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神来，我人没了！》姚瑞

2、第 2 章

　　五条悟的攻击落在千夜身上，穿过虚幻的灵体，没有造成一丝伤害。

　　他低垂着头，呢喃道：“为什么连死后也有人无缘无故的杀我呢？”

　　“好痛苦啊……”

　　“我好痛苦啊……”

　　“是夏油杰的错，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死亡的人却不是他……”

　　“明明就是他杀了人……”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啊！”

　　千夜痛苦地抱住自己脑袋，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他悲痛欲绝的哭声在空气里回荡开来，那泪如雨下的表情没有半点作伪的痕迹，普通人若是听见了也会为之肝肠寸断。

　　但一旁默不作声的五条悟一脸冷漠地注视着缩成一团的人形咒灵，他不理解为什么这家伙都没有反抗的意识，更不懂他怎么能毫发无损。

　　这可太奇怪了。

　　而且杰也不是不清除诅咒的人，他到底怎么诞生出来的啊！

　　意外吗？

　　这可太意外了吧！

　　特级咒灵居然像个受害者一样抱头痛哭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披着千夜皮囊的你到底是谁呢？

　　抽泣不断的哭声一直在耳畔回荡，五条悟有些听烦了，他走到千夜的面前，踢了踢他的帆布鞋。

　　“别哭了！”

　　“你现在可是咒灵，又不是人类了，到底有什么可哭的，不是都已经死掉了吗？”

　　千夜不语，一味哭泣，他根本不想理会这白发的男人。

　　但五条悟哪里是什么讲道理的主，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痛欧敌人了。

　　不讲话是吧！

　　那就打一顿吧！

　　千夜就像一只察觉到危险的刺猬，猛然间抬起头，然后露出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凝视着握住拳头要砸他头上的人，眼神充满了警惕。

　　“你和夏油杰是什么关系！”

　　“朋友，不过他背叛了普通人类，已经算是我的敌人了。”

　　五条悟收回手，静静俯视着这只黑发、红眼、样貌清秀、身形纤细的特级咒灵。

　　千夜蹭的一下站起来，他满脸泪痕，语气凶狠地问道：“你会杀了他吗？”

　　“应该，你希望我替你报仇吗？”

　　五条悟觉得这咒灵脑子不正常，作为咒灵来说，他很不正常。

　　“报仇……”

　　千夜目光一凝，呼吸一滞，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五条悟的眼睛。

　　“他杀了我，我该杀了他，报仇雪恨……”

　　五条悟微微眯眼，想要看透他胡言乱语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不等他看个清楚，千夜就从他的面前消失不见了，像是一阵轻薄的雾气迅速升华了一样悄无声息。

　　五条悟心下一沉，对方已经离开了这栋凶宅，他去哪了他也不知道。

　　千夜仿佛从未存在过，五条悟清楚他存在过，但他似乎找到了自己身为咒灵的特性，发动咒术销声匿迹了。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怪事，还是在他这个六眼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五条悟抬起手，摩挲着下巴，直觉告诉他，这个让他看不透的咒灵一定会再次出现的。

　　他找了把椅子过来坐下，静静等着那个奇迹发生。

　　而千夜已经出现在了一座神社里，他面前是穿着袈裟，宝相庄严的夏油杰。

　　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丰润的嘴唇，轮廓硬朗的面庞，高大修长的身材。

　　对方和他记忆中的人差别太大了，样貌未变多少，但气质迥然不同。

　　他不该是夏油杰，但他就是夏油杰。

　　怅然若失的怀念被深入骨髓的恨意所取代，他伸出手，抚摸到了夏油杰的脸颊，温热的，柔软的，充满生机的皮肤与指尖的冰冷相触碰。

　　千夜眼中流出两行血泪，他凄然地问道：“夏油杰，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啊？”

　　夏油杰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他幼时的朋友已经被他亲手杀死，眼前这个像是鬼魂一样的咒灵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嗫嚅道：“千夜？”

