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嫁》林洛溪

3、四国纷争，波澜再起

　　“思乡”客栈，古朴的院落在斜阳的余晖下透出过往的斑驳，院中梨树下立着一名青衣男子，手中握着一卷书，他眉头紧锁，时而点头又时而摇头。
　　“已经看了一日了，还是没有参透么？”慵懒的声音自梨树枝头传来，“西门无垠，你与慕容卿白多年不涉足尘世之事，此番前来凤鸣国，不知所谓何事？”枝头那人纵身跃下，正是南宫雪逸。
　　“想不到堂堂风阁的阁主竟有了偷窥的嗜好。”西门无垠将手中的书卷揣入袖中道，“我若说此番我是为你而来，你可信我？”
　　南宫雪逸微微一怔，显然西门无垠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西门无垠与慕容卿白本是同门师兄弟，师承天山一脉，天山被世人奉为“圣境”，百年来从不涉及世事，世人皆知“圣境”，却从不知“圣境”究竟在天山何处，无数人曾为寻求圣道而寻遍天山却徒劳而返，而“圣境”中人更是从不踏足尘世半步，愈发让世人觉得“圣境”神秘莫测，高不可攀。
　　“显然你并不信我。”西门无垠微微一笑，“五年之期已到，我若不前来履约，你是否要如同当年一般，将天山翻个底朝天？”
　　南宫雪逸闻言眸光顿时黯了黯，是呵，转眼已经五年，若不是西门无垠主动寻上门来，他是否还要入当初那般，寻遍整个天山，再尝一次生不如死的绝望滋味？
　　“我不曾忘，只是此番为何慕容卿白也会随你入世？他自幼便在天山修习，早已抛却皇室身份，如今又为何以国主之姿前来凤鸣国？”
　　“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每百年便会更朝迭代一次，如今正好是一百年，尊师早已观得天象，我与卿白是不得不为之。”西门无垠叹口气道，“我虽不出天山半步，这几年来天下间的事也听说了不少，你做了这许多事，却依然斗不过天，你可值得？”
　　“你的意思是，天象所示，凤鸾星已显形？已经再也隐匿不住？”南宫雪逸的脸色瞬间白了又白。
　　“不仅仅是凤鸾星，已消失数年的紫微星如今也要临世。这天下再也不会太平，再也不会风平浪静。”西门无垠脸上尽显担忧之色，“如今四国各个蠢蠢欲动，若我与慕容卿白再不入世，不知又要有多少生灵惨遭涂炭。”
　　“怕只怕你二人即便入世，也依然难挽如今的局面。”南宫雪逸轻哼一声道，“我早在五年前就已筹谋，如今依然难挽群澜，我背负这许多眼看就要变成徒劳，你二人又能改变多少？”
　　“至少可以试一试。”西门无垠的双眸中凝起几分光华，“江山易主已无法避免，若是明君自然可以免得生灵涂炭……”
　　“慕容卿白未必见得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明君。”南宫雪逸打断他的话，“他心地太过仁慈，未必可以号令天下。”
　　“即便他可以，他亦是不会将自己置于那高高在上的帝位。”西门无垠将袖中的书卷取出递与南宫雪逸，“我已多年不入世，这手抄卷中的东西实在参不透，你拿回去好好领悟一番，若是有了心得告知我也是一样。”
　　南宫雪逸接过书卷，前后翻了又翻，仍是看不到半个字，不由疑惑。
　　“了悟即可识字，若是心结太深，怕是半个字也休想见到。”西门无垠说着，自袖中又取出一个布包，“这是我为你配的新药，天山雪莲百年才开一次，如今正好百年，此药服用半年，虽不能药到病除，却可以缓解每月发病时的痛楚，此番入世我亦是寻求几样稀世之宝，若是以这几样东西入药，必然可以药到病除。”
　　“这药有个最大的禁忌。”西门无垠面色凝重，“服药期间，切忌不能行男女之事，否则解药变毒药，即便是家师亲自出山，也未必能解。”
　　“此事我心中有数，我断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说着，南宫雪逸自怀中掏出一卷布帛，“这是凤鸣与凤瑄两国中风阁所有的联络暗桩，你妥善保管，若有一日迫不得已，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你的‘御雪神功’仍未突破最后一重？”西门无垠吃了一惊，“已有五年。”
