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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罗布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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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青儿拘束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陪她在大厅一起坐着的是扎西,他们谁都没开口说话,也就呆呆的坐着,坐的时间长了,祈青儿有点不耐烦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表上的时针正已经指向一。
刚才祈伯仁将她和罗布带回罗布住的地方后,就推着罗布进去后面的房间,祈青儿知道要弄赶紧罗布那身油漆,肯定得费上一番工夫。他们刚回来时,扎西他们全都给罗布那一身给惊到了,扎西甚至想打电话,将事情报告给罗布的师伯,只是还没拿起电话,就给罗布喊停了。
一阵门铃声打破了沉默,祈青儿往连着玄光那边看去,扎西并未转头的轻声道:“没关系的,会有人过去看是谁来的。”
“哦。”祈青儿无意识的点了点头道。其实她并不关心是谁来了,只是觉得如果再多一个人进来,或许能让场面显得没那么尴尬。
沉默被打破后,扎西再也忍不住,盯着祈青儿问:“祈小姐,那油漆……”
见到扎西看自己的眼神,祈青儿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罗布那身油漆是自己泼的。听那泼油漆的人说的话,她们的目标是自己和君仁,罗布被泼了这一身油漆也算是被自己连累的。祈青儿默不作声的样子,让扎西误以为她其实是在默认,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祈青儿看见扎西的表情变化,知道他是误会了,急忙开声道:“油漆不是我泼的,罗布只是被我连累了。”祈青儿解释完,才想到自己其实根本不用解释啊。反正在罗布身边的这些喇嘛,早已经认为她祈青儿就是个爱撒野的悍女。但刚才见到扎西误会自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有股冲动,开口为自己解释。她在内心深处并不想罗布身边的人误会自己。
“扎西,这件事情与祈小姐无关,她也是受害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布已经在祈伯仁的搀扶下出了来。
祈青儿抬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说:“现在也不早了,伯仁,我们该告辞了。”
“嗯,姐姐,现在的确晚了。师父能把车借给我吗?我想送姐姐回家。”祈伯仁的下半句是转头对着罗布说的。
祈青儿听到弟弟的话,脸色以下沉了下来说:“你在说什么,我们是要一起回家。”
“姐,我暂时留在师父这住,爸妈那边,我会抽时间回去,劝服他们的,以后还要姐姐你来好好照顾他们两个老人家了。”祈伯仁说着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祈青儿却措手不及的看着他,她不知道为什么弟弟这就不肯回家了。
“伯仁,姐答应你,以后你想见罗布的话,姐姐绝对不会阻拦你。你今晚就先跟姐回去,无论你有什么决定,我们都回家去和爸妈他们商量,好不”祈青儿用商量的语气道。她不敢再用强硬的语气去逼自己弟弟,怕弟弟会越逼越‘叛逆’。
给扶到沙发上坐下的罗布,这时也抬头对祈伯仁道:“伯仁,你就跟你姐姐回家吧。现在也那么晚了,你们姐弟再不回去的话,父母肯定会担心的。”
祈青儿没想到罗布在知道祈伯仁,愿意留在他身边后,会帮自己说话,劝祈伯仁跟自己回家。她来不及去想罗布为什么会帮自己,马上再说道:“伯仁你听见了吗?罗布也叫你先跟姐姐回家去。来,我们先回去吧。”
祈伯仁站的位置,恰巧就在罗布与祈青儿中间,他转头看着自己师父和姐姐,微微摇了摇头说:“总是要分别的,那不如就从今天起。”
大厅另一边,连着玄关处那边,这时传来祈母的声音:“什么叫总是要分别的?弟弟,你在说什么?”
大厅里四个人全都愕然转头,望着走进来的祈父祈母。祈青儿看了看一起气得脸色发白的母亲,回头看了眼自己弟弟,小声说:“不要气妈,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好好说。”说着她快步走到自己母亲身边硬是扯出个笑容说:“妈,你别听弟弟乱说。他只是在开玩笑。”
祈青儿弯起自己妈的手臂,又朝自己的爸爸笑了笑,然后抬头看着祈伯仁说:“还不赶紧过来,我们该回家了!”
