,可是被府里的下人拦住了。他们跟我说,我姐说今日有些累了,不想见客。我坚持让他拿信物进去通传,可结果却——”
季休迟疑了一下,表情像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接下来的话。
“他带话回来,让我有什么事回去之后可以和师父一起商量,她一个女儿家的做不了主。”
“这很正常啊。”顾恒安听不出有哪里不对劲。
“恰恰这样才不正常!”季休狠狠一咬牙,“我师父虽说剑术卓绝,可其他事情上却是个糊涂的,从不管事。外人眼里头做事仅仅有条的季戚塘季长老,实则却是个听话得不能再听话的女儿奴。如若没有季风烟每日提前做安排,他恐怕会因为不知道挑选哪件外袍见人更体面而干脆声称闭门清修。”
顾恒安一番闻得内幕,瞠目结舌。这果真同他所听所见的季戚塘一点儿也不一样,他真不知道这样一位单身老父亲是怎么舍得女儿嫁出去的。而且若真是如此,那季休的疑虑就确有几分道理了。
“所以说你怀疑那个仆人说谎。”
“不是怀疑,是肯定。”
“可你怎么又说她是不见呢?”
“你们瞧这席上,”季休耐心地等待他们环顾一圈,“和昨日比有什么不同?”
丘彦淮拿起灵果抛着,漫不经心道:“是少了不少修士,都到这个时候了灵果居然还能剩下不少。”这在昨日可是抢手货,没过多久就被人拿完了。
“而且少的都是徐茂手下的人。”顾恒安补充道。
“不仅如此,城主府内也被下人围得跟铁桶一样,没办法趁机偷溜进去。我来之前观察过了,这里每条街都有一两名修士逐一排查,像是在寻什么人。”
“他们在找季风烟?”
“除了城主之外,能动用这么多人力全城排查的,也就只可能是城主新娶进门的夫人了。”丘彦淮回他。
“你还没去吃东西?”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再说听都听到了,我又岂有不帮之理?是吧,小季。”
“嗯。”多个人帮忙季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热心,还以为丘彦淮是和顾恒安他们一起的。
这一连带着,搞得青鹧也叫嚣着要去搭救大美人儿,却被顾恒安一只手按下去:“自己飞回客栈老实待着去。”
顾恒安:“你有什么打算,需要我们帮忙做些什么?”
季休想了想道:“我怎么着也算是她弟弟,剑圣季戚塘唯一一位亲传弟子。想见一见我姐,本就理所应当,他们若真是硬拦,你们几个先帮我拖住那些护院,我一个人冲进去查看情况。”
顾恒安见过季休的剑,干净利落,要解决一众护院根本不是难事。
可是人若心中有所牵挂,手里的剑便没那么快了。
“只要拖住片刻便好,不要伤及他们。”做事瞻前顾后,这一点也不像季休。
可考虑到季风烟日后还要做这里的女主人,他作为弟弟不能现在就把这里的人都得罪透了。
“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季休已经一刻也不能等了。
闻言,丘彦淮伸展了一下腰背:“走,我也陪你们一同活动活动,好叫顾小公子瞧瞧我的厉害。”
他先前还装着弱势躲到顾恒安身后寻求保护,现在却又声称自己很厉害。顾恒安并未搭话。
城主府比他们想的大很多,看上去也很气派,就是下人们似乎都很凶。
“什么人?”
倒是有识趣的按住那个护卫:“季公子您又来了,夫人现在真的不方便见客,您要是真有话,我帮您代传?”
