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怨》红萝卜

48、第四十八章 隐藏的宝藏

　　“Jane，Jane！”原本好梦正甜的祈青儿，被人边叫边用力推醒。虽然面前被推醒，睡眼朦松，可就完全不在状态，陪她来的朋友听到第二下锤声落下后，已经来不及为她说情况眼前的状况，只发急地问她：“Jane，你之前不是说要拍这只元青花梅瓶吗？现在已经第二下了！”

　　祈青儿的睡意一下全没了，一脸急色说：“那怎么你还不举牌。”说完一把抢过朋友手里的号码牌，想都没想便举了起来，当拍卖师一锤定音，确认祈青儿的出价有效，并标得台上那只元青花梅瓶后，会场里坐着的买家纷纷转过头来看，这次用如此高价格拍得梅瓶的人到底是谁。祈青儿就整个人都僵了，脸色铁青咬牙低声问自己朋友：“这价钱都可以在帝都二环买间百平套间了，你怎么就不提醒我啊！”

　　“我……我来得及吗？！”陪祈青儿来的林婷感觉自己特别无辜，刚才那情况，那里还容得下她再多说半句。

　　祈青儿这次是真的心疼坏了，她一向觉得元青花太过粗狂，不甚欢喜，这次完全因为君仁的妈妈看中了这一只元青花梅瓶，君仁为了拉近，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的距离，私下安排好一切，祈青儿要做的只是亲临现场，标下这只梅瓶，拿回去讨好君妈妈。看到同样为工作与婚事，忙得焦头烂额的君仁，煞费苦心都把事情安排到这份上，祈青儿又怎忍心拂他的意，便拉着自己朋友给来了。

　　由拍卖行的职员请到另一边会议室去完成交易的祈青儿，刚坐下就见到君仁带着助理推门进来。

　　“你怎么来了？”祈青儿压低声音问坐到自己身边的君仁。

　　君仁也不管在场其他人，握住祈青儿的左手说：“刚好经过就进来看看。你这边也快弄完了吧？我等你，一会送你回家。”

　　“不用，我是开车来的。我记得你今天的行程不是满了的吗？”最后这句话祈青儿是对着君仁的助理问的。被问到的助理，面无表情答道：“之前的确是满的。”言下之意是之前行程的确是满的，但是现在因为君仁突然来了这里，显然先前拟定的行程就不能再继续了。

　　君仁当即回头瞪了自己助理一眼，祈青儿轻轻推了君仁把，说他：“你别太为难师兄，小心他家那位，知道他委屈，不让他继续工作，到时候烦恼的可就是你了。”

　　君仁宠溺地望着几乎靠着自己的祈青儿，语带无奈道：“是，是。老婆大人，都听你的。”说着，仰头在祈青儿额上亲了口，这才站起身，带着助理离去。跟在君仁身后的助理，临离开前，回头朝祈青儿露出个淡笑，祈青儿则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坐在祈青儿身边的林婷，一脸好奇就问祈青儿：“这位助理大哥可长不错嘢。青儿你身边有那么优的资源，怎么也不介绍介绍，你的好友我，我还单着呢。”

　　祈青儿朝被她们凉在一边的拍卖行职员，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后，才回头扫了眼林婷小声说；“你这话可对我说说好了，别说我做朋友的不提醒你，要让谢师兄家里那位知道，有人胆敢打师兄的主意，我看他会把你脑袋也给摘了，当皮球踢。”

　　林婷听了，脸一下便绿了说：“他就是你那位传奇的谢师兄？大神，这可真是尊大神啊，我等凡人可真是不可亵渎。”

　　“你知道就好！”祈青儿抬头朝林婷做了个鬼脸，才继续低头去看拍卖行职员送过来的交易合同。确认合同里的条款没有问题后，祈青儿大笔一挥，完成了交易。交易完成后，职员恭喜过祈青儿后，在场的瓷器部经理送上本图册，其中有数只明清年间的青花插瓶，那经理逐一为祈青儿介绍过各瓶的情况后，又力邀祈青儿过陈列室看实物，甚至暗示这是出自君仁的授意。估计是君仁知道祈青儿不喜欢元青花，勉强答应来拍也是为了他，为了讨祈青儿的好，他特地另外再让拍卖会给准备了明清的几件青花。

　　只是祈青儿虽然的确对明清青花有兴趣，但这些青花瓶又不是白送的，即便花的是君仁的钱，可到底是真金白银给花出去，今天已经拍了件如此昂贵的元青花，她那还提得起兴趣看其他青花，倒是林婷显得兴致勃勃，小声就怂恿祈青儿：“去看看嘛，看看有没中心意的。君仁如此贴心，你就别不领情嘛。”祈青儿暗地里瞪了眼林婷，这才回头答应那经理。

　　陈列室内，祈青儿根本没用心去听那经理的介绍，反到是把目光投向了靠墙的一侧，陈列着一幅，不知是从哪里挖下来壁画，祁青儿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走到那副壁画前。等她在壁画前站定，低头仔细一看，壁画不知已经经历了多少百年，画上颜料的颜色已经淡去，可是还是能让人看清楚上面的人物。看这幅壁画上人物的看打扮，他们似乎来自藏区，自右到左，依次分别是第一幅一群僧侣陪同一个小僧侣出行；第二幅一些牧民打扮的人围着那小僧侣，小僧侣身边陪伴着个年纪老迈的僧人，那个老僧人双手捧那小僧侣的右手，祈青儿觉得这个老僧人似乎有些眼熟。转头朝旁边第一幅再看了眼后，祈青儿就发现，第一幅画里这个老僧人也有出现；

