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春山纪事》天无风雪

20、第二十回

　　待在船上的日子并不怎么有趣，一开始还有些新奇，但时间长了哪里也去不了，难免会觉得枯燥无味。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能耐得住性子，没事的时候傅嫣出来邀闻芷下盘棋，倒是不觉得有多无聊。

　　半个月后进入上清门境内，过了上清门的镇山大阵，就能看见上清门的主殿三清殿，船只停靠在主殿前的广场上，边春山的弟子在掌门带领下来。

　　上清门的长老上前和边春山的众人见礼，得知门派名也未曾瞧不起小门小派，仍旧柔和面带笑意和掌门寒暄。

　　边春山负责飞行的长老将法器收起来，上清门的长老便请众人移步别处下榻，边春山掌门带着一众弟子和他离开主殿。

　　傅嫣没有办法御剑，贺雅要陪在掌门夫人身边，宁聿怀便架云带着她，冯渊见状便过来蹭个位置。

　　宁聿怀瞧见他出现，不免问：“你是不会御剑吗？”

　　“小师姐不介意我蹭师兄的云吧？”冯渊笑着看向旁边的傅嫣，丝毫不惧宁聿怀的质问。

　　傅嫣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但这云也不是她招来的，于是回道：“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

　　“是吗？”冯渊这才将视线转到宁聿怀身上。

　　宁聿怀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哼笑一声毫不留情：“听见了吗？自己御剑！”

　　傅嫣就看着冯渊从云上下去，但他也没有自己御剑，而是落在苏婉的身后，苏婉身边的舒柳瞧见没忍住埋汰一句。

　　苏婉脾气好倒是不计较，没有赶偷懒的冯渊下去。

　　很快到了住处，宁聿怀带着傅嫣从云上下来，上清门分的住处还有另一个小派，相较于边春山人要更少一点。

　　上清门的长老清点了剩下的房间，让边春山的弟子自己分配，随后又和他们掌门说几句，留下上清门的弟子候着，便要告辞。

　　他这几日接待了不少来客，不能在这里久留，要回去等下一个门派到访。

　　边春山的掌门将宁聿怀给叫过来，他将几个长老的住处都划分好了，大家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剩下的地方让宁聿怀和上清门的弟子接洽。

　　秦含羽见他又将事情丢给儿子，不禁在旁边小声骂：“你又将事情都丢给聿儿！”

　　宁掌门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为自己狡辩：“我这是在锻炼他。”

　　秦含羽明显不信，宁聿怀倒是好脾气道：“娘你们先去休息吧。”

　　“有什么问题就过来找爹娘。”秦含羽只好嘱咐了一句，才和长老们离开。

　　宁聿怀同上清门的弟子核对剩下的住处，一个院子有八个房间，便让剩下的弟子按照八人一队，让他们自己去找同伴，并派个队长出来，等他们组好了才开始分配小院位置。

　　上清门的弟子就在旁边看着，眼见这群人自己组成一队，完全不需要宁聿怀操心，他只需要将位置报给这些队长，他们自己找位置入住。

　　傅嫣带着两个侍女同闻芷他们在一起，宁聿怀的几个师兄妹再加上她们三人，正好可以住在一间院里。

　　旁边的上清门弟子见宁聿怀解决完住处后，还以为要耽搁一会儿，一时半会有些回不过神：“这就结束了？”

　　宁聿怀以为是有什么不妥，等着对方下文，“有什么不妥吗？”

　　“不。”上清门的弟子沉默一会，和宁聿怀说：“你们门派弟子还挺听话。”

　　边春山的弟子闻言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朝一旁的闻芷看过去。

　　闻芷发现其他人的视线，双手抱臂扫视了一圈，“看我做什么？”

　　周围的视线瞬间收回，纷纷和同伴去找自己的住处。

　　傅嫣在旁边见了不禁掩唇笑出来，舒柳也有些无奈和上清门的弟子摊手：“没有办法，我们三师姐还是挺吓人的。”

　　宁聿怀见没其他问题，便和上清门的弟子告辞，带着剩下的人朝掌门旁边的院子走去，分房间的时候宁聿怀决定同傅嫣相邻，其他人让他们自己选便也不管了。

　　阿粟和小桑等着其他人分完，就住剩下的两间屋，倒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小院分上下两层，两侧上下总共有四间屋，正对门的位置上下各有两间屋，宁聿怀和傅嫣商量了一会没有住楼下，而是住在正对门的楼上。

