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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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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庭》正式进入拍摄后,赵银河返回广城,苗苗驻组监制,于是苗苗每天给她拍各种小视频,让她看看剧组门口有多少储骏的女粉丝在围追堵截。
在跨年的时候赵银河又来了北京一次,今年的跨年是剧组里过的,周围还有很多其他组,不知道是哪部剧正在拍一个浪漫桥段,晚饭时分忽然漫天烟火,璀璨流金。
一寸一寸的光点爬上去,落下来,赵银河含着筷子看了半天,然后低头继续吃饺子,苗苗亲手包的猪肉荠菜饺子,真香。
她准备过完年再去苏黎世一趟,忽然很想小寒,她的儿子,和她血脉相连的小朋友,从那么小一点,到会走路,会说话,他又长大一岁了,她又不在他的身边。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愧对小寒,不能给他陪伴,不能给他照顾,不能给他所有的爱,却那么自私的将他带来这个人世。
晚上苗苗又带着她去喝酒,剧组附近就有不少酒吧会所,苗苗在一个挺火爆的会所里还开了VIP单间。
赵银河:“…看来平时没少喝啊,老韩不在你又飘了。”
苗苗笑嘻嘻:“还有一个多月就杀青了,马上回去投入我老公的怀抱。”
会所里灯红酒绿,人声鼎沸,苗苗还点了两首歌,上了果盘和洋酒,两个人聊着天,突然一个喝多了刚吐完的女生推错门冲了进来。
女生头昏脑涨的已经站不稳了,但能反应过来自己进错了包间,看见苗苗后她还能认出来:“不好意思苗姐,我走错了,我在隔壁。”
苗苗指着自己:“你认识我?”
女生扶着门,断断续续的说:“我是您组里的群演,我在电影学院读大二,刘哥带我们过来试戏的。”
苗苗靠了一句,小声告诉赵银河:“刘永那个王八蛋带来的人,感觉凶多吉少。”
赵银河偏头:“刘永是谁?”
苗苗:“这一片专门带群演的头儿,跟很多剧组都有合作,他为了拉关系,经常给那些女群演灌酒,然后就送给...嗯,你懂得。”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拿这些小姑娘做人情,还会拍照片威胁她们不许报警传出去,我听沈导她们说过这个事,还好咱们组都是女领导,从来不掺和这些。”
苗苗观察了下,又说:“我感觉这姑娘应该是已经喝了加料的酒了,都快神智不清了。”
赵银河说:“我叫司机送她回去吧。”
苗苗走过去把那姑娘扶到沙发上,问:“你家住哪,我们安排人送你回去。”
姑娘东倒西歪的躺着:“东,东湖家园,我的包还在那边,2203。”
她们这边是2201,就隔了一个房间,赵银河和苗苗起身出去,推开门,一片喧嚣嘈杂,一楼大厅里蹦迪的笑声,歌声,叫声震耳欲聋。
赵银河推开2203的门,里面大约坐了小二十人,正在推杯换盏,一杯接一杯。
包间里很暗,只有几盏五光十色的射灯在转,好像干什么无耻的事都可以被隐藏在这黑暗之中。
她进去把照明灯打开,一下驱散了整个房间的黑暗和叫声,众人纷纷疑惑的转过头来,她微笑着走过去:“拿个东西。”
然后到沙发上拿起一只粉色的女士包,她环顾一圈,发现居然有很多熟悉的面孔,都是附近各个剧组的高层工作人员,还有一些演员。
更令她惊讶的事,储骏竟然也在,在这样的场合。
储骏也看到她了,把头低下来,羞愧的无处遁形,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样的场面的确很尴尬,也很难解释。
赵银河不认识刘永,但刘永很明显认识她,很兴奋的站起来:“赵总,您就在隔壁啊,早说我过去敬您一杯。”
苗苗也进来了,冷笑了声:“刘总一直这么殷勤啊?”
