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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死的魔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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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人生和不幸的人生,在这城市里一样微不足道。
“大婶,不给钱是想吃拳头吗?”
“前两天不是刚收走吗,为什么又要我们交钱!”
凶神恶煞的痞子恶棍跟随在花臂大汉身后,在商业街里横冲直撞,吉野夫人摊子上的蔬菜被砸了个稀巴烂,其貌不扬的土豆们咕噜噜滚落在地上。
“对不起,内子不懂事,我们这就把钱拿出来。”吉野大叔低眉顺眼地求饶,催促着妻子把钱拿出来,从乡下来横滨没多久的吉野夫人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但视线落在那群人手里黑黢黢的枪管上,吉野夫人的豪情嗖的熄灭了。
得到保护费的混混们嚣张的离开了,爱花也从铺子里走出来,帮吉野夫人收拾地上散落的卖相尚可的果蔬。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横滨的□□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吉野夫人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把一颗落了灰的苹果递给爱花。
对土生土长的横滨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小意思,枪林弹雨里他们也能淡定地收拾铺子,血肉横飞的街头也挡不住主妇们逛超市的热情。
“听说港口mafia高层出了问题,下面的人才会乱糟糟的,过几天应该会好起来的。”
那个老不死的首领简直就是横滨毒瘤,文字里读不出的血腥暴力在横滨街头可是日日都在上演,爱花躲在咖啡店里看着红发的流浪儿们被无情的射杀,鲜血如天女散花铺满了玻璃窗,那一刻她衷心地祝愿森先生可以早点干掉那个老混蛋上位。
“哎呀,爱花真冷静,像是个可靠的大人呢。”吉野夫人嘴里称赞着,心里却有些犯怵,小姑娘看着很柔弱,没想到面对□□这么淡定,一点也不想正常的中学生。
收拾完铺子,天边只剩下最后一丝霞光,吉野大叔关掉铺面,看着身边的爱花,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啊,爱花。这段时间我们经济有点困难,不打算招帮工了,明天开始你不用来店里了。”
哦,爱花沉默地点点头,她都快习惯了,没签合同的临时工就是如此卑微。
回到家天空彻底遁入黑暗,爱花节省地只打开了台灯,捧着吉野夫人给土豆当晚饭。
身死的血缘父母只留给她一间躲避风雨的房子和微薄的存款,爱花只能凭借成年人的精打细算和未成年人惹人怜爱的外表打工勉强维持生活。
生活太辛苦,辛苦得爱花只想自杀,但她做不到。
——
一年前,横滨海
刚到异世的爱花忍受不了贫困生活的折磨,带着自杀的想法跳进横滨碧蓝色的大海中,然后被翻滚的浪花推回海岸。
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一次沉没海底,她带着愤怒和悲伤睁开了眼睛,看见经水面折射后光怪陆离的世界,美丽而荒诞。
意识到一个悲伤的事实——她死不掉。
从此,死亡对于她不再是穷途末路的解脱,而是求而不得的奇迹。
爱花冷静了,她不再寻死觅活,开始把人生目标定格在吃好穿好,然后找个安稳的工作上。
但是一声枪响打破了她的幻想。
商场门口突如其来的火拼,子弹在人群中炸开一朵朵血花,飞溅的血珠在爱花的白裙上绽出红梅,她怔怔地看着面前倒下的躯体。
“糟了,是港口黑手党和高野会,快跑啊!”
“信雄,信雄,你在哪里,快到妈妈这里来。”
“啊啊啊——我的腿,救命,救救我!”
“呜呜,爸爸,爸爸……”
嘈杂的街头,惊慌失措的人类面目狰狞地群聚在一起,弱小的残疾的被丢弃,善良的温柔的挡在外面,人间地狱毫无征兆地在爱花面前展开绘卷。
果然,比起不知何时到来但只要一瞬间就能结束的死亡,还是活着比较辛苦吧。
“姐姐,不要站在这里妨碍交通。”金色卷发的小姑娘穿着鲜红的洋裙,精致的仿佛是个等身人偶,虽然看着娇小玲珑,但是力气却很大,随手一扒拉就把愣在原地的爱花拉到了附近的巷子里。
就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位气质沧桑的男性,他穿着雪白如同白大褂的风衣,脸上生动地写着委屈两个字,他凑到小姑娘身边弯着腰柔声劝说:“爱丽丝酱,刚才那件衣服真的很衬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啦。”
“不要!不要!林太郎是大变态!”叉着腰的小姑娘理直气壮地骂人,然后傲娇地一扭头走在前面。
“唉……真的不要吗,爱丽丝酱~”一波三折的语气肉麻到看不出来自一位三十岁的成年人。
林太郎,爱丽丝……森鸥外!
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爱花因为格外清纯迷茫的小脸吸引了森鸥外的注意,他温柔地笑着对她说:“这位小小姐是被闹剧吓到了吗,那不妨去商场里吃块蛋糕吧,他们很快就会离开的。”
“哦好的,谢谢您。”爱花条件反射地道谢。
男人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真是位可爱的小小姐,希望您有一个幸运的午后。”
机械地走进商场,在甜品店点了一份提拉米苏,蛋糕柔软潮湿的芬芳逐渐唤回了神智。
港口黑手党+森鸥外=文豪野犬!
在甜品店消磨了一下午,爱花终于在店员亲切又不失礼貌的问候下走出了商场。
回到家,她盯着桌子上的计划表整整一个小时,然后把它们郑重地贴在了床的对面墙上,务必保证自己每天起来都能看见。
还是公务员好,黑手党什么的,都给我滚开!
—
“哼,连逛街都不能好好逛,真讨厌。”美丽的人偶坐在桌子上晃动着细白的小腿。
地下诊所幽暗背光的内室,医生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棋盘上的局势纷繁杂乱,如同老奶奶的毛线球纠缠不清,他沉默地看了许久。
直到爱丽丝不满意他的无视,生气地掀翻了棋盘,蓝瞳掠过着无机质的微光,她冷漠地向面前的男人宣告。
“横滨已经不需要他了。”
棋子被捡回来,一个个排列在新的棋盘上,推演过无数次的局势顷刻重现。
“再等等,爱丽丝,时机未到。”
“林太郎大坏蛋,爱丽丝最讨厌你了。”
“嘤嘤嘤,爱丽丝酱不要嘛。”
这时,诊所的门被打开了,浑身湿透的少年走了进来。
“呦,太宰君,今天过得开心吗?”森鸥外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糟透了,跳海比跳河还不靠谱。”少年拧着湿衣服,颓然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一副厌世的模样。
“不要泄气嘛,这样吧,如果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就把无解的毒药送给你,如何?”森鸥外引诱道。
少年沉思了两秒,果断答应。
死亡,是人类最卑微的自由,连这点都被剥夺了的家伙未免也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