　　宁聿怀只是看了一眼住处就出来，转眼见傅嫣也从屋里出来，便笑着问她：“要不要出去逛逛？”

　　“好啊。”傅嫣难得到了新地方，自然不愿意只待在房间里，便和宁聿怀携手下楼准备出门。

　　阿粟和小桑见状要跟过去，傅嫣让她们自己逛一逛就好，她身边有宁聿怀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在看见灵猫一直在扒拉她的裤脚时，傅嫣弯下身将猫抱在怀中。

　　阿粟和小桑闻言也就没有硬要跟，两人手拉手也准备出去走走，像上清门这种大门派对她们两人来说还是十分敬仰的，自然要去瞻仰一下大门派的风采。

　　傅嫣虽然对上清门有些好奇，但和宁聿怀出门，还是会当做和以往一样的普通散步，二人离开院内就见外面不少弟子成群结队，显然也是准备四处走走。

　　傅嫣与宁聿怀没有和他们一起，而是顺着住处建的小道朝山下走去，这个时节山上的桃花还没有开尽，傅嫣走过一段就瞧见头顶像是云彩一般的粉白。

　　“上清门选的时节正正好，还能赏花。”傅嫣和宁聿怀笑着说话，宁聿怀见她喜欢问：“回去后在你院内也种一棵？”

　　傅嫣闻言摇了摇头，“院里的布置放不下别的花树了，我要是想看去月峰也能看见。”

　　宁聿怀也没有强求，和傅嫣朝山下缓慢走着，下山的路并不觉得累，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出一大段路。

　　他们来的时间不算早，但离聚会还有几日，是以这些天大家都在上清门内闲逛。

　　次日宁聿怀几个师弟师妹准备去附近的城镇，上清门内的集市和边春山不一样，而是有长老坐镇，几个人觉得不能落下傅嫣，便邀请傅嫣一起去。

　　出门时傅嫣瞧见闻芷不知从哪翻出一顶幕篱，不禁问了一句：“闻师姐戴这个做什么？”

　　“三师姐怕遇上熟人。”舒柳在旁边解释，随后挽着闻芷的手臂拉着苏婉朝外面走去。

　　他们一行人不少却也不太多，等到了地方后进城，这里的摊贩多卖的修仙器物，普通商贩倒是很少见。

　　宁聿怀和傅嫣走在一起，进城后没一会其他人就各自散开，也就闻芷和楚流云还在，闻芷是无所谓去哪里，楚流云是不想和冯渊混在一起。

　　街道上有不少行人，傅嫣看了一会发现有些人的服制是一样的，不禁问宁聿怀：“这些人穿的是门派制服吗？我们门派有吗？”

　　“我们门派没有，上任掌门说过不想定死规矩，对这些都是随心而行。”宁聿怀回道。

　　傅嫣闻言点了点头，瞧着他们四人今日一个穿浅紫，一个蓝白一个墨兰一个月白。

　　他们正走在街道上，苏婉和舒柳似乎回来找他们，舒柳瞧见傅嫣和她招手，突然楼上有惊呼声传来，傅嫣抬头看去就瞧见一个红衣少女跌落，还是离的最近的苏婉反应过来，跃身上去将少女接住落下。

　　傅嫣和其他人连忙上前，掉下来的少女似乎惊到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过来，看向救下自己的苏婉，同她道了声谢后留下自己的门派姓名。

　　“在下天山派文心儿，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可以来天山派找我。”说完她便转身朝楼上飞去，显然是要去算账的。

　　“文心儿……”闻芷站在旁边扶着幕篱出声，随即她看向苏婉扯唇一笑：“五师妹好运气！”

　　“也不算好运气……吧？”苏婉对天山派也是有所耳闻的，对文心儿这个名字虽然不知晓，但天山派的名声要比边春山响一些。

　　毕竟也没有哪个门派氛围和边春山一样散漫，掌门一般不会管他们去处，也不会强行要求去做任务或是看管修炼，毕竟掌门自己有时候都是将事情丢给几个徒弟做，大部分时间还是自由的。

　　傅嫣却觉得闻芷话里有话，她不太明白于是问：“闻师姐见过她吗？”

