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破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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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好像一个突然间收了獠牙和利爪的幼兽，眼底的狡黠像是蜻蜓点水一般，浅尝辄止的停在了水面上，却又引得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一拳一拳的接着，有时候用胳膊挡一挡，有时候就让那拳头直接砸在腰上，肩膀上。
脸上不能再让人打了，嘴里都尝到血腥味儿了，再打要破相了的，他这脸暂时还有用，可不能就这么废了。
黄毛儿一看江南也不还手了，打解气了就舒坦了，他往江南那边啐了口唾沫，骂道，“身边的哪一个你不克？好好的一个总裁把你搁身边都他妈破产了，扫把星。”
那人已经走远了，咒骂声依旧响亮，“真当自己是个金丝雀了，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泥巴洗洗能他妈成白的嘛？”
江南的眼神有些呆滞，他好像全身上下都疼的厉害，搞得他直倒抽气。
酒吧里并没有人往这边来，这俩人一共没打多久，别说桌椅了，连酒瓶子都没碎一个，自然没有人理会，该蹦迪蹦迪，该喝酒喝酒。
江南往后一倒，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直接瘫到了沙发上，到脖颈的头发凌乱不堪，眉眼中也早已没了那时的狠戾和燥意，此时更像是泛着淡淡的忧愁，趁着周围隐晦的红色灯光，像是给这人自带上了一圈滤镜，凌乱带着狼狈的美让人惊艳。
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上面像是蒙着一层雾气，此时仿佛没了聚焦，有些失神的看着地面。
有的人就是被女娲偏爱，什么样子都足以让人被魅惑，为之痴狂。
只是江南现在脑子里像是缠了一团麻绳，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缠在一起的线用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耐心一根一根的解开，一下一下捋顺。
不知道隔了过久，少年的眼中逐渐清明，身上的感官也慢慢复苏，整个上半身都火辣辣的疼，估计得肿了好几处。
像是一面镜子上面的薄雾被少年亲自挥手擦了个干净，看到了镜子里面的是什么，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妈的，被人揍明白的。
这事儿就挺操蛋。
但是还好，不算晚。
江南忍着一身的疼痛，把自己的酒钱压在了桌子上，背影略显匆忙，出去时脚底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扶住了身边的墙，像是在赶着去做什么重要的事，眸子中急不可耐，整个人向前奔去，跟一阵风似的。
五天前，知道祁氏集团破产的时候，江南只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嘴边颇为嘲讽的骂了句“操，这年底了又冲业绩呢吧这帮公众号，一会儿就该收到他们祁爸爸的官司了。”
而在下午，那张帅气到经常让江南为之沦陷的脸亲自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宣布破产的时候，江南脑子里“嗡”的一声，跟被雷劈了似的，坐在祁桓给他买的空旷到让人心慌的房子里颤着手指播下了那铭记于心的号码。
其实祁桓的电话江南在分手的时候就当着祁桓的面删了，还垂着眸装作不在意的跟人说，“行，好聚好散，我以后保证不打扰你。”
这个时候却无比流畅的输入了那人的号码拨通，像是刻在脑子里的东西下意识的动作。
拨通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前金主，但只要祁桓跟他说一句这只是场乌龙，江南立马能一身轻的重新出去浪。
震耳欲聋的心脏对着偌大的房间仿佛可以跳出回音。
对面关机了。
江南当时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个电话，打到自己的手机都没电了才肯罢休，眼底却依旧被焦急淹没。
算了，反正这么多钱，自己这辈子都挥霍不完。
江南那时在心里劝着自己。
只是可能就再也没有祁桓这种脾气好还傻子似的对他这么温柔的金主了，用着这种压制性的身份把自己的感情藏匿在风里，隐秘又克制的喜欢着。
在知道自己将要破产时，用最后的积蓄为他铺好了后半生的路，然后独自去面对职场和媒体上的血雨腥风。
谁还能找到一个这么傻的总裁？
哪个总裁不是把所有的一切握在掌心里，想要的都要得到。
说出的喜欢要是被拒绝就应该把他关在房间里不许他出门，把他锁起来，怎么样都行，久而久之他也总能意识到自己对祁桓的感情早就不一般了吧？
偏偏把自己难以克制的感情都藏起来，将自由尽数还给他，宁可眼看着所爱之物即将没了踪影，还是苦着自身，随后独自面对狂风暴雨。
江南这五天，过的人不人鬼不鬼，他想直接找过去，却又没有勇气，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不住，若即若离的，就这么过去又显得尴尬，毕竟他的身份一直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即使在心里劝诫着自己，就算不找这辈子他也不愁吃穿了，江南还是做了一件傻逼事。
