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战》依水仙

354、一切因果

　　一切因果

　　中天大陆东大陆清水宫中，清水宫宫主此时穿着一件粗织白色麻衣，规规整整的披在身上，粗织白色麻衣宽大的如同一个大斗篷一般，罩住了清水宫宫主除脸外的全部身体，就是那唯一裸露的脸，也有部分陷在了巨大的白色帽子中。

　　清水宫宫主端坐在巨大的白色石床之上，说道：

　　“让他进来吧。”

　　一旁的如意公子大喊道：

　　“有请欣家老家主欣枯荣殿前面见宫主。”

　　欣枯荣迈着大步而来，到了白色石床前的沐浴池前，双膝跪地，将头磕在地上，再无动静。

　　清水宫宫主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侍候的如意公子躬身退下，随着清水宫大门吱吖一声关上，欣枯荣才长声说道：

　　“欣家八十九代子孙欣枯荣，见过姑祖。”

　　清水宫宫主说道：

　　“起来吧。”

　　欣枯荣起身，清水宫宫主问道：

　　“你一统这苍茫的残存势力，可忘了欣家的祖训了。”

　　欣枯荣小心说道：

　　“非是枯荣不尊祖训，实乃枯荣卜算得知，中天将乱，祸及欣家，不得已而为之。”

　　清水宫宫主听后眉头不展，欣枯荣看到后，赶紧又说道：

　　“姑祖可是怪罪枯荣了，若姑祖不许，枯荣这便放了他们的心火，还他们自由之身。”

　　清水宫宫主思绪收回，说道：

　　“无妨，做了也便做了，只是你说祸及欣家，我心中难安。”

　　欣枯荣赶紧又说道：

　　“姑祖可是也有感知，危机以近，中天怕是又要大乱了。”

　　清水宫宫主听后竟突然焦躁的站了起来，问道：

　　“你可得欣家命力几何？”

　　欣枯荣泰然说道：

　　“中天之事，枯荣从未算错。”

　　清水宫主说道：

　　“我要你给我卜算一卦。”

　　欣枯荣大惊，更是急切说道：

　　“姑祖是问吉还是查凶？”

　　清水宫宫主说道：

　　“我本就主福，姐姐主祸，自然是问凶了。”

　　欣枯荣说道：

　　“可姑祖承接命力化道，枯荣恐问不得出。”

　　清水宫宫主说道：

　　“无妨，有了它你便可以了。”

　　说着伸出了右手，其手腕恍惚间出现了一个岁月不知几何的铁手环，那铁手环脱手而出，到了欣枯荣身前，欣枯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铁手环，激动之情言表，但还是谨慎的抬头又看向清水宫宫主，清水宫宫主说道：

　　“带上它，帮我看看到底会有何祸事。”

　　欣枯荣一声领命，却又谨慎的说道：

　　“枯荣带上命环，只为卜算姑祖吉凶，一旦卜算完毕，必摘下奉还。”

　　清水宫宫主那本还有一分谨慎犹豫的神情，在欣枯荣此话过后，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欣枯荣戴上了被唤作命环的铁手环，再次看向清水宫宫主时，一股冥冥之力在欣枯荣四周显化，他们扭曲成各种奇怪模糊的人脸，或悲，或笑，或哭，或闹，或喜，或愁，起初只是四五个，可越来越多，当这些模糊的人脸密密麻麻成团成簇布满欣枯荣四周时，欣枯荣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欣枯荣的眼睛已经变的如墨一般全黑，同时所有诡异模糊的人脸都看向了清水宫宫主，更是有哭泣欢笑叫喊之声隐隐传来。

　　欣枯荣慢慢的说道：

　　“不相见，易难见，终同离。”

　　就在欣枯荣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所有诡异模糊的人脸皆倒吸气息一般，扭曲盘旋着全部缩回了欣枯荣的身体，欣枯荣猛的闭眼又睁眼，眼睛再次恢复清明，却是一脸的慌张。

　　清水宫宫主急切的问道：

　　“你到底还看到了什么？”

　　欣枯荣赶紧说道：

　　“大姑祖她真的回来了，她不会是要......。”

　　清水宫宫主眼神慌乱了起来，喃喃的说道：

　　“果然是她，是她，不。”

　　突然又满脸兴奋，满眼坚定的说道：

　　“无妨的，这世间凡是被她卜算过的人都已经被斩杀了。”

　　又急切的看向欣枯荣，问道：

　　“对吗，欣枯荣，你们已经将姐姐所有卜算过的人都杀了，如此，我怕什么，我怕什么！”

