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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潇湘史(3) ...

  •   她先前也同这八皇子鄞慈打过交道,一派的狼顾之相,行如病虎,鹰立如眠。
      而太子鄞仁却是一派的柔弱,太子的生母孝德后死得早,自小就在太后膝下养着,将这太子养得十分得体。
      她在翰林院也曾与太子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她在太子跟前侍读,后来她被皇帝赏识,深受喜爱,成了太子少保。
      在太子面前侍读时,这太子对她十分恭敬,对她很是崇拜,成了少保,也算是他的半个老师,其实仔细想想,她也不过大这太子六七岁,太子对她的崇拜和恭敬让她少不得倚老卖老,一派的严肃,却也少不得几分温和。
      她将爷爷曾经教导她的大道理也一通教给他,为君之道,为臣之道,也有为人子的道,有时也会在他面前使剑,兴致来了便也会教他几招能够护身的剑法。
      这太子她拿不定主意,她对于他的了解也仅限于那几年她在翰林院教书的日子,也会跟朝廷事务接轨,为皇帝起草召令,修书撰史,到了科考的日子,也会下发地方担任地方考官,礼部的官员时常到她那小小的府邸借鉴考试的意见,科考倒是极为严格,事务繁多,最忙的时候,便是她要帮着三公出试题,出三套试题,两套轮流发放给下面的考生,另外一套封着备用,以防有些考官徇私舞弊,坏了科考的规矩。
      她冷静下来,细细思考着,那年迈的老皇帝显然已经活不长,他将她调至西河郡或许早已经有预料,必然会做全准备,留有遗诏。
      她的大哥,南召白家和金陵荣家也会全力阻止八皇子和欣贵妃的谋权篡位,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太子是嫡出的长子,白家和荣家也不会置之不顾,坐视不管,即使这两家已经被削的差不多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子也会找到机会反扑,而这个机会就是她,皇帝为她调遣的十万大军,她只要能够逼退西厥,她就能过率领大军回到金陵,让太子上位,安定国本。
      她只要撑到那十万大军到来,就会留有一线机会。
      眼见着天越来越冷,城中的百姓也要撑不住了。
      从外面买炭回来的奴仆对怀罄说:“外头死得人多,有好些个流落在外头的孤儿寡母受不住冻,冻死在街头,在那些个酒馆门前讨饭的乞丐也多,天太冷,我还看见有个汉子倒下了,偏偏就没人理会,任由那人在地上挣扎。”
      怀罄掏出几个碎银子给那奴仆,又从屋里头拿了棉衣递给那奴仆说:“我新做的几套棉衣,听绿儿说,你娘亲年纪大了,天冷了,恐怕要受不住冻,这棉衣拿去给你娘亲吧。”
      “主子真好。”那奴仆感动的热泪盈眶,擦了擦眼泪,说:“老爷今天在守备军处,恐怕不能回来。”
      她还能回来吗?
      怀罄望着天下了好久好久的雪,她心知,这城守不了多久。
      白潇湘苦苦支撑了两个月有余,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那十万大军迟迟没有到来,越看就越像是一场笑话。
      怀罄站在雪中,寒冷一点一点侵蚀着她单薄的身子。
      她病了,受得冷太多。
      这几日,白潇湘遣散了府中的侍妾,只留了怀罄,还有十几个下人也陆续离开了府中。
      她真的好冷,看着那个单薄冷清的身影。
      她跟在她身边算不得久,初见她时,她看起来是雍容华贵的贵人,跟在她身边,锦衣玉食少不了。
      她想,她是受她喜爱的吧,在府中,多少侍妾围在她身边,卖弄风骚,可是,她就只对她好,让她能够在府中张扬跋扈,目中无人,沾沾自喜的在其余侍妾面前抬头挺胸,在她面前无理取闹,娇蛮自得。
      她还想继续蛮横无理下去,还是她最喜爱的那个人,可惜,并不是,她是她最喜爱的妾,并不是她最喜爱的那个人,她总是能从她热切的目光中看到另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再看向她时,她似乎已经不再复她初次见她时,那个一身华贵的白潇湘,举手投足间都是儒雅随和,翩翩有礼。现在的她,面上带着的是清苦之色,眉目间也不再流淌着光彩,而是如同冷冰一样的坚硬,那目光依旧柔和,敛着一道冷锋,身上挂着的不再是溢着宝光的玉佩,而是一柄冷剑,斜斜地挂着腰间。
      她僵硬地开口说:“好好的,怎么病了?”
