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春归路》红延女

30、欠你的解释

　　程铮知道归露在等他的解释。此刻程铮先迈进了房间，归露则乖乖跟在程铮的身后，算是吃了一个闭门羹，他挫败得一言不发。程铮背对着归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归露抬头望向程铮的背影。归露突然生出一股委屈，印象中，程铮大多数时候吝啬地只留给归露他的背影，有时候甚至连背影都是奢望。归露都已经追到这里了，却还是给他看个背影！
　　就在这样僵持中，程铮酝酿好了情绪，也组织好了语言，于是，他郑重其事地转过身来，看着归露道：“我担心你，因此不希望你涉险。”
　　“可我......我也很担心你啊！”归露小声嘟囔着：“况且......我是人造人，不需要害怕什么。”
　　“不需要害怕？”程铮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星点的波澜，“你的大数据没告诉你，有些恶徒......拿人造人做着些怎样见不得人的实验？比如，揣着别人的记忆，强行塞入你的脑子里。”程铮说着，还抬手将手掌插入了归露后脑勺的卷发中，“又比如......他们会，冷眼看着你，把你最后一刻的电量耗尽，然后把你大卸八块，然后把你的部件当作废品回收......”说着，他压低了眼眸，另一只手又轻轻触碰了归露的侧腰，那里就是他充电的端口，幽幽道：“你还觉得安全吗？”
　　归露被程铮近似于恐吓的陈述吓得不轻，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嗯。”他嘤咛出声。
　　这一声，如同小猫挠痒似的，在程铮心里挠了个口子。他扑哧笑出了声，顺势把人紧紧揽在怀里，安慰道：“别怕，我吓唬你的。”
　　“你......你讨厌，我，我这些天担心你都担心地系统紊乱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你，你没有一点高兴就算了，还要编些吓人的东西诓我。”归露越说越委屈，双眼红红的，像只发怒的小兔子。
　　“我看看，我们小归露是不是又哭了......”程铮轻抚归露的后背打趣道：“正好上次没瞧清楚你的眼泪是什么做的......”
　　“你......”
　　“哈哈，逗你的。”程铮抱着归露的双臂搂得更紧了，如同要把他融在自己的身体中那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归露在自己身边，他想要与人亲近的肢体语言就变得如此丰富，难以自持，难以平息因为归露的一颦一笑而调动浑身的情绪。
　　和林天遥的重逢，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生理上的反应，但归露可以。程铮清楚地记得在客厅中听到归露的那一声叫唤时，心跳得有多么快。
　　是期望再见？还是期望不见？是因为心安理得的陪伴？还是因为归露的特别？亦或是矛盾和纠结于心，因此才有了这般强烈的、无法按奈的反应？程铮说不出所以然。
　　半晌，程铮俯身在归露耳旁轻声说道：“听着，归露，接下来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欺骗，这些对你......很重要。”程铮声色严肃，又道：“这里有监控，我只能长话短说，你听好。”
　　“嗯。”
　　“你很特别。”
　　“哦。”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归露，你通过了图灵测试。你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通过测试的人造人。”程铮顿了顿，拉着归露走到了阳台上。
　　“别动。”程铮嘱咐着，又绕到了归露的身后，用胳膊环住他，程铮比归露高了大半个头，这个姿势他能顺势将头靠在归露的肩上，他张口的时候，也能离着归露的耳朵更近一些。这样亲密的距离，让归露不由得紧张起来。耳膜里接收到的是程铮低沉迷人的声音，耳边也能感受到程铮随着说话而呼出的热气，吹在耳廓上，酥痒难耐。
　　“你知道通过测试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有了自主意识，你是一个独立的人造人了。”程铮发现了归露耳廓颜色的微妙变化，从原来的白皙肤色变成了粉色，他停止了阐述，压抑着冲动，用埋在颈间的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口空气中带着归露脖颈的气息，是人工合成的硅胶参杂着青柠的味道，是归露一直在用的洗发露的香味，清纯而美好，就像他的人一样。
　　归露也感受到了程铮的亲昵举动，他的反应越发生涩。“唔......”归露被程铮箍得快要无法呼吸，又因为亲昵举动害羞得满脸通红，“你......快松手。”
　　“再......忍忍，我还没说完。”程铮压低声线说道：“所以，在这里，你很危险。兰登是个狠角色，我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如果他发现了你的特别，我认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利用你达成他的目的。”程铮的语气变得很严肃，“所以当务之急，是你要伪装得足够好，足够像人造人，答应我。”
　　“嗯！”归露从善如流。
　　程铮不忍归露流露出惧怕的神情，安慰道：“别怕，既来之则安之。”
　　“嗯。”
　　“说完了，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