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迷信的科学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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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穆木木，26岁，博士四年级，研究概率学。
话虽如此，我压根不相信什么概率。在我看来，概率不过是一种源于无知的迷信，就像古人炼丹信佛吃斋念经祈祷——不过是无法掌握世界的规律罢了。
抛硬币的概率从来就不是二分之一。在硬币飞起的一瞬间，它的转速、角度、高度，加之周围的风速、地面的材质和性状，就已经决定了正反面。只是人不知道罢了。不知道，便给它另一种名字，叫概率。这跟在庙堂里求签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打着科学的幌子。
我能想到这些并非是因为我有什么慧根。与所有人一样，我的每个想法、动作，都来自于我的基因和我所有的经历。它们产生奇妙而复杂的化学反应（那是真正的科学），然后把这有趣的想法置于我的脑中。所以，这也不是什么伟大的想法，它只是一个想法，与其他所有想法一样。
而我也并不困扰。我不在乎。或者说，我懒得在乎。再或者说，我被注定不去在乎。
我向来安于现状，不去多想过去或未来，也只在饿了或渴了的时候才会认真思考当下。我的人生里那些重大的决定，大多是我草率做下的。认真思考小事，随性做大事，这是我的人生信条。小事多如牛毛，以至于人生大抵全是小事，认真点去做吧——它们是每一个清晨的动力和每一个深夜的成就感。而大事却没有什么对错，若是踏上一条路，就必然失去另一路的风景。所以大事面前没有什么好不好，只有当下的心绪，像一枚硬币，落地便做了决定。
再说了，我是被基因与经历所支配的，而经历又是被之前这个世界的经历所决定的。所以我做的决定其实也不是我做的，只是我必然会这样选择。
这样听起来，我仿佛是一个演员。演员就演员吧，我也不在乎。甚至有点欢喜，因为我还挺喜欢这个角色，也挺喜欢这个世界——虽然我掌握不到它的规律。
为了做好一个演员，我经常看电视剧，看人如何在虚拟的世界里扮演一个个生动的角色。但我不爱看真人秀——我对演员们如何演一个演员并不感兴趣。我不看真人秀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个——我不愿花太多的成本去了解那些遥不可及的人们，反正我喜不喜欢他们对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我确实有一些喜欢的女演员，毕竟她们实在漂亮又可爱。谁又能拒绝可可爱爱软软甜甜的长发姐姐呢——即使性取向是男。正因为取向是男，我挑选喜欢的男性角色时就更认真一些，我会仔细揣摩他们的言语、论段、文字，像研究文物一样研读他们。而矛盾的地方在于我并不看真人秀，所以，并不意外地，我喜欢的男公众人物是清一色的语言类工作者。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正在解一个随机微分方程，笔画了好久也没什么思路。我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无知，和对于这么些年白读了书的沮丧。于是我想到，这个式子明明有解，而我却解不开，或许概率学的存在都只是基于无知和懦弱。无知于这个世界的规律，懦弱在冠以科学之名。而我，是个迷信的科学家。
我又写了两张草稿纸，密密麻麻。随即摇了摇头，把它们扔进垃圾桶。这套动作我已经循环了三个小时。更确切地说，是循环了二十年。
「还要继续多久呢。」
这么想着，我停下了手中的笔。下一秒，我回过神，电脑上是满屏的回国机票信息。
我来美国读书已经十年了。16岁那年，因为赌气跑了出来，虽然直到今日也不明白是怎么得到的爸妈支持。23岁那年，本科毕业，由于不想找工作，就申请了研究生项目，到今年正好是第四个年头。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我的人生大事件，尽是随性。
本科毕业前的每个寒暑假，我都会早早买好机票回到上海的家。上海这么好，傻子才往外跑。读了博之后，假期便不再是自己的了。即使这样，我还是每年会回去，直到新冠肺炎的到来。掐指一算，我已经整整一年半没有离开过纽约上州了。
我想回上海。我想念小笼包、生煎包、粢饭团、白斩鸡。我可能是饿了。
那就回吧，隔离14天便是了。
打开邮箱，给导师发了个邮件。突然庆幸自己是个迷信的科学家——那些真材实料的科学家们都被困在实验室，不似我，只要一张纸一张表一个电脑，所到之处便是我的炼丹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迷信的科学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