傻逼到他想宰了自己，可每次回过闷来又觉得，再来一次，自己还得这么选。
他把这些年祁桓给他的所有零花钱都攒到了一起，把祁桓临破产前给他的豪宅豪车全卖了。
平日里祁桓除了一个月那五十万，四季的吃穿用度全都面面俱到，根本就不用江南亲手置办，所以每个月江南花不过两万。
本就是从深沟里起来的，哪里会真的毫无节制的花钱。
他换了一辆能开的小车，租了一处敞亮却并不大的二居室，环境还成，很适合一个人居住，就是让江南没着没落的，每天都觉得家里差点东西，却又不知道添置些什么才能填补心中的空旷。
剩下的钱大概有两千多万。
江南双眼通红，他一路抄小道飙车来到了一个小区。
然后拿着要把人家门拆了的力气开砸，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迷茫又不知所措，但又不可以站在原地，只能闷头往前走。
“来了来了！”那人一脸睡衣的开门，看到江南嘴边的青紫掺着血迹一怔，再往下看去，一身的狼狈样让人惨不忍睹。
“江先生大半夜的什么事？”助理皱着眉头有些没好气的问道，大半夜的敲人门，还是这幅态度，实在让人好感不起来。
他本就看不上江南，从一个酒吧出来的混混，脾气倔还不说，总是把他老板的心意当空气，享受着又不言语，一破产就跑路，让助理更看不起这个人。
江南垂着眸，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浑身阴郁，这人的嗓音嘶哑，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在哪？”
助理一皱眉，态度更差了，“谁啊？”
“祁桓。”江南说。
那助理一听眉头皱着更紧了，心想这钱是还没要够？
在公司破产后，祁桓只留了极少一部分资产，将漏洞给补上，但公司已经运营不起来了，他现在勉强可以够平日里吃喝，这助理是那人从年轻时就开始提拔的，跟了祁桓近七八年，自然是祁桓到哪他在哪，只是最近祁桓也给他放了一段时间假，助理才得以在家，没想到让江南找上了门。
江南也是了解这个情况，才敢笃定这个助理一定知道祁桓现在所在的位置。
“不知道！”那助理的态度也很强硬，很明显就是不想说。
江南像是一只被锁在笼子里的狮子，眸子里猩红一片，夜色浓郁，却盖不住少年人的狠戾，他抬起拳头，楼道里“砰”的一声巨大回响，江南的拳头在助理还没看清时用极快的速度砸在了门框上，此时那双纤细白皙的手已经流下了簌簌鲜血，刺眼的红同样留在了门框上。
那助理当即心下一震，心想，这要是让他老大知道了，心上人在他这把自己伤成这样，不得把自己骨头拆下来炖了给面前这少爷补身体？
“最后一遍。”江南的眸子里像是生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此时深不见底，里面的执着与固执让人心惊，他表情阴郁，身上散发着阵阵戾气和阴寒，语气也变得不耐，还透露着不羁与盖不住的野劲儿，“祁桓在哪？”
那份狂妄已经被压在身体里多时，此时抑制不住的往外疯长，从阴沟里带出来的匪气一点不差的全都涌了出来。
助理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脖子都被掐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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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桓揉了揉眉心，眼底泛着一片青，疲惫在脸上遮都遮不住，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觉了。
自从表弟给公司搬空之后到现在还找不到个影儿，想当初他爷爷在世时祁桓就不该听老爷子的话管这人死活，纨绔子弟一个，没有上进心，自大似的好几个项目给自顾自的抢过去，然后一个没剩全垮掉了，底下那群人还被这人威胁着不让往上报告，让最后一点救急的机会也没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公司丢了，钱没了，喜欢的人…自然就没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最近过得怎么样，有了那么多钱，总不用再回那种地方糟蹋自己了吧？
干点什么都行，好好的就行。
祁桓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把手机拿了出来，壁纸里是那人乖巧的睡颜，跟只无害的小鹿似的，嘴唇殷红，睫毛跟把小扇子一样，那颗痣是祁桓最喜欢亲吻的地方，每次都要温柔的吸吮很久，注入许多江南接受不了的情感。
小孩儿在他面前一直是乖顺的，说什么是什么，不过那都不是江南真实的样子，祁桓自己都清楚。
他的小孩儿最真实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小狮子一样，炸毛的时候也会露出獠牙，别看人小，长的也跟个美人一样，但是刻在骨子里的，却是一个狂野的灵魂，没有人可以制住百无禁忌又不怕死的小狮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破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