刘永笑:“苗姐也来啦,要不一起喝一杯,以后说不定还有不少合作呢!”
另一侧沙发上坐了六七个年轻女孩,大概都是刘永带过来的。
赵银河笑了笑,特意从那群女孩面前五颜六色的女士酒里挑了一瓶,亲自给这位“刘总”满上了,含笑道:“刘总既然这么客气,那我敬您一杯,要喝光哦,不喝可是不给我面子。”
刘永尴尬,推拒道:“这个,这个是女士酒,我喝香槟就行。”
赵银河反问:“女士酒怎么了,诚心不在酒,这么不给面子吗?”
刘永急得面红耳赤,又不敢得罪赵银河,心一横,把满满一杯酒一口灌了下去,然后就往卫生间冲:“我那个,我酒量不好,对不住了赵总,吐一会去。”
赵银河鼓掌:“刘总还是大气,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她一走,储骏坐立难安,也跟着起身:“对不起各位,我还有事先走了。”
回到2201的包间里,赵银河和苗苗说:“这帮人真恶心,我想报警!”
此时那个醉酒的姑娘忽然清醒了过来,坐在沙发上说:“姐,真对不起。”
苗苗顺手把门带上,靠在墙边:“呦呵,装醉啊?小姑娘挺厉害。”
女孩站起来:“对不起,姐,实在是我太害怕了,我知道那个酒里有东西,喝完我就去吐了,酒保上酒的时候我看到你们在2201,刘哥又叫人来催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装醉进来的。”
苗苗说:“误打误撞,也算做了件好事。”
赵银河拍拍女孩的肩膀:“我们正好也要走了,一起吧,刚才说了让司机送你的。”
她们从后门离开,储嵘一个人在前门等着。
他想等赵银河出来解释两句,可惜没等到。
不过幸好他出来的早,没一会就有一群警察过来了:“有人举报这里情/色交易,猥/亵妇女。”
刘永被人架出来,嘴里大骂:“他妈的谁这么傻逼缺德,我们是正经人啊,怎么就扫黄打非了?”
*
苏黎世下了一场大雪,李遥套上羽绒服的帽子,从图书馆匆匆出来。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一步一个脚印,路上偶尔有同学和他打招呼,他抱着书颔首示意。
返回宿舍后,泡了一碗方便面,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看实验数据。
他的室友最近搬出去和女朋友同居了,除了偶尔回来拿点东西,基本见不到人,感谢室友,让他用一半的价格享受到单人间的待遇。
大一结束那年准备出国的时候,给他写推荐信的老师拍着他的肩膀说,将来事业有成时,不要忘了走出去的初衷。
志存高远,报效祖国。
那样的理想太远大,而他现在依然一贫如洗,节俭朴素。
冬季的棉服只有两件换洗,甚至想买一双加绒的鞋子都要攒很久的钱。
上周他在数百位学生中脱颖而出,和一位来自巴勒斯坦的同学一起加入了查斯教授的实验室。
核工程应用多元,他的导师主要研究洲际导弹。
长久以来的竭尽全力,并没有让他失望,他如愿以偿得到了回报,说明努力是一定会有结果的。
他抬头看向窗外纷飞的雪,他要用尽全力,走向崭新的未来。
*
一周后赵银河独自返回广城,在去往公司开会的途中,接到一个座机的号码,是一位年轻的女秘书:“赵总,宋先生有事和您商议,请您下午两点前到集团办公室来一趟。”
“知道了。”挂了电话,她很疑惑,宋禹泽有事找她?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下午两点二十,赵银河在办公室外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
她推门进去,宋禹泽正在签文件,并未抬头:“你迟到了,我定的时间是两点。”
赵银河拎着包坐到对面:“我很忙,不是你说什么时间我就一定有空的,说吧,叫我来什么事。”
宋先生轻嘲一笑:“你真的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他敛去表情,神色很严肃:“你觉得你离开宋家,就可以无所顾忌,肆意妄为了吗?”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密封袋,扔在桌上:“之前在瑞士那个男学生的事我已经够容忍你的了,现在你又跟娱乐圈的男演员闹出绯闻,你丢的是谁的脸?”