　　欣枯荣先是恭敬的将铁手环退下，恭敬的放在了身前的地上，而后小心谨慎的说道：

　　“姑祖，枯荣此番前来，正是要向您禀报此事。”

　　清水宫宫主连忙问道：

　　“还有什么事，是姐姐，是姐姐吗？”

　　欣枯荣说道：

　　“六年之前姑祖发下法旨，又赐下墨绘画像，让我等击杀的那人，并未死。”

　　清水宫宫主听后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怒，咆哮说道：

　　“你说什么，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无法感知他的存在了。”

　　欣枯荣小心的说道：

　　“大姑祖她，她将自己的命环摘下给其佩戴至今，如此，便防住了姑祖的感知。”

　　清水宫宫主听后，胸口发闷，脸色潮红，身体倾斜直接跌倒在身后石床上，嘴角更是有鲜血流出，瞪着眼睛直接抛开了头罩，怒问道：

　　“你是说，就在刚刚我的命环带在你的手上，姐姐的命环带在那该死之人的手上吗！”

　　清水宫宫主的声音已经有些抖动了，欣枯荣说道：

　　“当是如此。”

　　欣枯荣话音落后，清水宫宫主彻底的崩溃了如一个街头泼妇一般的开始谩骂，叫嚣欣枯荣去死，让欣枯荣滚，欣枯荣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般待遇，可还是恭敬的准备退下，可清水宫宫主又呵斥道：

　　“去，把他给我抓来。”

　　欣枯荣小心的说道：

　　“那贼子被神主扣下了。”

　　清水宫宫主大怒喊道：

　　“去，让他们交人，现在就给我交出来。”

　　欣枯荣唯唯诺诺的躬身退下。

　　神域之中轩严睁开了眼睛，那少男少女神主终于不在缠绵，一同到了湖边，轩严的注视下，竟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渴望，当然不是对他们彼此的渴望，而是对这衍息湖。轩严在神域已有两日了，这少男少女神主几乎无视了轩严存在，整日就是缠绵，偶尔休息也并没有特别的事情，两人只是裸体平静的躺着，他们缠绵所在的位置，虽有些隐秘，可轩严观察下那处地方好像也并不是刻意选择的，轩严甚至觉得二人也并没有躲避轩严和羽宏的意思，且轩严灵识之下，他们的每一个动作轩严都看的清清楚楚，在轩严观察下，少男少女神主的缠绵不过是做任务一般的机械性动作，没有一点欢愉夹杂其中，两人中场休息时，也只是冷漠的躺着，从未有过一字的交流，这些表现让轩严一度以为，做为神，就是这般缠绵的，作为神怕是对一切已然失去了兴趣，所有的作为只是任务，可现在，面对这衍息湖，少男少女神主竟眼中都露出了渴望，让轩严惊奇。

　　轩严大胆的上前，稍许犹豫后，说道：

　　“神主看来很喜欢这湖水了，不如轩严为神主取一瓢如何。”

　　少男神主看向轩严，有些疑惑，但还是问道：

　　“你能取水。”

　　轩严有些诧异，这湖水除了让轩严三分喜欢七分恶心，也并无特别。轩严点了点头，蹲下身来，先是用湖水洗了洗手，荡开了湖表水后用双手捧了一捧水，轩严起身看向神主，少男少女神主的眼中少有的有了错愕和慌乱，他们不解的看着轩严，又看了一眼仍旧在忙碌的取水的羽宏，又看向湖水，犹豫后，少男神主一步踏出，却是站了在湖面之上，湖水微波不动，但在轩严感知下，并非是这少男神主使用了何灵法空渡，而是这湖水在排斥少男神主，让他根本无法接触到湖水，少女神主一般操作，也只是站在湖面之上，无法触碰到湖水分毫。

　　少男神主似乎还是不确定，蹲下身来，伸手向着湖面探去，结果那手是如何也伸不进湖水中，手只到了湖面分毫之处，便在无法探入分毫。少女神主一般操作，也同样无法真正触碰湖水。

　　一番尝试后，少男神主起身平静的站在湖面上看向轩严问道：

　　“为什么可以水。”

　　轩严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也大概猜到了少男神主询问的是为什么轩严可以触碰湖水，可轩严并未觉得这有何特别，说道：

　　“神主，这湖水并无阵法阻挡，又无限制，想来世人皆可取用。”

　　突然间轩严又听到了无数的嗡嗡之声，但却太过嘈杂无法知其一分的内容，随后湖边有三道空间裂缝打开，从三道裂缝中分别掉出了三个人，一个少年，一个中年，一个老年，三人出现后，少男神主命令道：

　　“你们，取湖水来。”