如果这时候,祈伯仁顺着她的话,走到自己父母身边,低头认给错,跟她们一起回去,那祈母就会当今晚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过。站在祈青儿她们旁边的祈父,看见自己儿子脸上露出的决然表情,知道自己儿子刚才说那话,根本不是在开玩笑。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女儿就那么笃定,弟弟会跟他们回家。
“爸妈,伯仁对不起你们。”祈伯仁说完,便低下头双膝跪到地上。
祈青儿冲到自己弟弟身边,伸手就想把他拉起来说:“你这是在发什么疯,起来,立刻给我起来,这可不是家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祈父,这时候突然开口道:“青儿,不要为难你弟弟,我们回去吧。”
祈母双眼通红的看着自己丈夫:“他是我们生下来的儿子!”,祈父看着自己妻子,叹了口气说:“正因为他是我们生下来的,我们更不应该让他为难。
“爸。”祈青儿已经听出自己爸爸的语气里,似乎有着接受祈伯仁跟罗布离开的意味。
“不要说了,现在也夜深了,我们回去吧。”祈父搂着妻子,抬头对女儿说。
“那弟弟呢?”祈青儿对上自己父亲的目光不忿道。
祈父被逼得发狠道:“爸说回去!是不是你也不想回家了!”
祈青儿咬住腮帮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父亲,难道他们家就这样把弟弟让给罗布丹增?大厅里气氛压抑,大家看着祈青儿姐弟,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大家也就都不敢开声了。
“伯仁,你现在和父母回家去。”罗布一句话把僵局打破。祈青儿之前在气自己父亲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妥协了,现在罗布这句话,更让她火冒三丈,转身指着罗布道:“谁要你惺惺作态了!你会到这里不就为了带走我弟弟吗?现在我弟弟自己说要跟你走,你得意了吧?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一家人就像群小丑,那么多年来做了这么多事情,却还是制止不了你把我弟弟带走!”
罗布听到祈青儿的话,和她那扭曲的面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小时候虽然只是相处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但是祈青儿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却是自己童年时代过得最心满意足的日子。他很小的时候就被自己的喇嘛寻到,从懂事时候起就被喇嘛教导要如何维持自己的威严,虽然也有其实与自己身份相似的孩子,与他一起学习。但那些同伴都不像他,长到七、八岁时已经记起前世的记忆,自那以后记忆成为他最沉重的负担,他既要学习如何将记忆放下,又要时刻紧记记忆带来的使命。
当初找到祈青儿时,他的额头被祈青儿用佛珠砸得流血,那一瞬间虽然伤口很痛,但掩不住发自内心的兴奋,那时侯他莫名的想,这辈子他们相遇得那么早,他一定能将怀里这人的命轨纠正。后来发现祈青儿是女孩子,他也没有像其他同行的喇嘛一样失望,他总觉得只要将祈青儿带在身边,看着她好好的,会哭会笑会跑会闹,与累世记忆一起忆起的那股不安,就会偃旗息鼓。
他没告诉过祈青儿,小时候将她送走以后,自己几乎做了整整一年的噩梦,梦里一会是他对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说:“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一会又会变成祈青儿边哭边骂他说:“你为什么不守信,明明让我在这里等你,我等了一年又一年,一世又一世,你为什么就是不来接我,总是要错过!”
自己一次次的从梦里醒过来,跳下床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就穿着睡觉的单衣,在夜幕里冲出寺院,跑到镇上要找车想去接祈青儿。每一次喇嘛将他找到的时候,都会一遍遍的告诉他,那个小女孩并不是他要找的孩子。即使喇嘛这样告诉他,他仍旧忘记不了那小女孩,所以才会专门托人送去她爱吃的糖果。
再次在医院里见面,他发现自己记挂了那么多年的人,已经完全不再记得自己。长大以后的祈青儿,独立、倔强、好强甚至可以说是强势且任性,和他记忆里那个乖巧,只会躲在自己怀里哭的孩子,全然不同。在接下去的接触里,他看到了祈青儿性格的更多方面。为了家人,她可以不管自己,跪在地上哀求。遇到危险,她可以牺牲自己,拯救别人。遇到难题,她可以自己忍耐,就为了不增添别人的烦恼。她孝顺、善良、心中那份柔软,他都看在眼里,他不想令她难过。如果说自己以前的记挂是因为过去世的记忆,那现在萦绕在他心里的那份怜惜,就完全是因为这个长大后的祈青儿,已经不知不觉的走进他的内心。
祈青儿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得到一个人如此的喜爱,在她眼里罗布丹增已经近乎一个把她的家,活生生拆散的千古罪人。
“伯仁,他们是生养你的父母,你不能这样对待他们。好好的跟他们回去。”罗布再开声道。他虽然不忍心看到祈青儿难过,但是让祈伯仁跟父母回去的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祈青儿而做出的。要真正静心修行,那就要先把自己的‘情’债还清,如果祈伯仁得不到父母的同意,他是不会将祈伯仁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