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长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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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 ”
那正是落木萧萧的秋季，整个长安，沉淀着金黄，她的心儿，却弥漫着彷徨。
二十一岁，客旅长安，母亲却病倒了。一病不起，溘然而去。花钱葬了母亲，便没了回乡的盘缠。长安古都，转眼变入了冬，客栈也欠下了些许银子。整个城市的在芊芊眼中是那么的棱角分明，冷漠，肃杀。
云南是没有这样冷的冬天的。听着火炉中噼啪坐响的木头，芊芊望着窗外纷纷的大雪，原来雪是这样美的，纯白，朴素。轻轻捧一把在修长的手掌中，那是如同这座城市一般刺骨的冰冷。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芊芊的思绪。“请进”两片嘴唇轻轻的动了动。她知道，一定又是掌柜的来催钱了。
“叶姑娘，这房钱已经拖个月了，若再不交上，我也不好像我们少东家交代啊。”老板是一个极高的老人，颧骨高高突出，眼皮耷拉下来，几乎看不到眼睛。
“我，我哥哥就快来了，你再等几天吧，再说，我的首饰已经抵给你们了。”
“别说你那些破镯子了，那样的次品，对面街上有的是，如你要，我现在就还给你。”
“就不能在宽限几天了吗？如今这么大的雪，要我到那里去啊？”说着，芊芊眼泪不禁涌了出来。
“大虎二虎，请叶姑娘出去吧。”老者眼皮也不抬一下，便下了逐客令。
两个大汉从门外挤进来，其实汹汹的顶着芊芊。
擦了擦眼泪，芊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心里想到母亲，不禁更加难过。
“就不必收拾了，这些留下来抵你的房钱吧。”老者依然是面无表情。
“可..”芊芊刚想说话，大虎二虎向前踏了一步。芊芊只觉得两坐小山移到了面前。
来到大厅，还有些许避雪的人在这里喝酒。芊芊一个人肿着眼睛蹒跚的走出门去。这时，一个小厮贼眉鼠眼的跑过来，“女娃子，要是没去了么？”
“嗯”芊芊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拼命的点头。
“呶，前面那个巷子，进去了往左转，有间迎春楼，你说你是赖皮张的朋友，他们就会帮你的。”小厮一对老鼠眼滴溜溜的打着注意。
“真的?谢谢你，我叫叶芊芊，你叫什么名字？”芊芊伸出手去拉那小厮
“我叫赖皮张啊，哈哈”赖皮张看着芊芊雪白修长的手指，连忙把手在油拉拉的裤子上抹了抹，拉起芊芊的手。
“哎，多好的姑娘啊”
“真是，干什么不好”周围的人开始摇头，叹气，却没有一个人过来说些什么。
“那你带我去吧”芊芊一副天真的样子。
“姑娘，你还年轻，那种风月之地，还是不去的好。”这个一身墨绿的男子突然起身，拦住了出路。
“挡什么路，好狗还不挡道呢。”赖皮张便去推那墨绿衣服的男子。
“放肆~！”只听那掌柜老头沉沉的喝了一声，赖皮张就吓得住了手。
掌柜一拱手：“这位公子，不知有何见教？”
“这位姑娘的房钱我付了，以后也算我账上好了。”男子很豪气的说
芊芊看傻了，暗自感叹好心人真是多啊。
“公子真是慷慨大方啊，不知可否能将这位姑娘的房钱先付了，也好赎回她的东西？”掌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现在没钱。”那公子说的很无辜。
“没钱，消遣你爷爷啊？”赖皮张又跑过来扯那男子。
“慢着慢着，拿纸笔来”墨衣公子很厌恶的闪开
“拿纸笔。”掌柜冷冷的说
片刻，笔墨以备。
墨衣男子闻着纸香，又伸手沾了墨舔了舔，闭上眼睛。“好墨”
说吧，挽起袖子，舔饱了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八字狂草：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笔力苍劲，字字都有一种跃跃欲出的生猛。墨衣人写完，从怀中掏出一颗印章，托上了写红色的：柳枝十三。