　　三人都还有些迷茫，那中年更是突然出声谩骂这是什么鬼地方，结果身体飞到了空中炸成了烟灰，飘散而去，而后又一个空间裂缝打开，又掉出了一个中年，少男神主同样命令道：

　　“你们取湖水。”

　　那少年和老年看到了刚刚的情景，哪敢迟疑，中年看着少男少女神主凭空站在湖面，也是有些胆怯，也跟着少年，老年一同蹲下身来取湖水。果然三人皆从容取出了一捧湖水。看着如此景象，轩严又听到了无数的嘈杂之音。取水的少年，中年，老年，都飞到了空中炸为飞灰，飘散而去。轩严眉头紧皱，却也不敢多言，但对这神主心中大为忌惮，显然这少男少女神主绝非离恨天供养的那些可以带着凡人进入金福之地的神。

　　轩严耳边嘈杂之音停止，少男神主再次看向轩严，说道：

　　“要见，黑阿古。”

　　轩严都张口了，本想说自己也没办法呀，却突然停下，反而问道：

　　“神主，轩严心中有些疑惑，不知神主可否为轩严解惑。”

　　少男神主只是冷漠的重复说道：

　　“要见黑阿古。”

　　轩严听后心中有些急切，竟直接说道：

　　“神主若是回答了轩严的问题，又放轩严离开，黑衣阿古婆自然会来见神主。”

　　少男神主听后说道：

　　“答你的问题，放离开，见黑阿古。”

　　轩严说道：

　　“神主答应了。”

　　结果少男神主再次确认问道：

　　“答你的问题，放离开，见黑阿古。”

　　轩严只能再次大胆的承诺说道：

　　“神主回答了轩严的疑问，放轩严离开神域，返回中天，黑衣阿古婆便会来见神主。”

　　少年神主听后，一句：

　　“好。”

　　轩严见少男神主似乎真同意了，还有些不敢当真，可少男神主一句好后，就平静的看着轩严，似乎等待着轩严的提问。

　　此时的轩严哪管以后如何，这些可是神主呀，苍茫的一切变故，一切源头都从他们这里所来，于是先问了一个小问题试探：

　　“一神教可是神主用来平衡八大家族的？”

　　少男神主冷漠的说道：

　　“一神教，是什么？”

　　就在此时那一直未有言语的少女神主说道：

　　“哥，驿马禀明过，自称是我们信徒的一个组织。”

　　少男神主听后略一思索，摇头说这一神教与他们没有关系。轩严心中有些悲戚，毕竟轩严和这一神教现在多少也关联成了一方共同利益，结果这一神教果然和神主没有半点关系，不仅没有关系，神主甚至几乎到了不知道他们存在的地步。

　　轩严吸了口气，又问了个现下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在意这湖水，要一马皇族的大皇子前来这里取水。”

　　少男神主有了短暂的迟疑，可还是回答了轩严，说道：

　　“永生。”

　　轩严诧异，传闻化神已然可到永生之境，这些神主们可以动用规则之力，看着是有了化神之威，但显然还无法永生，轩严心道他们果然不是化神了。

　　轩严不由的问道：

　　“难道神主你们仍旧无法永生？”

　　少男神主说道：

　　“石像，也岁月残，终会消亡。”

　　轩严不由的扫视了一眼这盆地中的石像，随即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见黑衣阿古婆？”

　　少男神主说道：

　　“祸来，见黑阿古，知祸。”

　　原来只是为了黑衣阿古婆卜算祸事的能力，想来是要避祸了，轩严想到那五大妖圣，八大冥真老家主可是也为了这般缘由呢，轩严料想当也是如此了，当日黑衣阿古婆对轩严的卜算，那是十分的准确呀，后来也正是按照其所说才躲过了追杀。

　　轩严想通了这些，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会被清水宫宫主驱使？”

　　少男神主问道：

　　“宫主，谁？”

　　轩严被问的有些出神，不对呀，这神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宫主，突然明白了，赶紧又问道：

　　“白衣阿古婆为什么可以驱使您们？”

　　少男神主说道：

　　“我族遭劫，白阿古言，带上驿马，衍息山喝湖水，我一族强盛，代价，听命。”

　　轩严先是震惊的看向衍息湖，明白了这湖水肯定不简单，而后指着周遭的石像追问道：

　　“他们全部都是你们的族人，对吗？”

　　少男神主点头。

　　轩严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一切，明白了这中天大陆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一切的一切真是这白衣阿古婆，清水宫宫主在作弄，这中天大陆于她如玩物，不，是整个苍茫都是她手中的玩物，一切取舍皆可任由她来，只不过她不在乎世间的繁华，只是选些如意少年躲在宫域行乐。