　　“不曾。”南宫雪逸言罢，飞身离去。
　　望着那血色的衣衫一纵而逝，西门无垠不由深叹一口气，五年了雪逸，五年你都堪不破，你可知你还有几个五年？穷尽一生，你只为一个“情”字，到头来依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所做的这些可都值得？
　　缓步踱回房中，慕容卿白早已等候多时。
　　“南宫雪逸可是为你我此番入世而来？”慕容卿白淡淡一笑道。
　　“嗯。”西门无垠点点头，“其实，此番你并不需要与我一同入世，你已躲了这许多年，何必再趟这滩浑水。”
　　“你不也躲了许多年，却依然趟了这滩浑水，我又有何不妥？”慕容卿白不由摇头轻笑，“躲得了一时，可躲得了一世？你我皆是身不由己，又何必再继续躲下去？倒不如你将这四国现下的情势细细讲于我，你我也好趁早谋略。”
　　“唉。”西门无垠再次叹气，“如今四国以凤鸣国、凤吟国两国国力最为强盛，凤鸣国的太子上官轻歌虽然年轻，但谋略却在众人之上，年纪轻轻以德行笼络了朝中不少重臣，又在去年凤鸣的水患治理当中积下了不少民心，但凤鸣宫中皇子众多，上官轻歌虽贵为太子，但朝中势力错综复杂，而其父皇抱病多年，其母后又把持朝政多年，他若想早日登上皇位，仍需下得一番功夫。而凤吟国当今太子，原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自十年前与凤凝国的一战成名，倒是让他一步登天，此人多年来一直是朝堂与武林各路勾结，狼子之心昭然若揭，三个月后他若顺利登基，怕是这天下要乱上加乱。”
　　“凤瑄国如今国力最弱，你不说我亦心中有数。想当初我将太子之位让与四弟，原本想着他亲善友爱，又无多少心机，登基之后必然是个明善之君，却不想被人利用了他的了无心机，才致使我凤瑄权臣当道，民不聊生，如今虽有重臣拥护我回朝，但肃清朝内奸党，取我四弟而代之，也是艰难。”慕容卿白原本清澈的双眸冉起一丝不明的愁绪，“手足相争，是我最不愿见之事，以往经常教化于人，想不到终有一日我也会沦落至此。”
　　“何谓身不由己？若你能救民众于水火，也是一件天大的功德。”西门无垠笑道，“此番来了凤鸣，若是能与上官轻歌达成协议，不必兵戎相见，或许即可达成所愿。”
　　“事情哪里会有那么简单？上官轻歌狡黠如狐，只怕他胃口颇大，倾我一国之力都未必能让他心动。”慕容卿白摇头道，“如今这三国两盛一衰，除了三国，尚有在我凤瑄之上的凤凝国还未出手动作，怕只怕它不鸣则已，若是凤凝与凤吟两国联手，即便是上官轻歌同意与我联手，也未必是人家的敌手，毕竟凤吟国除了国力强盛在四国之首，当今武林之中也有不少他们培植的势力……”
　　“此事你不必担心，且不说十年前凤凝与凤吟两国之战至今未理出头绪，两国是否能够联手都是未知，更何况南宫雪逸与我早有约定，若当今武林参与天下纷争，他势必不会袖手旁观，我虽不知他究竟最终目的为何，但至少有我在的一天，他必定不会倒戈相向，他与上官轻歌二人，我倒是信他更胜几分。”西门无垠将方才南宫雪逸交与他的布帛置在桌上道，“就凭这个，他也比上官轻歌更值得信任，更何况他有求于我，真心掏不出十分，也是有七八分的。”
　　“我虽不知你俩之间的事情，但我看你对那‘银箫’确实不同一般，昨日桃花林中一见，你回来便魂不守舍，似是与他是旧识。”
　　“咳……”西门无垠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并非是旧识，许是多年不曾入世，见到容貌比你更胜一筹的男子，多看了几眼罢了。”
　　“男生女相并非是好事。”慕容卿白轻叹一声，昨日那白衣胜雪的男子确实让人惊艳，单不说那出众的姿容，上官轻歌、南宫雪逸、西门无垠，哪个不是姿容卓绝？而上官清尘在众人中又更胜一筹，只不过这天人之姿中又带了些许阴柔，冷冽如同寒剑，莫说是自己与西门无垠对上官清尘印象极其深刻，只怕是上官轻歌也如他们一般，此人南宫雪逸能掌控最好，若是掌控不了，只怕又要生出多少想不到的事端。
　　正说话间，只听外厢的侍童唤道：“国主，凤鸣国太子遣使者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