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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答案 ...


  •   死人也有用,这句话像是刻意对我说的,她是在给我打预防针吗?

      飞机在飞往北边。
      磨着腰间旧五钱铢,窗外是一线朝阳升起。
      一到我身边慕容沅镜就自动隐匿了一般,除非必要她几乎不在我视线里出现,步摇环倒是忙的够呛,似乎来回应付着各方动静,人待在前舱进来一会儿的又回去……
      等到下飞机,着实把人冷了一跳,好在接机人有准备,上车就给我们套了羽绒服,等到再停下,是个山里的大庙,山顶上有雪。
      步摇环跳着进去,甩了我和慕容沅镜一大截,慕容沅镜倒不畏冷,白色羽绒服修拔长身,缩都没缩一下。我冷得跟步摇环差不多,甚至可能还更厉害一些,腿肚子直哆嗦,不过是碍于人生地不熟,没敢像她那么张扬罢了。
      等进了屋,热烘烘的暖气袭身,整个人才松了神经。步摇环头一甩,示意我跟着她走,我跟过去,顺着她进入大佛后方。
      门开在佛背后,暗梯往下,步摇环蹦跶着下去,我却有些隐约发怵的迟疑,慕容沅镜跟过来,蓝色眼眸溜我一眼,“走吧。”
      得了她肯定,我算是放下心,顺着梯子下去,是电梯间。并排三部,楼层闪烁着,显得人上人下的热闹。步摇环带我们进了最右边,按下了三。

      “是监控室。”
      出了电梯进入一溜百米的低压空间,上百人在这里往来穿插在每一个组排监控台面前,而在两列组排监控背靠背的画面呈现里,每一面监控墙上呈现的画面似乎都是针对个人呈现的。

      “阿环啊。”
      军绿工装的男人走过来,五六十模样。

      “阿伯。”
      步摇环左手压右手腕,恭敬的同男人行礼,起身把我让开给男人直面说到,“陕南的坏了,还被那边抢了先,能拿回多少就得看您开什么条件了。”

      “不急。”
      男人挥挥手,朝我走来,“我姓谢,谢重阳,祖从直勒氏思政改姓,远在建康谢氏之后,算起来,都得叫你们一句同族祖宗。”

      你们?
      我狐疑着看向慕容沅镜。

      “直勒氏是鲜卑人。”
      慕容沅镜回应而来,没有闪躲眼里的蓝,贵气逼人,“而我本来就是。”

      不是混血?
      难怪当初她对我说她是混血时表现出某些不争气的小表情,原来是在鄙夷我谄媚血统……

      “血统观念换在国内就是追求族谱起源,”
      谢重阳同我慈笑,转身领着我们往监控室深处去走,“祖上究竟起于何时何地无从得知,但能有幸得见纯正故人,实为无憾。”

      “好了好了,不就是个姓?”
      步摇环插话,“阿伯你要全数出来,怕是要数个一辈子到头去了。”

      “你啊,嘴利索的紧,我不同你说,你赶紧着给她掰扯完,领回去吧。”
      走到第三排监控台后,谢重阳挥挥手,人进去同工作人员对接起来,不再管着我们。

      纯正故人……
      是在说慕容沅镜是鲜卑族中起源之脉吗?
      说来鲜卑在史上出现时是同匈奴一起,仿佛凭空冒出来似的,后来的慕容氏在东晋搅弄风云,也频传美貌之闻……
      我不自觉的去瞅她,确实比爱罗还要高一丁点儿,眉目也更深邃些,以前以为她面相更偏我们一些是因为混血不重,不曾想原本就存在于我们历史之中……

      “想什么呢?”
      推开深处一扇门,步摇环走进去。

      简洁的灰透着冰冷的禁制气息,步摇环坐在环形桌后,示意我坐在桌前的会客椅子,慕容沅镜走过来,先行坐下,掏出手机又一幅隐匿的自己样子。
      步摇环从桌子下方搬出一堆档案袋推到我面前,“挨个儿看过去吧,都是阿伯亲手整理的,打叉的是死掉的,活的你看完了想去看那一个直接说。至于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她们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不会干涉,你也不能干涉我们因此而起的相应举措,毕竟秘密知道的人越多就越难封口,尽管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你们的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她比了个割喉动作。

      我坐下,把档案袋摊开,发现上面登记着一个又一个我基本不认识的文字。
      应该是名字。

      “艾利达,”
      见我停在个奇怪署名的档案袋上,步摇环说道,“马达加斯加人。”

      马达加斯加?黑人?
      我迫不及待打开档案袋,先滑出一堆照片来。
      从年幼到老去,每一张照片上除了肤色眸色不同,都有着同我一模一的轮廓痕迹。我心口咚咚跳着,来不及细看就去拆下一个档案袋,直至十几个档案袋打开,资料掉了一地,像是嘲讽般的昭彰着每一张照片上的人都和我有着莫大关联,或者说,是我同他们有着关联……

