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阔》晴天l

6、第 6 章

　　性格恶劣的女孩——老是这样叫她很麻烦，所以我决定以后称呼她为不良少女。
　　这家伙的着装打扮和行事作风都很符合这个称呼。
　　身穿饱含青春气息的T恤和短裙，上身披了一件尺寸偏大的蓝色外套，双手的袖子挽到手肘那里；仔细看会发现她不仅染了头发还画了淡妆，脸上不太明显，但嘴唇比起我和雪华明显鲜艳很多。
　　除此之外她还在手腕上带了好多饰品，光佛珠手链就有两串，全部戴在左手腕上。右手腕则是戴着一条有奇怪珠子的红色手绳。
　　…
　　…
　　“好。”
　　我克制住内心的真情实感，让表情尽量显得平和的问道：
　　“四杯，都要柠檬茶对吧？”
　　“啊？这么听话？”
　　明明是命令我去买的人，现在却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良少女眨了眨眼睛，刚想说话时——
　　“不用了。”
　　雪华绕到我身边，从我手里抢走那一百块还给她。
　　“她现在比起柠檬茶，更需要一袋益母草。”
　　“…益母草？”
　　“主治月经不调的，就像她这样！”
　　雪华边说，用手指在不良少女的胸口戳了一下。
　　力道感觉没有很大，但不良少女还是夸张的露出痛苦的表情。
　　“嘶，疼啊。”
　　“疼就对了，你打我的时候也疼。还有，和人家不熟就别说让人为难的话，人家会讨厌你的。”
　　“说什么傻话？”
　　不良少女先是白了雪华一眼，然后出气般狠狠瞪我我一下。
　　“我有让她喜欢我吗？”
　　“废话，你这个态度人家也不可能喜欢你。”
　　“我稀罕她喜欢啊？”
　　“对，你不稀罕，所以没人喜欢你。我们走！”
　　雪华擅自终结话题，一手拉着我的箱子，另一只手强硬拉着我穿过客厅。
　　“…柠檬茶呢？”
　　“你真准备去啊？想喝让她自己去买。”
　　“额…”
　　她不会就这样生气、然后怀恨在心吧？
　　我有些担心。
　　即将进入楼梯走道的拐角时，我回头看了客厅一眼。
　　不良少女一个人站在原地，她的目光始终追随我们的身影。面部表情看上去有些失落，眼瞳中蕴含的情感似乎也很微妙。
　　“啧——”
　　但是所有异样的情感在和我对上视线的刹那全部替换为恼怒和厌恶。她的表情又立马变得险峻起来，当即冲我喊了一声‘滚’。
　　“好！”
　　我听话的加快步伐上了楼梯。
　　…
　　…
　　二楼的布局与楼下是完全对应的。
　　原本是一楼客厅的地方在这里是一大片派不上用场的空地，仅仅只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摆了把沙滩椅，边上还有把遮阳伞和小桌子。
　　二楼一共有三个房间，其中有两间是供学生住的，还有一间是不能打开的‘禁地’！
　　雪华告诉我她和不良少女住在楼梯口的第一间。
　　这点我虽然多少有猜到，但听她亲口说出来时还是会觉得惊讶和遗憾。
　　惊讶的是她俩明明在一个房间相处了那么久，俩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居然还会一言不合就发生争吵。
　　至于遗憾——雪华的性格实在太好了，又热情又活泼，而且还很体贴。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我的室友是她。
　　但是很遗憾，鲜花总是插在牛粪上。这算得上是某种法则，也算是暴殄天物的一种。
　　顺带一提，不良少女全名叫苏信。
　　我刚听发音还以为是杏、或者芯这种更适合女孩子的字，后来雪华才强调是说善男信女的那个信。
　　…
　　…
　　我停在雪华的房门前，指着门上的东西问道：
　　“这个是？”
　　“如你所见，字面意思。”
　　雪华苦笑着做出解释。
　　她的房门上贴了一张标准规格的A4纸，豪迈粗狂的笔法在上面写着【内有恶犬，生人勿近。】
　　“恶犬？”
　　我睁大眼睛，凝视着这个我明明知道意思，但又不敢确定是不是这个意思的词！
　　“你们房间养狗了吗？”
　　“没有，天女不准学生养宠物的！”
　　“那……你刚才说你和楼下那女孩、你们两个人住在这里面，对吧？”
　　“嗯。”
　　“那这上面这个‘恶犬’是什么意思？”
　　我试探性地发问。
　　雪华抿起嘴，脸上露出饱含深意的笑容看着我说：
　　“听你的语气你应该猜到了，何必再问呢。”
　　“啊……果然是呢。”
　　经历刚才的事，我只能说猜不到比猜到更难。
　　『这个，是谁贴在上面的？
　　我正准备如此发问，但似乎被雪华看穿心思。在我开口之前，她先一步推动房门，露出一丝缝隙，伸手邀请我：
　　“要不要进去看一下？”
　　“不不不不不不，不用了，谢谢。”
　　我急忙摆手否决。
　　本来我就被不良少女讨厌了，这会儿要是不经过她同意就跑到她房间里参观，我说不定真会被她咬一口。
　　“那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雪华对我颌首微笑后，拉紧房门再度提起我的箱子走在前面。
　　我跟在她身后慢慢走，望着她的背影………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我自己的特殊性导致我对同性的态度有些敏感，我总觉得她刚才的反应有点不自然，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
　　“～就是这间。”
　　雪华在第二扇门前停下脚步。
　　房门紧闭，门上面也很干净，啥也没贴，不过这并不代表里面没住人。
　　暑假期间我来办理转学手续时姜彩就带我来过一次。里面有两张双层木床，当时其中一张的下铺已经铺好了被褥。她和我说有个女孩一个人在这住了两年，一直都是当单人间使用的。现在我来了，这里也终于和隔壁一样成双人间了。
　　我记得她那会儿还和我开玩笑说：‘两年了，终于给她找到室友了’。
　　她当时一脸欣慰的样子，特别像大龄剩女的老母亲终于盼来了女儿结婚的消息的那样。
　　虽然这个比方有些不恰当，但她这句话给当时的我造成了一个难以忽略的担忧——两年了都没找到室友，那她得是个多难相处的人啊！
　　从那时候起一直到出发之前，我几乎日夜都在琢磨这件事，后来上车之后才终于有所觉悟，心想着‘车都上了，就算后悔也只有跳车这一条路，干脆坦然面对好了，反正也就一年的时间。’
　　之后见到不良少女，她那幅‘逮谁咬谁’的凌人态度让我误以为她就是我的室友。后来听说她和雪华住一间时我一下就释怀了。
　　虽说鲜花插在牛粪上会让人觉得可惜，但至少‘牛粪’不会来祸害我的事实让我很高兴。
　　但我好像高兴的有点早了。
　　站在房门前我才想起来，既然像不良少女这种性格恶劣的家伙都能找到室友，那我那位两年都找不到室友的家伙岂不是比不良少女更加恶劣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新的恐惧轻易盖过了之前日夜沉淀的担忧，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雪华目睹我的反应，歪着脑袋一脸迷惑。
　　“你这是干啥？”
　　“…呃”
　　我张大嘴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晓得该怎样开口。
　　性格内向的人往往会伴有人生焦虑症，我当然包括在内——明明难受的快要死掉了，却还要担心如果直说了会怎样怎样！
　　雪华盯着我看了一会，确认我没有说话的意思后，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推开前，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先敲门吗？”
　　“不用，里面没人。”
　　“喔！”
　　我暂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得知的事实只具备临时性，但我属于是那种比较容易满足的类型，能安静一秒算一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