　　千夜向前一步，手掌往下移动，落在他的脖颈处，鼓动的血管在他的手掌心里慢慢收紧。

　　他沉浸在自己痛苦的世界里，哭着说：“杰，你杀了我，你杀了你父母，你还杀了多少普通人？”

　　“你不是千夜吧？”疑惑的语气，难以置信的眼神。

　　夏油杰动了，他打掉面前人形咒灵的手掌，迅速掐住他的脆弱的脖颈，用力一扭。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十分清晰，粘腻的血流到了夏油杰的手上，他像是被灼伤到了一样猛地收回，然后掏出一把枪对准千夜的脑门。

　　“砰！”

　　子弹穿过千夜的头颅，飞溅出来的血液像是融化的雪花，令那张苍白凄厉的俊秀面孔徒增些许恍然大悟的明悟。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然后忽然消失在夏油杰的眼前。

　　“死了吗？”

　　他放下手枪，视线落在地板上的血痕上。

　　“不对劲……”

　　而他身后就站在两行血泪，额头一个血洞的千夜。

　　冷若冰霜的少年，不动声色伸出手，搭在夏油杰宽阔坚实的肩膀上。

　　“为什么？”声音虚浮，阴寒无比

　　夏油杰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他握紧了手枪，眼神凝重起来。

　　他问：“千夜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千夜，你杀了我一次，你的朋友妄图再次杀了我，而你！没有悔恨，还想置我于死地。”

　　千夜放下手，神情漠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还是那个发誓要保护所有人的夏油杰吗？”

　　“你毫无人性了，你比我现在的样子还要可怖，你是个魔鬼。”

　　夏油杰缓慢转过身，他对上那双枯寂的红色眼睛，坚定地说道：

　　“我不是过去的夏油杰，你也不是过去的千夜。”

　　他抬起手，枪口对准了千夜的心脏，“不管你是不是千夜，我都会杀了你这个咒灵。”

　　无尽的怨恨从心底最深处爬上千夜的眼睛，那双猩红的眼眸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他诅咒道：“夏油杰，你会不得好死的！”

　　“砰！”

　　夏油杰再次扣动扳机，子弹击中千夜的胸膛，汩汩鲜血染红白色衬衣，他的眼瞳不自然地收缩瞳孔。

　　千夜杀不了夏油杰，夏油杰也杀不了千夜。

　　他累了，也看清了对方不可能回头，身体如雾般消散在夏油杰面前，然后再次回到那栋凶宅。

　　五条悟看着浑身冒血的千夜，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你去哪了？”

　　“我见到了夏油杰，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正义的伙伴了。”

　　千夜疲惫地躺在木地板上，血液在身下流淌，但伤口在缓慢愈合，大概很快就能好了。

　　可是心中的伤痛与怨恨却永远不会修复了。

　　五条悟不太理解他怎么做到的，但他好奇地问了出来。

　　千夜不想搭理他，闭上眼睛，装作没有听见。

　　他现在的状态很奇妙，夏油杰在哪里，冥冥中他一清二楚，但他却没有实力杀了对方。

　　极致的虚弱，不死的魂体，这就是咒灵吗？

　　这就是夏油杰无法消灭干净的怪物吗？

　　他以为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原来都是真的啊！

　　原来人心真的能滋养出怪物。

　　“你要死了吗？”

　　五条悟蹲下身体，伸出手指，戳了戳地上睡着的人形咒灵。

　　“晚点死吧！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离开的？”

　　千夜不想动，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他太累了。

　　但五条悟不打算放过他，喋喋不休，像只青蛙一样，呱呱呱，吵死人了啊！

　　他猛然睁开眼，冷冷道：“你问的问题我都不知道，现在你能滚吗？”

　　“好凶啊！”五条悟瘪瘪嘴，闷闷不乐地看着那双猩红的眼睛。

　　他当下就做了愉快的决定 “算了，你让我很不高兴，现在我得再杀你一次，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人渣吧你！”千夜如是说道。

　　“你为什么不去杀了他……”

　　“你为什么要来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