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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旧事 ...


  •   苍天无眼呐!!!

      凭什么有的人拿着最好的功法用着最好的丹药在灵气最浓郁的峰头辛辛苦苦修炼多年好不容易才能结婴,而有的人随随便便拿一本修真界烂大街的基础功法就能十年结丹???

      我很生气,但我是前辈尊者,不能随便生气!

      我用尽全部自制力保持微笑,在柳月眉师徒震惊脸的对比下显得愈发沉稳:“你是风系单灵根?”

      楚益泽点头道:“正是。”

      气归气,然而从小被天才妖孽包围的我很快调整好了心态。我在楚益泽急需拜师之时能恰好同他比邻而居,也算是有些缘分,且这人确实天赋惊人,帮他一把既结一份善缘,又能得尹归元一个人情,又算全了因果,可谓一箭三雕。

      然而万鹤门背靠怀阳宗这座大山,尹归元却给自家外甥往外寻师,实在是有些蹊跷。我正要开口问,楚益泽叹了一声:“家母先前同怀阳宗长老有旧,如非必要,我应是不会拜入怀阳宗。”

      他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凡人一世百年,相守五十载已是不易,更遑论修士寿命皆不算短,从一而终便是极为罕见的事了。修真界男男女女分分合合实属寻常,这也是我同姜裕三百年没和离为人所称道的原因。

      楚益泽说有旧是托辞,有情怕才是实话,去母亲旧情人所在的宗门,确实十分尴尬。

      我体贴地跳过这个话题,给了他两种选择:“我这里倒是有不少风灵根适用的心法秘籍……当然,你若是看不上这些,我在清玄宗多少有些人脉,倒是可以帮你引荐一番。”

      我这话说得不厚道,楚益泽却并未如我所说二者选其一,而是滴水不漏地回道:“前辈大恩,益泽定当铭记在心!”

      “倒也不必铭记,以身相许如何?”旁边传来柳月眉戏谑的声音。

      我瞪她一眼,回头正要和楚益泽说不必理她,却见那人的脸倏然泛上了红晕。

      居然害羞了?有趣!

      我定定地看着他,只见那抹红从脸颊快速蔓延到耳后,一双耳朵以惊人的速度充血。察觉到我的视线,他故作镇定地垂下眼睑,遮住了那双好看的眸子,然而通红的脖颈和耳廓却分外可爱。

      可惜了,好好的玉面小郎君,偏又是个天才。

      以身相许是不可能以身相许的,我又不收徒,只能从宗门里扒拉个合适的人选把楚益泽打包送去这样子。想来如此天赋惊人的弟子,也没人会拒绝吧。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先看看他的品性,若是一时不察替宗门收了个白眼狼,我怕是要被追杀。因而我找了几册给金丹弟子打根基的心法丢给他,打发他自行参悟去了。

      楚益泽一走,清云便笑嘻嘻地凑上来:“师伯魅力无双啊!”

      我正色道:“莫胡说!坏我名声!”

      柳月眉嗤笑一声:“你若是在意名声,便不会遁了你夫君的飞升盛典跑出来看男人!”

      我斩钉截铁:“前夫!”

      忘了我还上天的夫君,算什么夫君!

      柳月眉摇了摇头,没同我争,转而问起了楚益泽的事:“你要将他给谁?”

      我在脑袋里扒拉了一下宗门里靠谱的风系修士,倒真找出几个来:“梁师兄?赵师兄?秦师姐?”

      这些都是化神修士,调教一个金丹弟子绰绰有余。

      “师叔师侄……”柳月眉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以我们三百年的交情打赌,她绝对没想什么好事!我赶紧制止:“停止你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同他绝不可能!”

      “为何啊?”清云好奇道,“楚公子无论是容貌还是天赋都是上乘,难不成师伯是在意年龄?”

      “那倒不是。”我摸了摸鼻子,“只是天赋型的夫君我看腻了,想换个别的样式……”

      或者说……我自始至终便不喜欢天赋型的夫君。

      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筑基弟子,也没有师承,然而就凭他们是清玄宗弟子,便能让儿女八岁入宗开蒙——这也是散修们挤破头想进入大宗门的原因之一。

      我的天赋其实算是不错的——当然不能和姜裕比,但三百多年修炼到飞升的妖孽毕竟前无古人。就说整个修真界能成功结婴的,也是极少数了,我能成为其中之一,也不全靠外物。因而当师父带着姜裕来蒙学挑选关门弟子时,我成为了这个一步登天的幸运儿。

      彼时师父已经步入渡劫期数百年,轻易不出山,收我为徒后便将我带回他所居住的云觅洞天,那时师兄师姐们都已是宗门中流砥柱,即便来探望师父也是行色匆匆,只有姜裕同我年纪相仿,一同接受师父师娘的教导。

      我在师门住了一年,下山探亲时却发现我父母和离了。

      其实也是意料之中,他们本就是一对怨侣,自我记事以来便天天争吵,能坚持到我拜师已是十分不易,然而我没想到,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们竟没通知我一声……

      又或许这件事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吧,只有九岁的我把它当成了天塌地陷的大事。

      我渐渐地不喜欢回那个冷冷清清的家,在云觅洞天中,师父慈爱、师娘和善,有维护我的师兄师姐,也有相伴修行的姜裕,不知何时,我将这里当成了真正的家。

      我同姜裕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何时互生的情愫已然无法考证,在某一天,我突然发现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一对。

      反正我也喜欢他,那就这样吧,我想。

      后来姜裕被师姐点醒,扭扭捏捏来找我示爱——那是我这辈子见他最局促的一次,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脸皮那么厚的我,那天也罕见地红了脸。

      我同他心意相通后,很快便在师父师娘的主持下昭告天地,结为道侣。我二人两小无猜,功法又师出同门,无论是身心都十分相合,因而一直琴瑟和鸣,少有争吵。

      按说这样的感情应像老酒一般越酿越香,然而是什么时候淡了的呢?

      应是师父飞升之后吧。

      我一直知道姜裕的天赋远胜于我,我累死累活破丹成婴的时候,他已经步入了渡劫期。整个修真界都是唱衰我二人关系的声音,然而我却比谁都有底气——我二人实在太过契合,以至于身边的人都觉得我们能相伴到时间的尽头。

      直到师父飞升,我才恍觉,渡劫期不仅代表着修真界最高境界,也意味着他将随时羽化升仙,同我两界相隔。

      诚然修真界数万年来出了不少渡劫大能,能勘破红尘成功飞升的不过个位数而已,然而我不知为何,竟十分笃定姜裕能做到——我开始觉得他随时会离开我。

      归根结底,我多少随了我父母的随性自我,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慢慢收回自己的感情,好叫那天到来时,不至于太过伤心。我愿意接之前最是厌恶的宗门任务去巡视下界,也更常同境界相近的同门相伴探险;有了修炼上的收获不再第一时间同他探讨,而是自己默默闭关体悟;他要出宗游历我也不再缠着他非要同去,而是懂事地不拖后腿。

      姜裕同我实在太过熟悉,我的异常他自然能感觉到,他也多少猜到了原因,并且开始尽力给我安全感。想来也是好笑,他知道我在疏远他,我也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我知道他知道,然而我们都没点破,好像这样便能维持表面的平静一样。

      再后来,我们慢慢由心意相通到相敬如宾,你看,互相了解的人,竟连抽离真心的过程都如此默契。

      他还是得道成仙了,而我也能面不改色递他一杯忘情水。

      再不要找天赋那么高的道侣了吧……

      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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