      怀罄说:“许是在外头站的太久,受冷了。”
      “病了,恐怕要耽误了事情,我遣散了不少下人,你若是要跟着我,我便把你送到东澤,我大哥那里去。”她说,“你一个弱女子,留在这里,会碍事,你尽早收拾东西,跟随我大哥派来的人离城,我随后就到。”
      “你要弃城?那城中百姓怎么办?城中数千百姓,有妻有子,还有年迈的父母,他们该如何?”她问,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面前的人。
      她苦笑一声,“我能怎么办?西厥四十多万大军,我一个小小的郡守,手中只有几千的兵,你要我如何抵挡?趁着我手中还有几千人,还能保你安全,你尽早收拾东西到东澤去,朝廷派遣的十万大军已经是无望了,唯有弃城才是最可行之法。”
      “难道不能护送城中百姓离开吗?怎么不可以?这几千人的性命,说放弃就放弃吗?”她不甘心地问,眼中淌出眼泪来。
      面前的人脸色变得苍白,眼中敛着的冷锋不再收着,变得张牙舞爪,甚至带着点疯意,“我能如何?我还能如何,难不成要我白潇湘陪着这一城的人去死吗?弃一座城守住北越江山,这是最好的选择,我一定要回金陵去,我的大哥还等着我,昭阳行去北周的马车还未走远,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在说什么?”怀罄有些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难道,西河郡也不能算是北越江山吗,若是连这一城一山都守不住,你又有何能耐去守北越呢?”
      “你在无理取闹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位篡权夺位的新皇要杀了我的大哥,还有整个白家,白家现在摇摇欲坠,风雨飘摇,太子被囚禁起来了,西厥四十多万大军压境,西秦一带被攻破,我费尽心思守的这个城,对于金陵的那些人来说,也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你懂不懂啊?你一个女子,如何看得懂这天下大势,你区区一个女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她对着她怒吼,眼中坚硬的冷锋再也压不住疯狂的失控,说话的声腔都变调了。
      “可是,你也是女子啊!白大人!白老爷!白潇湘!”怀罄哑声喊道。
      她愣怔了一下,眼底的疯意停歇了一会,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怀罄苦笑一声,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原先她也不知道,可是瞧着瞧着,日子久了,端倪就出来了,或许她能够瞒天过海,天底下无人能够识破她是女子的身份。她待人一向是疏冷无情的,投向任何人的目光都是温和的,人人都对她恭敬从命,对她抱着三尺的距离。
      或许是她纵容她太过,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白潇湘啊白潇湘,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同时也是个笨拙不堪的人。
      对于爱她的人,她招架不住,对于她爱的人,她无力抵抗。
      一个薄情寡义,自以为是的人。
      怀罄脸上挂着笑意,眼泪流到嘴巴里,是苦的,涩的。
      “因为我是怀罄啊,是你的怀罄啊,爷抱着怀罄的时候,身子是软的,那里像男子那样坚实?爷一个人城楼上,站在雪中,身子是那么的单薄,肩膀发颤,冷也要挺直了身子。爷独自在书房批案看书的时候,夜里的灯是亮的,我就进去看见爷趴着睡了,那样的睡容看起来,令人感到可怜,我就将灯吹灭了,爷好安睡。”怀罄念叨着,“爷笑起来的时候,两颊的浅浅梨涡看起来可爱极了,爷难过的时候,肩膀直打颤,不能像寻常女子那样委屈痛哭,只能咬着嘴唇,不能哭出声来,爷,怀罄看得好心疼。”
      白潇湘望着面前的怀罄,怀罄伸出手,委屈地说:“爷,怀罄好冷,能不能抱抱怀罄。”
      白潇湘走过去抱住她,低声对她说:“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女子,那你就走吧,日后找个男子好好过活。”
      “不,怀罄是你的怀罄,就算是女子又如何?只要有你在,我便在。”怀罄说。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她要怎么保住怀罄呢?
