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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画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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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建奎事件后,国内所有独立非独立,私有非私有的实验室都进行了公查。”
谢里春站起来,走向沙发后方半月深处的一扇门,“山童实验室不仅深涉其中,背后还有着组织更庞大的全球性机构联盟。”
她推开它,轻车熟路的进入,唤醒长桌后的机器,虚拟屏开始在黑暗的房间陆续展开,一幅接一幅的版面报道及论文资料在交叠呈现着,我扫过去,内容涉及了全行业全学界。
“19年初,山童实验室被资本抛弃解体,‘小谢’项目组组员遭到狙杀,部分人员陆续各回各国,寻求国内庇护。”
调出一张照片,谢里春放大在我眼前,“中间那个叫秦四,山童主要负责人,19年3月11日回国,13日死在绍兴会稽山景区的民宿内,没有凶手,也没有指向性谋杀手段,她死的很平静。我就是那个时候被调过去的。”
“之后呢?”
我开始意识到谢里春比我想象的知道的还要更多。
“之后我飞了几个国家,但调查到的都是表面材料,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在研究什么又死于什么具体方式,再之后,疫情爆发,所有行动都被迫停了下来。”
谢里春继续翻着资料,“直到年初有人举报有人不顾疫情隔离非法聚集,才又有了点儿线索。”
“是吗?”
我耐着心情顺着她节奏。
“那天你遇到的男人叫裴庆,曾是山童实验室一员,不过他不负责‘小谢’项目,”
谢里春头也没抬,“但由于有着项目间的必要交叉点,他们曾在通信技术上达成了一个额外项目小组。山童解体后,他担心自己迟早会被波及,便同大使馆联系着回了国。可国内环境你也懂,懂技术的不赚钱,不懂技术的反而赚得盆满钵满,他回来的日子并不好过,铤而走险的,他开始在私下拆解核心技术售卖基础模块过活。其实那天也算他倒霉,本来举报的是棋牌馆,他跟着沾了包,好歹不歹的和他交易的是某个互联网公司的小高层,事情就兜不住了。之后一番连审,再合着资金流向,爱罗欲公司被扯了出来。这时,就同我们另一条线牵上了。”
“另一条线?”
我听着她的话,也没有放过她似乎是有意展开给我看的所有信息,仔细的把大致轮廓给记了下来。
“这几年网络舆情管控的很严,你感受得到吧?”
“挺好的。”
我勾唇,国宣的不给力对比着国外一茬又一茬的各种组织资本造势,舆论阵地早就该管管了。
“爱罗欲的帖子自出现时就被监控着,所以它消失的很快,但很快化整为零的渗透到各个舆论阵地。”
谢里春忽然停顿一下,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拍了个照,“这回它很小心,没有再成为舆论焦点,却成功的利用点对点的对接在许多人心底生了根,单是我们收集到的联系方式就不下千万级别。”
是张照片。
“那你们应该和社交电商巨头们合作,”
我调侃着,记住了她所拍照片,“他们可是天王老子都管不住的。”
“资本不会那么容易让你得手的。”
收好手机站起来,谢里春似乎已经完成了必要的信息收集,“却也让我们找到了突破口。”
“难道是……”
想到小爱提到的镜像覆盖,我有些紧张。
“是爱罗没错。”
谢里春继续操作着,屏幕开始一扇一扇的消失着,“裴庆也配合了我们。只是由于他的要求以及考虑到长远打算,我们没有对爱罗进行抓捕,反而利用着她对一切非法收集信息的巨头们进行反监控布局,等到时机成熟,法律体系完善建立,再收网。”
“你们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而已。”
说什么布局完善,不过是不想背帽子而已,我嗤之以鼻,不过对此也没什么好的方式去更改解疑,有些脏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无论如何,”
谢里春耸个肩,“至少我们还有能力控局。”
“那现在呢?”
我不想把话题扯远了,“‘小谢’到底是什么?”
“据裴庆说,晏师是秦四养女,从山童实验室存在她就一直在研究‘小谢’。”
谢里春往外走,“除了晏师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小谢’是什么,只知道它的学习能力非常强,不论是什么现象以及资料在它面前都会产生举一反三的结果,甚至更多。可这些结果只会通过晏师选择性的给到实验室。”
“选择性?”
我产生疑问,如果‘小谢’真的能够通过学习能力产生举一反三的能力,那岂不是世界上很多难题都能迎刃而解?那又为什么要选择性的给出答案呢?她这样做的话还会把自己置于非常危险境地,一旦有人想要无所不用其极的探知一些答案,总是会拿她下手的。
“对,”
找到酒柜,谢里春选下一支打开,仰头灌了一口,“选择性。”
我对她这种恍如决然赴死的态势又做讶然,不过她似乎只是想要寻找一丁点儿的刺激,半身倚靠在吧台上又道,“她在玩火,但也只能玩火。”
“你是说,”
我回道,“‘小谢’只同她交流,换了别人不行?”
“基本上是这个样子的。”
谢里春挑挑眉,“所以,裴庆非常害怕,被逮了之后根本不愿意出去。”
“那你的着力点又在哪儿?”
我试探着,“你不愿意暴露同她关系的去接触她,又为什么愿意陷入陷阱的去接近她?知道你同她关系的人又是凭什么认为你可以撼动她调动她?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终于问出来了吗?”
她丢开酒瓶,靠近过来,拢着我的肩,低下比我高一些的眼眉平视着我,“小心眼的东西,总是善于遵从自己的直觉,哪怕是吞人的陷阱,也愿意为了那么一点儿诱惑吸引万劫于不复。你啊,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可爱?