“是我的脸,是宋家的脸,”他冷冷盯着她:“这些照片,拍你的娱记问我要两百万,你说说你为什么总是在惹是生非?这次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掉,再有下一次,我绝对饶不了你!”
赵银河打开密封袋,里面是一沓照片,大约十几张,是之前剧组吃饭时候被拍到的,娱记很有水平,那么多人在场,偏偏只拍到她和储骏两个人。
还有储骏扶着她的胳膊,两人侧身相望,状态非常亲密的样子,大概是抓拍到她当时差点摔倒被储骏扶了一把的时候。
赵银河把照片扔回桌上:“这能代表什么?没有丝毫逾矩的行为啊,你太多心了,就算这些照片放出来我也无所谓,能证明什么呢?”
“还有,不管我跟这位男演员到底有没有关系,有什么样的关系,反正都和你没关系了,这件事情你不该管,我会自己解决的。”
宋先生看了她半晌,然后开口:“你今天的一切,是我给你的,饮水思源懂不懂?你住着豪宅,开着豪车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感恩戴德呢?”
“看来是我给的太多了,对你太纵容了,才让你变成今天这个任性妄为的样子,不把集团放在眼里,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的小打小闹我可以容忍,但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这么试探我的底线,我告诉你,我能给你的,也能收回来,你好自为之,心里有点数。”
赵银河并不在意:“我姓赵,不姓宋,你们宋家的脸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的脸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强调:“我们已经分手了,就算我有再多的绯闻也跟你没关系了,你没资格指责我什么。”
宋禹泽看着她:“不要挑衅我,把我的耐心耗尽了,对你没好处。”
赵银河说:“太好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还说:“以前那十年里,一直是我忍受你的脾气,你的怒火,你的控制欲,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而且直到今天,你还是认为自己没有错,错在我不识好歹,错在我不知感恩。”
“我再次跟你重申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是你的下属,不是你的奴才,不会随叫随到,也不会唯命是从,之前我只把你微信拉黑了,从现在开始,我会把你所有的联系方式包括社交账号全部拉黑。”
宋禹泽表情复杂:“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这么恨我?”
“这十年以来,我对你足够好了,房子,车子,钱,股份,我亏待你了吗?我身边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我竭尽所能的把我的一切给你,但是你却把我贬低到尘埃里,赵银河,对你我问心无愧。”
赵银河气笑了:“你凭什么问心无愧,你就该问心有愧。”
“我记得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并不打算生孩子,请问我为什么会怀孕呢?我们不是一直有做措施吗?”
“我原先一直以为是意外,觉得小寒是命运带来的礼物,后来想想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根本就是人为吧?”
“你是不放心我,想用个孩子套牢我死心塌地的伺候你一辈子?还是说你只是需要一个继承人,但是根本不用跟我商量。”
“反正我的想法你也无所谓,就像当初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就把我推到媒体的风口浪尖上。”
“这些年我背负了多大的压力你在乎过吗?你管过我的死活吗?你不顾我的想法把我推到媒体面前,你让我意外怀孕生下孩子,然后又让我的孩子和我分离在异国他乡。”
“你的冷暴力不作为让我得了产后抑郁,你母亲对我的羞辱你视若无睹,你对我的承诺像空头支票,然后现在,你还对我振振有词,说你问心无愧。”
“难道要我谢谢你吗?”
“说实话,曾经我好恨你,恨你轻而易举的把我拖进深渊,让我费尽力气都爬不出去,但现在一切终于过去了。”
“拜托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宋禹泽看着眼前如此决绝冷漠的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和很多年前那个笑容温柔,会给他熨衣服,会给他挑领带,会亲自下厨做宵夜的赵银河判若两人。
此刻他仿佛真正读懂了“覆水难收”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