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黑幕篇·搏命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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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空有点恼怒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显然是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妹妹感到头疼。
迪卢克将一杯有舒缓清新作用的果汁放到他面前，抄手看他道：“我说了让你不要后悔。”
“……可是我不知道她居然是想做这个。”少年没有去碰饮料的心思，倚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手臂抵在扶手把，十指交叉陷入思考。
他被妹妹一个电话叫去找迪卢克，只是让他亲自过去，轻飘飘带一句口信“答应的事情还作数吗”。
学院里难得的正经人沉默片刻，用一种他当时难以理解的复杂口吻问了一句：“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寻思过这两人背着他做了什么，可思来想去答案也就无非是同往常一样——来自妹妹的惊喜或者恶作剧。
只不过这次的“恶作剧”未免太出格了些，这份“惊喜”也只惊未喜。
就在谈话完毕的几分钟之后，实时关注委托的他随手点开今日任务列表，才惊愕地发现妹妹竟然出现在榜首。
他手机里面的信息也是瞬间刷个不停，列表里的无数红点似乎是洒在雪地里的炸弹，下一秒就会爆炸。
他几次试图联系妹妹，发消息或是拨打电话都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到如今估计已经没电关机了。
迪卢克再度出现时才将实情娓娓道来，简单来说，他曾允诺过帮助荧做一件事，如今便是要让他利用北大陆地下情报组织高层的身份将这场舆论推向高潮。
除却自己，没有什么比情报组织更了解一个人的生平，他们放出那些真假参半的消息混淆视听，极大地激发了人们的想象力，自己拼凑出一个他们所认为的“黑幕主人公”。
高层的重点监控对象、埋藏在学院里的定时炸弹、将深渊怪物带到现实的始作俑者……
太多猜测经过舆论的发酵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把那些讳莫如深又半真半假的隐秘一下子掀开在阳光底下，想必那些高层正在头疼如何不着痕迹地收拾这个局面。
空深深叹了一口气，在脑海里将最近几天的事情过了一遍，妹妹一如既往没有表现出分毫不同，可是今日之事足以叫他刮目相看。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姑且不论实验室的那段经历，几乎是日夜相伴，血缘亲情与不可言说的诅咒将两人的命运紧紧束缚。
他曾自以为很了解妹妹，而她或许、不，是肯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了不一样的经历，最终变成了他也读不懂的人。
也对，直面过残酷黑暗依旧不曾沉沦、孤注一掷般亲手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的家伙，怎么会乖乖躲在他身后做一个“被保护者”？
他不了解她，但她同样也不了解他。
他很早就清楚一切。
世界上有很多双胞胎，有性格迥异会一言不合吵起来的，有和睦相处兄友妹恭的，却少见像他们这样彼此都说一半藏一半的。
也许很多人会奇怪，他为什么会对妹妹如此上心。
小到衣食住行，大到人际交往，他都会暗自关注，以兄长的身份包揽大部分琐事。
原因也很简单，长久以来的愧疚与自责促使了这份扭曲情感的不断发酵。
多年以前，在研究所的人们分不清谁是救世主、谁是深渊主的时候，他们遭受过各种“考验”。
□□折磨倒是其次，毕竟如果能从身体发肤或是血液内脏看出不同的话，那倒也没有什么悬念可言，大抵是配不上千年预言的重量。
最不堪忍受的是，关于精神上的诸多洗脑与控制。
譬如养一些小动物，在有了感情之后让他们亲手杀死，观察他们的反应，针对他们的同情心与怜悯心做出考量；
又譬如将“自我牺牲”刻入脑海，哪怕以自我毁灭的方式也要拯救他人，等等。
年幼的他们如同提线木偶小鸟，振翅也不过是因为操纵者的机簧设计，沉重的翅膀无法被流风托举。
无法辨认，也意味着这样的折磨会直到他们显露“征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直到钟离先生带他们离开。
不知道从何时起，妹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性格孤僻。
没人敢质疑钟离先生，但流言蜚语总是悄然滋生。
部分人开始认为荧即将会成为“深渊主”，于是也自然而然地将他视作“救世主”，在他意识到妹妹的“牺牲”之后，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开始被人寄托厚望，给予尊敬与信任，而她的妹妹孤身一人行走在阴影里，时时被不了解她但早有刻板印象的人怀疑用心。