      西河郡已经成了危城,弃城而逃,她会被天下所唾弃;若不弃城,她就会死在这里,连同她的怀罄,那么一切的努力都成枉然。
      “爷,让怀罄去死吧。我愿为了爷,殉城,这城是爷的城,也是怀罄的故乡,怀罄死在故乡,安得其所,死得瞑目。”怀罄说。
      她听到这句话,感到无力和苍凉,苦笑着说:“乖,你先跟我大哥派来的人去东澤,我不会弃城的,到时候,我会活着去见你。”
      在怀罄离开她的怀抱的时候,怀罄问了一句,“爷,你爱我吗?”
      白潇湘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只是目光十分温柔地望着她,然后转身离开了,留下一个单薄冷清的背影。
      怀罄跟随着她大哥派来的几十个近卫,她虽有些担忧她的安全,但是大哥的近卫是经过十分严苛的训练,对大哥,对白家忠心耿耿,绝无可能会让怀罄受到半点伤害。
      白潇湘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就算死了也好,西河郡没了也好,可是她的昭阳,到了北周,还能快乐下去吗?还会是她记忆中那个蛮横无理,傲娇任性小公主吗?
      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活着怎么样,死了又如何?就算是天姿聪颖,天纵骄子又如何?
      她无力改变这局面,已经成为了事实。
      西秦地带,最后的防线西河郡被西厥攻破后,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但是西厥也因此受了重创,大概是天气寒冷,而西厥是游牧民族,粮草供应不足,在西河郡攻破以后,西河郡城中,并没有多少粮食,只看见的是如同业火啃噬一般的土地,地面上都是尸体残肢,他们在守这座城,最后一刻的反击,也是回光返照,无力回天了。
      正因为西河郡这一仗打了三个月有余,西厥的战线拉得太久,延伸不进三洲地带。
      那处落雪的地方,立着一块木头,木头上潦草地刻着,白氏怀罄之墓。
      怀罄那日跟随他们离开,而是中途折返回来。怀罄不忍让她独自一个人守着这座城,而她大哥的近卫不能奈这妇人如何,她也无法强迫这样一个痴傻的女子,后来,西厥数十万大军冲破城门。
      在乱战之中,怀罄死了,死在了逃亡的路上,死在她的身后。为了护她,怀罄引开那些要她命的人,最终使自己惨死于荒野之中。
      她大哥派来的人也是死伤惨重。
      她五感尽失,前方是万丈深渊,后面是豺狼虎豹,让她如堕寒窟,生息无望。
      她看见一个妇人的孩子被那些行路匆忙的众人碾压踩踏在地上,变成一摊肉泥,那妇人哭得撕心裂肺;她看见有稚子被饥饿的士兵扔进沸锅里熬煮,有点甚至生吃同伴的尸体;她看见有的人吃着地上的雪,雪下的泥土,连泥土都有一股腥味;她看见很多人都在互相残杀,都在撕裂哭喊,业火啃噬着世人的欲望和身体,焚烧着最后的生机。
      在漫过无尽的悲伤和痛苦后,她好像被打开了一样,身体滚落着这世间最寒冷的风雪,无数的刀锋利剑搅弄着她的五脏六腑,难以自持的痛苦,难以诉诸于口的悲伤,难以抑制的疯狂,难以敛藏的冷漠。
      她逃至东澤,她的大哥一见到她就哭了起来,难以抑制的泪水在这个稳重的男子脸上流淌,她看着大哥面容,好似老了许多,黑发间都参杂了不少白发,她的嫂嫂看起来也不如以往那样矜贵了,这对夫妻膝下两个子女似乎也长大了不少,正怯生生地看着她。
      八皇子鄞慈弑父夺位,太子从皇宫里逃了出来,在金陵荣家的保护下一路逃到了南江,正是三洲的中心地带,离东澤大约几百公里的路程,东澤这边,有白家白曌琰有兵可与太子接应,而南召白家在八皇子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八皇子下令满门抄斩,金陵荣家也是如此。
      白曌琰的父亲及其白家五百多口人一一杀死,金陵荣家,有在朝堂做官的士人,有的被绞死,有的则是游街然后于市井之处砍首示众。
      而白潇湘则死在了西河之战,死在了那场大雪之中,只有白浮还活着。
      她的大嫂拉着她,与她叙话,“你大哥夜夜辗转反侧,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你的安危。”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绣着花的荷包,里面有一张红色的符,说,“这是我在寒山寺为你求来的符,你带在身上,望能保佑你的平安。”