　　“未曾，不过对方只报了自己姓名，加上天山派如今的掌门姓文，我想她应该是掌门之女。”闻芷回答。

　　宁聿怀见闻芷说的这么清楚，并不相信她是单纯推测出来，但也没有多问，而是问傅嫣要不要找个酒楼休息片刻。

　　傅嫣闻言说了声好，她随着宁聿怀他们找了家酒楼进去，一楼几乎没什么位置，二楼也有不少人，窗边的位置几乎都被占了，宁聿怀选了个光线好的位置，带傅嫣在桌边坐下。

　　闻芷左右没有看见熟悉的人，才将自己头上的幕篱拿下来，傅嫣见她将幕篱拿下来，不免左右看了眼。

　　“总觉得闻师姐这个熟人不一般。”傅嫣笑着道。

　　闻芷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只是道：“小师姐可以不提。”

　　舒柳有些惊讶，“总不至于三师姐在外面欠了钱吧？”

　　“没有。”闻芷觉得那大抵应该不算欠钱，就是有点不太理解。

　　宁聿怀叫小二准备点些吃的，他也不指望自己这些师弟师妹付钱了，便自觉问他们想吃什么，他来付账。

　　傅嫣看着小二递过来的纸笺，上面写着不少菜名，傅嫣看了一会点了一道点心，又问舒柳：“我记得冯师兄是和你们一起走的，怎么没看见他人？”

　　舒柳叹了口气：“二师兄，唉，没一会就跑没影了。”

　　“闻梦止！”

　　突然一道喊声传来，傅嫣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过了会想起来这是闻芷用的化名，于是顺着声音看过去，瞧见窗对面的楼上有人在看这边。

　　“啊呀，三师姐，你熟人？”舒柳指着对面问。

　　闻芷听见声音时就觉得不对，朝那边看了一眼，偏过头啧声，“啧，怕什么来什么。”

　　对面来的不是一个人，有个少年和身边的人说了两句，便跳窗过来跑到闻芷身边坐下。

　　“你来怎么也不去看我师父？”少年还在说，还是宁聿怀率先开口询问姓名，对方才注意到还有其他人。

　　“我是雁回谷的魏长空，家师是雁回谷的铸剑长老。”魏长空和众人介绍，说话的时候隐约露出一只小虎牙。

　　宁聿怀见对方已经报了家门，只好说：“我们是边春山的弟子。”

　　“边春山？”闻言魏长空立即转过头看向闻芷，“你不是说你是散修吗？”

　　傅嫣和其他人坐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倒是闻芷脸色不变道：“出门在外，总要小心一点，有什么问题？”

　　傅嫣原本以为魏长空还会问两句，没想到他立即就信了，不禁看了宁聿怀一眼，不知道这种场面该怎么处理。

　　倒是闻芷很快就将话题给转移开，冷静问：“你师父也来了？”

　　“对啊，我说没准你也会过来，他就来了，师父说上回给你的剑因为铸造时间太短，寿命不长，所以后来又重新铸造了一把，正好他带过来了，你要去试剑吗？”魏长空说完就等着闻芷回话。

　　闻芷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他说有新剑可以试，沉默一会她拿起幕篱起身，和宁聿怀道：“师兄我先过去了。”

　　宁聿怀看了全程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你去吧。”

　　等闻芷走了之后，宁聿怀还是没忍住掩唇笑出声，傅嫣在旁边看着莫名其妙，“表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宁聿怀话语里犹带笑意，他看向傅嫣解释：“只是觉得三师妹这个性子，明知前面有陷阱还是选择往里跳。”

　　傅嫣只觉得刚才魏长空说的一大段话有点奇怪，听见宁聿怀这么说，她思考了一会明白过来。

　　试剑只是借口，为的就是要闻芷过去见面。

　　傅嫣不禁睁大双眼看向宁聿怀：“你不去阻止吗？”

　　宁聿怀笑：“好歹是雁回谷的长老，再说了三师妹的性格不会吃亏。”

　　舒柳在旁边看着两人打哑谜，不禁问：“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说的再明白一点？”

　　旁边的苏婉将刚上来的点心端到她面前，转移她的注意力，“这个点心不错，小师妹尝尝。”

　　傅嫣见了也拿起筷子问：“这是刚才点的哪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