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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表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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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的小路实在是难走,蟾桂觉得这一天,他都在走路,与其说他厌烦走这么长的路,不如说他根本就厌烦这剪不断的乡村血脉。
每回他总要面对那一张张风吹雨淋日晒而变得黑黝黝的脸,一双双充满好奇、羡慕及至想要寻根究底的眼睛,一张张叽叽喳喳,发出很浓乡音的嘴,这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就两个字:粗俗!可是,偏偏这些粗俗的人都是他的亲戚,偏偏他们又总是要记着他。在他们眼里,他出入的地方是花花世界,都市的繁华让他们暇想不已。
当年父亲给他起名字时一心想要他蟾宫折桂,他真的很努力,读书读得特别好,但他一直嫌蟾桂的名字起得太俗了,想改,父亲气得大骂他不孝,他也就不敢再提这事了。
他是如此地厌恶着他的根,偏偏他在思想性格方面却又始终和他的根一样老旧。他看不惯乡村的落后,却也看不惯城市的先进,尤其是女人。现在的女人似乎要翻天了,与他确定关系了,居然还和别的男人聊天!聊天还聊得那么热乎,好像和自己在一起时,她都没这么开心过!婚前就这么不守妇道,不行,他得给她点教训,于是他走上前去,给了她一记耳光,然后他看着她不可置信地眼神,慢慢地转为委屈,愤怒,最后她就跑了。
他郁闷地回了家,女人却很快地出现在他家门口,二话不说,朝他怀里甩了一样东西又再次跑了。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怀里的东西,是一双被剪坏了的布鞋,看鞋底的大小应该是做给他的。
他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他回了趟老家,父亲得知他婚约取消了,什么也没说,直接回屋里去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母亲在堂屋悄悄地抹眼泪。
过了两天,舅舅家的女儿来了,捎了些家里种的各式各样的菜,还有一篮子鸡蛋。表妹陪母亲在堂屋聊天,不时地拿眼瞅蟾桂。蟾桂听两女人叽叽喳喳地聊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觉得更加烦心,于是拿着书进了自己的屋子。
这两天在家里,蟾桂一直拿着本书,但事实上这本书他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书只是一个掩护罢了,他不装模作样地拿着书看,他真不知他在家里能做啥说啥。
有人敲门,表妹进来了,红着脸,局促地站在门口,看蟾桂只是望着她,没有邀请她坐下来的意思,甚至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只得将手里的布包搁在床沿上,说:“表哥,这是我给你做的。”然后飞快地跑出了屋子。
蟾桂坐着没动,他看了看床上的布包,看形状里面应该是一双鞋子,这年头,女人表达自己的心意的方式就是给人做布鞋。表妹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了,他不知道表妹看上的究竟是他还是他“城里人”的身份。他的这个表妹身世很可怜,8岁便父母双亡,愣是靠着自己的坚忍支撑了一个家,还将小几岁的两个弟弟一手带大。所以他还是很佩服这个表妹的,但佩服她却没办法喜欢她,他不喜欢她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其实表妹长得很好看,甚至比他的初恋还好看,他不喜欢她是因为他觉得他和表妹没有共同语言,表妹没念过书,大字都不识一个,但她的生命力就像杂草一般坚韧……他摇摇头。
可是现在他的情况很糟心。他一个巴掌把他喜欢的女人打跑了,他没再去找她,一个是觉着没面子,另一个是他内心里觉着自己并没错,而她自然也是不可能原谅他的那一巴掌的,既然没办法回头了,他何苦再自取其辱。但如今他单身了,年龄却不小了,即使他不急,父母都急了,父母这两天就已经开始张罗着给他重新找对象了,当然父母张罗的对象肯定是他们生活圈子里的人,可蟾桂如今哪里看得上农村的姑娘,只是城里的姑娘一时半会要碰上个双方都合心意的这可不容易,更何况蟾桂前面婚约的事周围的朋友都知道,所以,蟾桂自己没办法,也就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