老掌柜乐的已经看不到眼睛了，大笑：“好好好，不想公子竟然是名动江南的十三枝柳，呵呵，小姑娘，你以后便在此安心住下等哥哥吧。大虎二虎，快把叶姑娘的东西搬会房里。”
“不必了，叶姑娘不愿在这里住了。”柳十三冷冷的打断老掌柜。转身温柔的说：“姑娘，若不嫌弃，小可朋友在不远处有间客栈，虽说不上富丽堂皇，也比这里住起来舒心的多。姑娘可愿移居？”
“好啊”芊芊暗自打量柳十三，好帅，芊芊脑袋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好，好啊，可是我没有钱”
“无妨无妨，谁总有困难的时候，何况你还是个女孩子，没事的。”
看着两人离去，众酒客一阵唏嘘，有的说这是郎才女貌，有的说是金童玉女，还有的说这是那女子和掌柜串通好了的一场戏。但更多人认为，柳十三没安好心。
……
“你就在这安心等你哥哥吧，这里的账房是我朋友，有什么事情跟他说就好了。”柳十三帮芊芊把东西搬进客房
“其实，我是骗他们的。没有哥哥回来接我。”芊芊一副委屈的样子，“其实，其实秋天我娘就病死了，我拿盘缠葬了我娘，然后就没钱回家了。”
“这样啊~那着几个月，便都是你一个人流落在长安”
“嗯，我开始还有些首饰家当，在那个店抵做了房钱，现在没钱了，他们..他们就赶我走。呜”说着说着，芊芊又哭了出来“没人要芊芊了，妈妈芊芊了，爸爸也不来找芊芊，哥哥姐姐姨姨婶婶。。。。呜”
柳十三还没准备，芊芊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你好好休息，睡一觉，晚饭时我再来找你。”柳十三递给芊芊一块手帕，窘的夺门而出。而芊芊哭劲上来了，就这么一个人一直哭了一个下午，反而，眼睛也不肿了，精神也好多了。
晚饭间
“在下柳十三，上午对姑娘若有唐突，还望姑娘莫怪。”
“我叫叶芊芊，不唐突不唐突。”芊芊伸出手来，以示友好。
柳十三一愣，不好意思的握了握手，或者说刚刚碰到芊芊指尖，就如触电一般缩了回来。血一下涌到了头顶。
“嘿，你还害羞呢”芊芊捂着嘴咯咯的笑起来。
柳十三连忙转移话题：“听姑娘口音是南方人，在下开春也准备去一趟大理，若是离姑娘家乡不远，何不一起同行呢？
“好~”芊芊忽闪着一双大眼睛
“那么，姑娘是那里人呢？”
“大理人”芊芊继续眨着那双眼睛
“啊”
“叫我芊芊就好了，姑娘姑娘，老让我想起那个坏老板”芊芊嘟着小嘴
“饿啊~好，这么巧，那就再好不过了，等桃花一开，我们就动身。”
“你不是坏人吧，对我这么好？”芊芊说了一句柳十三怎么也没想到的话
“啊，不是不是，我保证，我绝对不是坏人”柳十三也同样回了一句谁也没想到的话
“那就好，谢谢你啦，你真好。”
……
下来的一个月，每隔几天柳十三便回来看芊芊一次，带些好吃的，说说稀奇古怪的话。其余的时间，芊芊每日里边上逛逛街，做一些莫名其妙却让自己很快乐的事。总之，谁也不觉得无聊，转眼间，桃花便开了。两人收拾好了行装，柳十三本想为芊芊雇一辆马车，但芊芊说什么都要骑马，还说云南马好矮，没骑过这样的高头大马。总之，两人就这么出发了。
一路落英散漫，漫天桃花飞扬，芊芊一身淡绿色的，如同跳跃的精灵一样在花丛中奔跑。柳十三牵着两匹马，依旧是一身墨绿。
“柳哥哥，你看我戴这多花好看吗？”
“好看”
“那这朵呢？”
“这两朵不一样吗？”
“不一样，不一样，这多五个花瓣，上一朵六个花瓣，那个好看嘛？”
“小心，你身后有个水坑”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小心”
“啊~”芊芊脚一滑，眼见就要摔倒飘着一层花瓣的水坑里。只是，一只手托住了芊芊纤细的腰。
“谢谢”芊芊连忙回头看来人，一个连鬓络腮胡的大汉，胸前还有一巴掌的护心毛。“啊~”
芊芊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可是胳膊已经死死的被那人抓住。
刀~ 芊芊看到了刀，是的，一把匕首轻轻的从她脸上划过，没有一丝痕迹。
“哈哈，哪里来的小美人儿，就这么匆匆的往爷爷怀里装？”那个连鬓络腮笑的很是豪爽。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芊芊感觉这刀，一定杀过人，好利好利。
