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枷锁》孤岛太阳

16、第 16 章 上学

　　廷惠比君泰大一岁，却比君泰晚上一年学。一来是因为她回到父母身边时已经十岁，二来淑贞原本并没有打算让廷惠上学。
　　廷惠回到身边后，她便总是让廷惠帮她打理家中杂事，以前这些事都是让兰惠和小惠帮着做的，兰惠个性太过耿直，不知变通，用淑贞的话来讲就是“碗里的鱼头,拨一拨动一动”，比如饭后让她收个碗，她便只是收个碗，放在灶头上，连将碗泡到水池里都不可能，更别说洗好收起来了。小惠则善于察言观色，偷奸耍滑，找她做个事，各种理由推脱，有了那个功夫，自己都做了。廷惠看着不聪明的样子，做事倒还可以，让做什么就卖力地去做，很积极主动，唯一不太满意的是淑贞总嫌她不太干净，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的作用。不管怎么样，有她帮忙总是省了很多事。
　　现在家庭经济状况一年不如一年，到月底没钱的时候，蟾桂已经没有积蓄来贴补家用了，那张在淑贞眼里相当于聚宝盆的银行卡已经被银行收回去了。所以淑贞只好让廷惠拿家里不用的物品去当铺换两个钱回来开销，这种事兰惠小惠都觉得难为情不愿意去做，其实淑贞也不好意思，她一向要面子，可廷惠却是无碍，乖乖地抱着淑贞给准备好的包裹去当铺，只是廷惠不会讲价，人家说当多少钱就多少钱，回家后少不得要被淑贞数落几句。
　　君泰升二年级时，蟾桂见淑贞没有替廷惠报名上学的意思，便提醒淑贞：“家里其他小孩都上学，就廷惠不上学，街坊邻居会说闲话的。”淑贞好面子才帮廷惠去一个离家较远的小学报了名。
　　廷惠非常喜欢上学，平时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学习成绩却很好，一些娇生惯养的同学不喜欢写作业，便让廷惠帮他们写，然后他们送些铅笔橡皮之类的学习用品给廷惠作为回报。因此廷惠在学校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每天早晨去上学时都是无比的愉快。只两件事让她犯愁。
　　一件事是她怕下雨。她一年到头就两双鞋，一双薄的布鞋和一双厚的布鞋。去学校要走很多路，一下雨，她的鞋就会遭殃，湿湿的鞋穿一整天会很不舒服。不过她想了个好办法，不管雨大雨小，她都把鞋脱下来拿在手里，光脚跑到学校，待得脚干了再将鞋穿上，就是天冷的时候有些受不了。
　　另一件事是母亲常常让她欠学费，这是让她最担忧的事，母亲曾经也让小惠欠学费，小惠在家里又哭又闹，没学费死活不肯去学校，母亲给她闹得不行，只能想办法凑了钱让她交了，可廷惠不敢同母亲闹，母亲不给，她只好跟班主任说家里没钱暂时交不了。班主任一开始没怎么样，后来看廷惠欠的次数多了，甚至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为了逼她早些缴费，班主任便不许她进教室。可廷惠却跟没事人似的，在教室的窗户外面，扒着窗台，伸长脖子继续听老师讲课，坐在教室里的有些学生本不想听课，看廷惠在外面的样子觉得好玩，趁老师不注意便朝她扮鬼脸或拿纸团扔她，廷惠却浑然不觉，只一心一意地注视着老师的一言一行，有时不巧老师一转身发现了，就将廷惠从窗边赶走，廷惠往校门方向慢慢地走，回头发现老师又进教室了，她便又悄悄地回到窗边继续听课，下课后依然帮同学写作业，换取学习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