你怕不是在说我傻吧?
我推着她,“好好说话。”
“我要睡一会儿。”
她顺势走向沙发,颠着点儿脚。
一口就醉了?
我才不信,跟过去扶着她,“爱罗还有危险呢,你睡什么呀?”
“那是你的人,”
她咕哝着,倒在了沙发上,“又不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
我彻底懵圈了,“你好歹把话说完吧?”
“嗯……”
她闷着呼出口慵懒之气,横在沙发上用双手垫着脸颊,就那么醉意缭绕的看着我,“裴庆说,山童解散前一天,他去找过晏师。但就在封存‘小谢’的舱体面前,是倒下去的晏师。子弹从下颚打进去……”
“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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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再有的,是谢里春眼睛里的暗。
“给你个机会。”
她往手背蹭了蹭,像只挠着人心的猫,“那里面是一支翠玉扇骨,你要是能在我醒来之前拿到它,我可以再提前告知你一些事情。”
“.…..”
我往后一步,“那是假的,如同展示厅里的东西,谁会把真的轻易拿给人看!”
“有关‘小谢’和……”
她笑,把‘小谢’两个字咬的分外魅惑,“爱罗。”
“.…..”
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以她刚才提到山童实验室曾涉及全球性联盟机构以及全国都进行了实验室的公查,这家伙一定是在别处早就经历过这样的地方了,她带我下来,既是抱着试一试曾经经历的地窖是否早就被纳入山童背后的机构联盟里,也是要试探我。所以明知是假的,她还是要我去拿。
“如果我不去呢?”
“你会去的。”
她闭上眼睛。
“不准去!”
出声于耳际,爱罗恍如近在眼前。势如洪钟的感知紧接着兜天而下,仿佛天塌一般自舞台上方出现,我下意识举袖遮挡并迅速蹲在沙发背后,在发觉感知被前方玻璃墙阻拦后又探起脑袋,入眼果真是舞台上方跌破一个大洞,幽蓝光影由此入侵斜至,合着洞口边缘倾泄水幕的珠光飞溅形成夺人之画,白衣飞红的汉服女人凌踏着玻璃盒子,如仙如魅。
头发白的,眼睛红的,颈边飞着流金焰色,耳坠子晃着同样的金焰流火……
画中人?
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耳边却响起了谢里春一句‘果然啊。’
她似乎早已料到会有如此结果,一扫醉意慵懒的坐起,提着枪朝我走来。
我瞬间想跑,但谢里春更快,还未起身就被她一个提膝压着后颈给整个人的按了下去。脸颊触地,她推开沙发,把我被压在身下的狼狈姿态全权摆出,枪口第三次抵着我脑袋。
“尊贵的客人不要发生肢体摩擦,警卫即将到临,敬请等候他们处理。”
小爱冒出来,在我们身边晃着圈,我顿时委屈极了,奈何半边脸压在地上,话也挤不出来,就听舞台那边一声脆响混合着更大的跌宕破碎之声,是白衣女人一脚踏碎玻璃盒子连同立座,头顶破洞更是因为水流的加急涌入继续撕裂挤塌着洞口。水流开始自舞台底部搅动成浪,一潮赶一潮的撞击着玻璃墙。
“谢里春。”
女人沉声,如渊而临,回荡在浪潮之上。
“你是谁?”
谢里春咬着牙的笑,枪口又抵进一分。
“合作吧。”
女人说道。
“不,我们不用合作,”
谢里春道,“我只需要知道你是谁。”
‘咔嚓!’
里面的玻璃墙被水流撑碎,女人踏于乱流,步步逼近着,“她死了,我活着,你还想继续知道下去吗?”
僵硬充斥着谢里春肩胛,但很快平复下去,及至最后一层玻璃墙发出即将破碎的撑裂之音,谢里春跳起来,纵步闪进起初调查资料的房间。
我顺势起身,揉着半边僵冷脸颊想要去追她,却听碎响崩裂,潮流瞬间把人淹灭。我即时反应以伞撑地想要借此一点力起,奈何一道异物淌过,沾着我臂间肌肤便顺此而起的覆及了我全身。
是那奇怪的黑水!
几乎一秒时间我口鼻皆封,完全陷入黑暗,这东西就像是一张活着的塑料薄膜网,瞬间把人包裹着陷入窒息黑暗。水流急涌乱冲,我被撞向了好几个地方,但都不足以同不能呼吸的痛苦相比,好在迷糊的感知里稳有一力踏过水流抵在去向,拦住我的同时也把一点灼热按在了我人中。灼热就此弥漫散开,黑水薄膜仿佛烧损一般在飞舞散去的碎火流焰中褪却着。新鲜的空气涌进,我大口呼吸着睁眼,于是就这样在恍如梦幻飞景般的境地里看见了她。
如一叶扁舟撞上了海上孤岛,风浪轻轻撞漾着我,她也被带动着晃漾。一样的轮廓,一样的远眉幽眸,若是发丝如墨眸色如渊,这人完全就是爱罗。
我攥住她,心有万般疑问岌出,却不及她反应来及的将我按在怀中,直抵她温热又湿透的衣隔心跳。一刹那的,体感无限拔高,我竟是体感同受般感受着她此刻所承受着的一切。
有什么东西忽然从眼角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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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想法催动着身体,我攥紧着贴紧她,想要透过这奇怪的同感同知去探知她究根至底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