　　轩严也更加好奇这平淡无奇的衍息湖到底有何特别，竟与永生有关，但从羽宏喝了湖水后的反应，轩严并不认为这衍息湖水中的东西是好的，且一马帝皇羽君背下去了一个老迈死去的大皇子，那半山腰还有着数不尽的大皇子坟头，这些死去的大皇子轩严猜测十之八九也喝了湖水，可没有一个永生的，而这些神主在轩严看来同样被这湖水“祸害”，虽然有着化神的力量，虽然有着能统御中天，统御苍茫的实力，可他们呢，不过是躲在这神域，躲在这山顶湖边，追求着永生，更是化作了石像，具体是生是死轩严都不确定。

　　轩严看向一座座石像，哪怕他们活着且是永生，但如此的活着，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若轩严猜想的不错，神主一族恐怕只有这少男少女还没有化作石像了，但他们终归也会化作石像，虽然不明白化作石像后是一种什么状态，可至少轩严此时看来，这明明就是生不如死一般的境遇呀。

　　轩严心神动荡，又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神主，上古动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轩严问了这么多隐秘的问题，少男神主都没有迟疑的回答了，唯独这个问题，少男神主没有回答，沉默后说道：

　　“这个，不能告诉，补偿，你可统御中天。”

　　说着看向还在默默忙碌的羽宏的身影，说道：

　　“他们，没用了，喜欢你，你可任意。”

　　轩严听到这话心中并非没有意动，甚至有一刻差点张口同意了下来，统御中天，这不就是轩严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可看着面无表情的少男神主，看着他随意的就要丢掉一马皇族换上自己，轩严没有答应下来，而是说道：

　　“我还可以问别的问题吗？”

　　少男神主说道：

　　“可。”

　　轩严又询问了铁家那位神主主母的传闻，少男神主竟也是不知道的，但又在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后，少男神主告诉轩严，原来那些传闻一部分是真的，但一部分涉及神族家族传承的，却是假的。少男神主告诉轩严那铁家二十四代主母擎雅雨确实是从他们族中逃跑出去并私自婚嫁了铁家二十四代家主铁旋的，但擎雅雨并非真正神主族人，乃是神主一族落难时，恩人的子女，恩人因为帮助神主一族身故，只留下这一女，便被神主一族收养了，而且因为擎雅雨并非真正神主一族，其实是严禁她喝衍息湖水的，但擎雅雨却偷喝了衍息湖水，这件事让当时的神主族长震怒，已经打算除掉擎雅雨了，不过走漏了风声，让其逃脱了出去，并与铁家铁旋相知相守了下来。最后族中讨论，念及其父恩情，终归是放了擎雅雨，至于后来的一切，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并非有意偏袒铁家，只是为了平衡，有没有这位所谓的神主主母，神主一族，都只是在按着自己的心意在行事。

　　轩严听的心中除了震惊还有一丝凄凉，事实往往是残酷的，别人高高在上捧在手心的宝，事实上却只是垃圾。

　　轩严问完了铁家之事，又询问少男神主可是白衣阿古婆让神主留存妖族的，少男神主告诉了轩严，果如蓝重臣所说一般，其实当时神主一族的意思是彻底剿灭了龙族和灵族（当时还没有妖族），但白衣阿古婆不仅让神族留下了龙族，而且还留下了众多灵族，更是从中挑选了五族，作为镇守龙族的囚主，传下血法，终成了妖族。至于血法从何而来，神主也是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清水宫宫主授于灵族的。

　　轩严又询问了神主对于中天众人族的看法，或者说人族在他们眼中还是同族吗，因为从轩严此时所知的信息可知，这神主一族，其实就是人族，不过是被这衍息湖水迷了心志。对于轩严的这个问题，少男神主没有丝毫犹豫的，十分肯定的告诉了轩严答案，神主根本就不在意人族的死活，不在意中天，甚至整个苍茫的混乱破碎他们也根本没有心思关心，他们只在意眼前的衍息湖水，在意永生，但少男神主又强调了他们喜欢轩严，轩严的要求他们都会满足，轩严听后心中更加厌烦这神主一族了。

　　问到了这里，轩严在没有了问题，大胆询问是否可以离开，少男神主没有丝毫犹豫，轻轻一划，空间裂缝打开，空间裂缝的尽头正是一马皇城的太和大殿，在轩严离开前，少男神主询问道：

　　“黑阿古，何时来。”

　　轩严想都没想，直接随口说道：

　　“三日后，黑衣阿古婆自会来见你们。”

　　得了满意答案，少男神主没有在言语，轩严也没有在犹豫，一步踏出，返回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