      她的大嫂是赵家的女儿,名赵合芫,是赵家嫡长女。这些日子里,她总是抱着愧疚,常常对着房间的菩萨拜,十分虔诚地跪着,一日三磕头,手里转着佛珠,念着经,念着念着就擦起了眼泪。
      “你大哥老了不少,以前,他还是意气风发的男儿,这几年间,就长了不少白发。”她的大嫂说,低着头,一双眼睛垂着,眼尾红红的。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大嫂的时候,觉得她对什么人都是十分恭顺的样子,身姿单薄,看起来弱柳扶风,惹人怜爱。
      赵家的嫡长女在金陵世家子弟中算是赫赫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看得出来,家里对她是十分重视的,对她的培养也是十分用心的。
      她和大哥的婚姻很复杂,原是赵家原本是想将她送入太子府中,去攀附太子势力,但是太子瞧不上,太后也没有个准话,只说那时太子尚是年幼,身子弱,嫁娶婚配什么的先往后缓缓,后来赵家又在皇族子弟各处探查,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位赵家嫡长女送进宫中,若是送到宫中当妃子是不大可能,皇上年迈,对选秀并不上心。
      而她的大嫂嫁给大哥,据说是因为她的爷爷给她大哥订下的娃娃亲,爷爷那一辈跟荣,赵,王三家的老爷子关系很好,赵家的孙女一出生就被许给了白家的孙子,也就是白曌琰,赵家的老爷子一去世,赵家五子便各自有了异心,总之兄弟倪墙,妯娌之间的算计也是不少。
      后来,这位赵家嫡长女被册封为和缘郡主,表面上给赵家蒙光,但是送到皇宫里已经是不大可能,皇上将赵家这点心思给熄了。赵家也只好将目光转入各世家子弟,看上了白家长子,也就是白曌琰,拿出所谓的娃娃亲,说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将她硬塞给白曌琰,而白曌琰见了她一面,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这事就算成了。
      这位大嫂也是柔顺得很,对公公婆婆恭恭敬敬,从未见她与什么人红过脸,就算刚开始白家的人对她有什么异议,但日子久了,见她安安分分,举止言谈十分得体,对她也是点头夸赞。
      她在东澤养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让救治她的大夫看得触目惊心,只摇摇头说:“一个女娃子,身上尽是伤,哎呀,这恐怕得休养个一年半载才行,若是伤及心肺,这一生都得耗在病上。”
      白曌琰在帘子外面听着这老大夫说的话,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她听着其实觉得有些夸张,明明见到她大哥的时候,还能行走,虽然有些踉跄,被这老大夫这么一说,府里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连下床都不准,洗漱吃饭解手都得有专人伺候,她现在倒成了废物。
      “大哥,我记得我跟随爷爷隐居山林的时候,总是想像小人书里的大侠一样,仗剑走天涯。”她说。
      白曌琰望着她,只见她缓缓起身,“在西河郡的时候,很多人为了护我都死了,只有我活着。我梦里都是无数的人死在我面前,折磨着我,我这样活着,心难安。”
      白曌琰没有说话,望着她如今的模样。
      她面貌未曾改变,也不复往昔。
      物是人非,谁都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她不再是那个与日月同辉的白潇湘了,曾经天下人给她套上的虚名已经埋在了西河郡大雪中,死在了与西厥交战的战场上。
      她看起来依旧单薄冷清,望向人的目光是苍白的冷。
      在她等待的这几个月里,白曌琰命人给她打造了一把轻剑,她能够下床的时候,就把这柄轻剑送给了她。
      后来,她问起打造这柄剑的铁匠,她大哥便唤来了那人,是一个莽汉,身高八尺有余。
      她望着这莽汉,笑了笑,问:“家中有什么人?”