      我推开椅子,坐在地上,把照片又一张一张的捏在手里进行再次确认对比。
      步摇环跟过来,盘腿坐在我对面,帮着我把照片塞在手里,“你的存在像是个神话传说,史书上并没有任何记载,所找到的痕迹不是鬼怪异志就是县志人物志,墓碑也有。”
      “.…..”
      我飘起眼角看她,她倒是笑得坦然,伸手指了指房顶,“这些地方以及谢里春带你去的地方其实早就存在,只是随着文明的不断进步它们被一次又一次的进化加固。据我们猜测,每一个你存在的地方都有这样一个可以孕育你的环境以及有着地方色彩的孕育方式。只是由于技术不发达,信息未能互冲抵达,直到近百年才形成彼此有效的内部交流。中正的一方呢,建议维持你们的独立存在,并尽可能的让你们彼此未知,互不打扰。未中正走极端的呢,则是想通过你达到些个人目的,渐渐分裂形成些小团体,有些出走有些暗藏,衍生出些麻烦事来。”
      “为什么?”
      我攥着照片砸在地面,历经而来的痛楚还不足以刺穿人的神经,“为什么是我?”
      “不知道。”
      步摇环无辜,反手指着慕容沅镜,“就连她这个从公元三百多年留下来的慕容氏凤凰都不知道。”
      “.…..”
      公元三百多年,慕容氏凤凰……
      我脑子里混乱极了,步摇环又凑过来,“爱罗更是久远,似乎还在夏商周以前……”
      爱罗?
      我丢开照片,攥着她肩膀,“你说什么!”
      “晏师。”
      慕容沅镜突然回眸,接着转过椅子面向着我,“她叫晏师,不过不是谢里春认识的那个晏师。谢里春认识的那个是山童实验室秦四借着你们去的那个孕育遗址仿造出来的又一个孩子。秦四本来想要通过复刻晏师的过往来吸引‘小谢’的再次孕育,但失败了。那孩子也因为继承了晏师记忆变得对‘小谢’格外痴迷,便通过技术继承以及信息汇集打造了人工‘小谢’。”

      “人工……”

      松开步摇环,我陷入冰冷境地,只听慕容沅镜又说道,“人工‘小谢’的确具有非常惊人的学习能力以及创造能力,也的确只同复刻出来的‘晏师’进行交流,但就我们查证所知,人工‘小谢’所超越的界限仍在人类至今为止的进步阶段以内。简而言之,它是一个累积,累积了所有人类历史上近百年所发现所能够灌输给它的一切,并为此推断链接上了过去的所有发生,再把这些遗失篇章呈现出来,形成一个对此未知领域所造成的反三错觉。”
      “它是假的,”我垂着头,“对吗?”
      “为了科研经费,”步摇环耸肩,“大家不都这么玩吗?”
      “那你们又为什么……”我争辩着。
      “因为你是真的。”慕容沅镜看了眼地上照片及其它资料,“403年,桓灵宝也就是桓玄,你前身亲自扶持的又一任新帝被刘裕北府兵攻破建康退至益州,冯迁杀了他,致使你前身心神皆丧,退居会稽。直至弥生以江流弦身份进入会稽为我夺甲,她出来控制局面,却再次伤透晏师弥生关心,并自解于我们眼前。那一刻,我才知道晏师的存在或许只是你存在的诱因,弥生也不过是诱引你出现时所产生的又一个失败品。至于你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能被晏师诱引降生,以及为什么活生生自解于散,我们都只能把它当做鬼怪故事,并不能解。”
      她站起来,高贵眼眉呈现出睥睨,“晏师坚信你还会出现,我和弥生陪着她。621年,唐军入洛阳,那是你第二次自解在我们面前。晏师陷于崩溃,身体开始出现异样,自心口延发的伤口会吞噬她体内的机器。”

      “机器?”

      我对视着她,被步摇环按下,“是一种非常非常小的纳米机器人,只能活在晏师血液以内,似乎那就是维持她长生不老的基本诱因。只是我们到现在也没能成功复刻出样本,就连拿她的血来制造同样的温度环境都留不住,所以没办法具体研究它到底是什么,又来自什么高度文明。同样的还有弥生在会稽替阿镜夺的一把剑,那把剑能够变幻出任何形态,一旦覆甲着身,更能通过其创造的压力环境促使慕容沅镜体内细胞进行自我修复,达到一样的长生状态。”
      “那弥生呢?”如果长生都是有代价的,那么弥生……
      “弥生就不那么好过了。”步摇环可惜着语气,“她换过皮也换过骨,新旧皮骨互相争夺着生存权,竟然就这样争斗着以一种奇怪的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的状态咬合着维持下来。若说慕容沅镜是在金甲覆身使用的特定环境下达到身体状态的转换,那弥生就是无时无刻的在承受着非常人折磨。难得的是,她还能做到表里无恙,实在是太能忍哦……”

      “.…..”
      换下的皮骨,难道也是和我一模一样的吗……

      眼泪滑过眼角,步摇环歪头凑下来的看,“喂,你怎么那么爱哭?”

      “有什么好自责内疚。”
      慕容沅镜淡淡撇着话,“我们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查出个所以然,你自己又怪自己做什么?不过是跟每个人都一样,不知道被什么创造者玩弄戏耍的对象罢了。她那天要杀你,也是自己撑不下去了,想要一死百了的结束这一切。可要怎么结束呢?死了你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呢?既然大家都想你们彼此互不干扰的活着随着发展慢慢的研究下去,又何必做出个解不出答案不罢休的样子来?没有事能一蹴而就。人类存在的毫无道理,宇宙也存在的毫无道理,这都是只能通过我们自己才能感受到的方向答案,你想体验造物主的感觉?那不是可笑吗?何必。”

      “就是就是。”
      步摇环摇着我,“你看我们不是也没有干涉你们?就纯粹当做是普通人的一生,痴而惘的去过好吵闹的每一天,然后把答案都交给后面的人去解吧。反正总归要死,又总归要生,死死生生的往前走,总有一天会有个答案,就算不是我们自己亲自体验,也算是对自己存在过有个交代了不是?”

      “.…..”

      是啊,死死生生,留下来的只有通过我们当前能力能留下来的东西,后世能不能看到能不能作为经验抵呈,都是我们管不了的,就像我们永远无法触及前人只能单凭揣测一样,这本来就是这个生死游戏的根本真相。

      何必惧怕。

      抹了泪,我将两人都看上,“那现在的我,能做什么?”

      步摇环笑,慕容沅镜也有轻微勾唇,最终得出同一个答案。

      先洗脸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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