瞧见这次季休多带了三个人过来,那个声称要传话的下人使了个眼色,暗处的护卫便多了起来,这些自然瞒不过他们几个。
“代传便不用了,我就是想见见我姐本人,有些话想亲口跟她说。”
“都说了夫人也是真的不想见,季公子这般执拗,可是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极了。”
“我姐向来对我百依百顺,怎么到了你们城主府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怎么能还拿以前那些来要求你姐姐呢?”那下人胆子也挺大,面对冷了脸色的季休还能这般狡辩,想来定是仗着背后有人。
“所以究竟是季风烟不想见我,还是你们城主不想让她见我?”季休的剑出鞘,露出些许寒光,同他本人一样锋利且锐不可当。
虽然他还是那副冷清的姿态,身上的气势却变了,就算是说他下一刻便能杀人如麻,也是十分令人信服的。
“那也是你姐夫,大家都是一家人,季公子你清醒一点!”那下人终是变了脸色,有些恐慌地叫出声来,“快来人啊,按住季公子,不要让他冲动!”
不能更清醒了,若不冲动这一回,季风烟还不知道会被你们怎么样,季休想。
“冲!”
几乎是季休喊话的同时,院子里突然涌出来很多护卫。
一切快到顾恒安只来得及卸下自己最面前那个人的胳膊,谢帅也刚拔刀,而丘彦淮根本还没来得及出手。
“怎么还在自家院里动起手来了?”两排护卫依次排开,中间最后才走出一人,是徐茂。他冷静如常,似乎眼前的画面在他眼中不过一场笑闹。
手是动不起来了,人家主人公都来了。顾恒安还帮着自己眼皮子底下那人重新把胳膊装回去。
咔嚓——
有细微的响声,但对方忍痛不敢松口。
季休也同样松开被自己扼住喉咙的护卫,各种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最后冒出几个字:“我要见我姐。
“是小舅子,季——”
“季休。”
“哦,对。”徐茂从台阶上走下来,他个头竟比季休还要高,需得俯视着人:“你姐姐之前确实说了不见客,但是你怎么能一样呢?”
他旋即训斥仆役:“混账东西,也不睁眼看看你拦的是谁。自作主张办的什么差事,你是想要代替夫人做决定,还是干脆想要换成我这个城主当一当?”
“大人饶命,小的也只是依着夫人的先前的吩咐办事啊。”
“还不滚下去领罚。”
好像轻轻松松的,徐茂就摘开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干系。
“我要见季风烟。”季休收剑的手握得很紧,指节发白。
其他的什么他都可以不论,就只要求见到人。
“别急,要见人也得等她梳妆打扮好了,就算是你,也不能免了这道礼仪。”
“要多久?”
徐茂遣了个下人去送话:“让小蝶去问问夫人一盏茶的时间够不够?”
觉察到季休不信任的目光,徐茂没多说什么反而笑笑道:“不如咱们去前厅先吃盏茶?”
顾恒安悄悄扯了季休一下,一盏茶时间能平和地解决此事,实为上佳之选。
“先前确是我们莽撞了,那就有劳徐城主领我们去前厅了。”顾恒安代替季休说话。
“应该的。”徐茂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一盏茶的时间说长不长,绕是杯子里沏的是上好的龙井,喝的人也无心去品。
正待季休再忍不下准备起身,门外被丫鬟搀着走进来一人:“倒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怎么还黏着姐姐呢?”
“姐姐。”
“风烟姐。”
季休和谢帅同时喊人。
顾恒安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人没出什么事。瞅着季休脸上的焦灼也随之淡去,当下更松了口气,是他们多虑就好。
季风烟在千仞门很少见穿着这等艳色,衣衫裹得紧了些便显出妖娆的身段,举手投足之间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姿态。
她说话时,红唇翕动,叫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说的话上。
“什么?”季休愣了一下神。
“说你呢!”季风烟掩住笑,自顾地坐下找了杯茶饮,“找我有什么事,夫君说你可是急得要动剑呢!”
她嗓音里带着慵懒的娇媚,仰头饮茶时露出脖颈深处的一抹红印,季休坐在对面刚好低头能瞧见。一瞬间,他心神俱震,连带着有如星子般的眼眸暗淡了许多。
他将袖里的东西往深处藏了藏:“姐,我能多留几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