      “家中有一妻一子,父母在幼年时早已亡故。”这莽汉回答。
      “你说,这柄剑若是使在你的手上,杀死一个同你一样,力大无比的人要几步?”她问。
      “恐怕很难,这柄剑虽然看起来十分轻薄,易断,但是就胜在轻且锋利,若是此人剑术极其高超,便能一击毙命,不需要多余的招式。”那莽汉回答,看向面前脸色苍白的女子,又说:“若是用在女子身上,恐怕难以发挥。”
      她听了这话,突然觉得胸腔发闷,咳了几声,看向那莽汉的时候,不怒反笑,说:“我今日身体突感不适,但还有几句话想要与你交谈,三个月后,你再来,如何?”
      那莽汉退下后,她就吩咐了几个下人去他家送了些银子。
      三个月后,那莽汉又再来,还是之前那个女子,他跟这女子说了几句,她先是问,“家中可好?妻子儿子可还吃的饱?天气冷了可有衣裳穿?”
      他点点头。
      她又问:“若是那这柄剑杀了你,我一个女子,需要几招即可让你毙命?”
      他听了,不屑的笑道:“白小姐,凭您这娇弱的身子,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对我们这等莽夫动粗,小人一根手指头您都碰不着,还得躲着您,免得弄伤了您。”
      她听了,还是笑笑。
      在冷光一动的瞬间,几乎看不清她拔剑的姿势,距她也不过十步的距离,这莽汉就身首分离。
      随之,立即有人将尸体抬了下去。
      北越分裂,西秦一带已经被西厥的铁蹄踏碎,西厥的铁骑驻扎在西秦往下的凉姑泽山脉,离三洲也不过几百多公里。
      于北越安康三十年,八皇子鄞慈弑父夺位,于太清殿登基成皇,换国号为‘后兴’,年号为遂宁。以南江为界往东至峒关,从最南边的濉临江到最北的沃阴山脉,四四方方,从江到水,从水到江为后兴。
      而在东澤一带白家白曌琰在短短一个月内迅速聚拢起三万起义军反抗,以拥护太子鄞仁为首,持北越先帝遗诏,扶持太子鄞仁上位,于梁安登基,国号为后越,设年号为建安,称起义军为护国军,反抗后兴朝。
      时任三洲府君姒双邬起兵造反,割据一方,自立为王,自称三孤王。
      自此北越分裂。
      她望着那盏灯烛,神色空洞,那烛火与她黑黢黢的瞳孔倒映出无尽的苍白,她的身体封存着百年的风雪,一点一点的割裂着她的心神,凡人活着至多不过百年,短命的出身即夭折。而她只因一个不灭的念头,便是寿与天齐,恐怕是苍天将人世间的风雪在这百年间尽数注入她体内,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望向那瓮子里的老头,笑了笑,那老头里面全都是虫子,他的血肉已经和瓷瓮粘连在一起,里面乘满她的苍白的欲望和无尽的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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