“你们要干什么？”柳十三冲了过来，一脚踢在大汉的肚子上，顺势夺过了芊芊，并护在身后。
“嘿嘿，你这一脚正踹在爷爷肚子上，可爷爷是练铁布衫长大，在来踢踢也没事。不过你小子也胆正，我华山五把叉你也敢踢。”五把叉翻身站起来，把匕首对准了柳十三就要捅。
柳十三吓了一跳，他这是要杀人啦，怎么这么快就杀人了。
柳十三想跑，转头发足，只是一头撞在了芊芊身上，芊芊那纤细的身子就如同败絮一般向后飞。
只是，一只手托住了芊芊纤细的腰。
又是谁？！芊芊想到刚刚托起自己的大汉，感到一阵绝望。
“谢谢”芊芊再忙回头看来人，没胡子，只是，太有棱角了，鼻子，眉骨，简直是削出来的嘛。剑眉入鬓，面如白玉。
“救人~！”芊芊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应该跟那大汉不是一伙的。
“不急，我看看他身手怎么样”那人找到一块石头坐下，从树上摘下几片花瓣，美美地嚼起来。
“别呀，那个大汉很厉害的，他叫华山五把叉，他说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芊芊看柳十三被华山五把叉追着打，心里着急。
“哦~我知道啊，他就那五把叉子，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么，只你知道我是谁么？”那人看着芊芊有趣。
“你是，嗯？”芊芊看到他衣服上的绣地桃花，说：“我当然知道啊，你是大名鼎鼎的长安一枝花。”
那男子乐的没把嘴里的花笑出来“好啦好啦，长安一枝花就去救救你的情哥哥吧。”
“不是情哥哥”芊芊跺脚喊道。
但只见眼前一道白影掠过，卷起一阵桃花，向华山五把叉飞去。
“好美”芊芊似乎认定眼前这人一个能打败那个五把叉。不知道是身形太快还是风的缘故，漫天的桃花追着白影飞舞，渐渐，白影变成了红影。那男子如同舞蹈一般，在五把叉和柳十三只见盘旋。
“啊”柳十三被扔了出来
“啊”五把叉被扔向另一个方向
“小白龙，你敢打爷爷，我告你爷爷去~！”五把叉大喊着跑了。
柳十三整了整衣服，一抱拳，小白龙摆手道，别谢我，我可也是强盗。
“嘻嘻，你不是啦，我叫叶芊芊，你叫什么？”芊芊伸出手来
“呵~”小白龙捏住芊芊的手，低下头深深的闻了闻。向前一种，轻轻咬咬芊芊的耳朵，不知怎么划掉了芊芊一缕头发，握在手心。对着柳十三小腿就是一脚。朗声说：“我叫偷贼马，今天要你们一匹马，你俩快骑着这匹马滚出陕西的地界。你脚断了，你俩同骑一匹马就好.要是你让女人走路，呵呵，我再打断你另一条腿。”
说完，白衣人卷着满林的花瓣，消失在了旷野。
“再见，偷贼马”芊芊像那股花瓣招手
“这人，明明是好心，为什么还要伤我呢？”柳十三还在百思不得其解。
“好啦好啦，我扶你上马吧。他一定是误会我们了”芊芊拍拍柳十三。
……
伤是轻伤，很快就痊愈了，不过路却是远路，走了两个月时间，两人的马蹄才踏在了大理城的石板街上，青石板的古城，往来着穿着不同服装的人们，五颜六色让人目不暇接。
“到啦，那就是我家，我去叫我爹爹。”叶芊芊跳下马，飞奔向一件大大的庭院。
半柱香的功夫，一个包了一身绷带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位可是送芊芊回来的柳公子？”那人用一种不是从喉咙发出的声音说
“不才柳十三。”柳十三躬身抱拳正要说下去，却被那人打断了。
“好了，你尽快离开大理，你不知道我家芊芊是什么人。”
“那芊芊？”
“别问，你不该知道的别问。”
“你？”柳十三有些生气
“三日之内，滚出大理。”说着那人从袖子里甩出一只蜈蚣样的虫子，飞落在柳十三的马身上。顿时那马七窍流血，化成了一滩血水。
柳十三在大理住了一日便启程会杭州了。
叶芊芊，其实并不叫叶芊芊，人都不清楚她真名叫什么。只知道她是苗族人，父亲是紫云谷的谷主。紫云谷的蛊术在江湖上很出名。三年后叶芊芊也曾去找过柳十三，两天后柳十三的妻子就开始患病，那一年，长安一家客栈内的所有人一夜暴毙。而在长安横行多年的小白龙也从此销声匿迹。
叶芊芊站在袖儿房间残破的窗子前，回想这过去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长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