　　接下去的第三幅，不知道是不是挖的时候没挖完整，还是原本就有所缺损，虽然能看到作为主人翁那小僧侣和那老僧人，可他们正在凝视着的另一半却没有了；看到这里，祈青儿猜到知道，这是幅叙事的壁画，虽然在藏地的一些遗迹里，也曾发现过壁画，但那些壁画都是用于描述佛教故事的，好像这样以人为故事中心的壁画，那是闻所未闻。

　　等到了第四幅，画中的人物骤然变得简陋起来，与之前的华丽的画风不同，这一副画里的人物，全都不过是匆匆几笔，不过虽然画得简陋，但祈青儿仍然认得出画中，被众人拥着在中间的是那个小僧侣，只是这时他似乎长大了不少，看画中所有人的动作，他们似乎是在逃亡，而在前三幅中，一直陪伴着小僧侣的那年老僧人则不见了。

　　看到这里，祈青儿不禁担心起，画中这个小僧侣的命运，所以当她看到第五幅图时，甚至不忍心再多望一眼。这幅图比上一幅画得还要简洁。画中间画着个圆圈，圆圈下是个人字，在这个周围就画着无数个一字，这幅画画得如此简陋，可祈青儿还是把画中要表达的意思给看了。一起逃亡的众人都死了，最后只剩下小僧侣自己了。祁青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得眼睛发酸。

　　眼泪沿着眼角滑下，祈青儿觉得自己甚至能感受到画中这个小僧侣，当时的绝望，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人，就当祈青儿快要哭出声来时，她身旁突然响起把声音道：“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样活下来的吗？”

　　祈青儿诧异得当下抬起头来，就见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老者，那老者对她诧异的目光视而不见，用自己枯干的指尖，摆放壁画的玻璃柜面上画了个弧形，要不是老者指出，祈青儿还没有发现在壁画上方，还有道浅浅的弧线。那老者边画边说道：“你看这里，他们当时为了躲避追兵，被逼到了高山雪线之上。那时候已经入冬，很快便大雪封山，追兵就一直守在山下，山上冰天雪地，他们最后也吃完了粮食，因为带着大批老弱妇孺，他们根本翻不过雪山，便只能所有人一起避进山洞里，直到第二年夏天，他那出去求援的师父，带着援兵回到。”

　　“他们得救了吗？”祈青儿迫不及待问道。

　　老者望着祈青儿，那眼神里透出的寒意，直让祈青儿联想到冷血的毒蛇，全身不禁抖了下。老者就像要安慰祁青儿，裂嘴露出个浅笑，可就连他的笑都好像黏着毒液般，叫人冷入心。在老者冰冷的笑意下，只听到他淡淡道：“怎么可能，除了他，所有人都死了。在那冰冷的山洞里，没吃没喝，你香知道他是靠吃什么给活下去的吗？”

　　祈青儿难以置信得瞪大眼，望着老者，她甚至不敢去想，老者这话里的含义。可老者似乎不肯放过她接着道：“你觉得他那一向慈悲为怀的师父，当见到他这个一身血腥的徒弟，会对他说什么？”

　　昏暗的山洞里，争论声此起彼伏，他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去看清楚，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都有谁，他只知道他的师父回来了，他只记得临行前，师父让他带领大家逃到这里来，师父说一定会来这里接他，让他这座山里等待。他们从春天开始逃亡，直到冬天才逃到这山里，来到的时候，他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来晚了，但他答应过师父，就一定会在这里等，一直等到……

　　他不知道是谁把他勒死的，只是最后一刻睁眼时看到，那个答应来接他的师父，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望着自己，从小到大，一直照料他长大，每一次出行都会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手，扶着自己前行的师父，就这样站着在远处，看着他被人勒死。

　　他甚至不恨那些要把自己勒死的人，也不恨那个动手的人，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答应来接自己的师父，都已经来到他面前，为什么不握起他的手，告诉他来接他了？他答应过师父，会在这里等着师父来接他，他做到了，但是为什么师父不完成自己的承诺，他只是想再一次握住师父的手，可为什么师父不完成承诺！

　　祈青儿只觉得头疼得就像快要裂开，在脑海里闪过的片段，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抓住。老者见到祁青儿抱着头痛得蹲下，就连一丝同情都没有，只继续冰冷道：“你知道，他们最后是如何处置他的吗？你以为这处置只是一辈子吗？那你就错了，他们不过放过他，生生世世都会把他接回去，然后把他囚禁起来。”

　　“你到底在暗示些什么！”即便头像快要裂开般痛，祈青儿仍然能听出老者的话里有话。

　　“你知道，我在说的是什么的。”老者说完，便不再管祈青儿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慌慌张张的林婷，终于把已经几乎要晕在地上的祁青儿给找到，祈青儿拉着要扶自己的林婷说：“快，快……快给我家里打电话，让我妈妈……让我妈妈打电话……给我弟。”
　　这话说完，祁青儿便再也撑不下去给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