可是，他也深知，她比任何人都要善良美好，会救助路边的受伤小鸟，会带走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会在幽冥鬼蜮挣扎七天七夜也不肯沉沦，会……甘愿把阳光处生存的资格让给了他，将那可悲的“自我牺牲”的教学作业演绎得出色又完美。
他无法认同这份代价，想过扭转，可是终究无可挽回，木已成舟，再去画蛇添足也无济于事。
他痛苦又卑劣地接受了这一切，下定决心必要保护好妹妹，为她挡下前路的所有荆棘。
他终日忙碌，来者不拒接取各项委托，委托人看着他过分稚嫩的面容，从怀疑到叹服。
不出意外，他少年成名，一跃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新星，像是十年磨一剑般苦修，等到他足以有力量同七位掌权者宣战的时候，哪怕堕入深渊，也要让荧拥有自由飞翔的权利。
只不过，他的妹妹永远比他快一步。
他苦笑一声，整理下心情，方道：“我知道之前她怕我不同意她冒险，没有告诉我。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决计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抬起头，那双同样璀璨夺目的金瞳看过来，分明是平静的注视，却令迪卢克觉得里面潜藏了一头凶兽：“到了现在，总可以把她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我吧。”
真是拿这对兄妹没办法……
一样的软语笑面，也一样的冷静疯狂，这两个家伙本就是一路人。
他的几多感慨在面上未曾显露分毫，依旧是让人无法看破的扑克脸，定了定神开口道：
“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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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如此了。”
凝光手执杆烟，甚至表情十分平淡，哪怕是在如此事故面前，衣着发丝依旧丝毫不乱，像是一切皆成竹在胸，因而举重若轻。
她方一同万叶告别，便遇上了凝光，此时她们二人屏退左右，行走在黑雾走廊。
凝光的高跟鞋底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极富韵律的音调，不疾不徐，一如她的话语：
“刻晴传与你的雷楔符想必你也看了，招你前来也有那位的首肯与默许，此事旁人不便插手，全盘交托于你。”
“凝光姐姐只想说这些吗？”
少女伸了个懒腰，活动下胫骨，不由得笑问。
“要说别的，你倒是下了一步险棋”，她轻笑一声，“不过却也下得极妙。”
美人掩面，眉目舒朗：“自古富贵险中求，战场如商场，时不我待，璃月从来不惧变革，也该让那些老家伙们晒晒太阳了。”
“听您的意思，似乎是颇为支持我？”她眨了眨眼，得寸进尺起来。
这孩子，倒是会顺杆往上爬。
凝光不由得失笑，避而不谈，反倒是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我认识一个家伙，无依无靠时被一个帮派收养，可是自从她来的那天起帮里便频出异事，背负着‘灾星’的名头长大。可是如今却是赫赫有名的‘地下之王’，以凡人血肉击杀差点毁灭一个城市的怪物，黑白两道通吃，加上为人豪爽，无人不服。”
这……说的是北斗姐？
虽不在学院，她因着某些缘故，和北斗姐有几分交情，她也曾说过“你走到哪儿都有南十字的大姐头我罩着”，如今想来这可不是“灾星”罩着“灾星”？
荧弯了弯嘴角，没有出声。
“刻晴雷厉风行，已自行去追查心怀不轨之人；甘雨处理事务手段高明，信手拈来，校内局势稳定，你便无后顾之忧。”
“只是形势紧迫，既然把自己逼到了这个份上，速战速决为上。”
她乖巧地点点头。
立场所限，凝光虽然未曾允诺她分毫，却已然不言而喻。
璃月恪守中立，不站到对立面，便已经给予她的最大支持。
目的地已至，她与凝光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就此告别。
这一路走来，她是异想天开、不信命运的燕雀，所成之事虽是孤身一人，却冥冥之中遇到无数良师益友，迪卢克的推波助澜、万叶的临别赠铃、凝光她们的无声支持、学院两位掌舵人的保驾护航……
她想在暴雪中搏命，而他们薪火添柴，没有他们，她又何以走到现在？
她心头滚烫，情绪起伏，终是忍不住微红了眼角。
今日解决此事，她便要走上一条不归路，是死是活，总是要试试才知道。
她最后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一个人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黑幕篇·搏命伊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