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犬》空门在

3、第 3 章

　　天蒙蒙亮，何婉珍就开始在昏暗的厨房里忙碌，瓷砖年深日久已经发黄，锅碗瓢盆边缘磕磕巴巴但洗得发亮，灶上升腾着白汽。
　　温好饭，何婉珍掀开布帘冲床上紧紧抱成一团呼呼大睡的两个小子喊“赶紧起，上学迟到了啊。”温热的被窝中先是传来一阵吧唧嘴皮的哼哼随后江天睡眼朦胧地坐起身来。
　　“别磨蹭，手脚麻利点！！”何婉珍端着汤又冲房内吼了一声。
　　江天半闭着眼套好外衣外裤后，甩了甩脑袋才稍微清醒点，半趴在床上，凑到张菏面前“菏儿，醒醒，起床啦。”
　　张菏鸦羽似得睫毛眨了眨，嘟囔了几声又睡过去了。
　　“菏儿，快醒醒，迟到啦。”江天轻轻摇了摇张菏，张菏乌发胡乱支棱着，小脑袋随之晃了晃，顺势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还没收拾好呐？”何婉珍将洗净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火急火燎进入房间，看到张菏还在床上梦周公，伸手提着小孩儿的里衣后领就往外提，张菏像软橡皮似的柔弱无骨地东倒西歪，顺着他衣领往上扶一把，他后颈皮肤微微发烫，何婉珍摸了一手的湿汗。
　　“发烧了，这娃真不让人省心！。”
　　何婉珍用厚棉衣把张菏严严实实一裹，抱在怀里，一边往外赶，一边嘱咐江天“自己把饭吃了去学校，给菏儿请个假。”
　　江天急得围着他妈团团转“妈，你这是把菏儿带哪去？”
　　“带去扔了，你个小破孩儿跟个陀螺似的在这儿转，一边待着去。”
　　“妈，你不……”江天嚎得“惊天动地”。
　　“闭嘴！带他去给李医生看看，你招的麻烦哟，又花掉你妈一笔钱，不准跟来！去吃饭，马上！”
　　“噢。”
　　江天乖乖地站在门槛里，眼巴巴地望着何婉珍抱着张菏匆匆赶路地背影，细瘦的手指攥着衣角一个劲儿地捏来捏去，像个满脸凄惶被抢了馒头的小叫花子。
　　过了大半小时江天还是没心情吃饭，忧心忡忡地在院门口一遍遍张望，看到何婉珍背着小孩儿回来了，顿时撒开腿像箭一样射了过去。
　　“菏儿！”
　　张菏闻声从何婉珍背后探出头来，小脸红通通地，手里拿着半个青苹果小口小口地咬，嘴巴鼓鼓地像只圆溜溜的小松鼠“天…天哥儿。”
　　“怎么还没去上学？”何婉珍气得火冒三丈，被背上的小孩儿圈着脖子一时也不好发作。
　　“耽误些时候不碍事儿。”江天伸手将张菏稳稳地接住，小孩儿抱在怀里又暖又软，忍不住地想要凑近挨挨脸蛋儿。
　　在何婉珍的威压下，江天神速地解决了早餐，又替张菏剥了个鸡蛋碾碎拌饭里，才拎起书包往外跑。
　　一跨出门，日头生起很高，阳光澄澈温和，天蓝如洗，江天脑中闪过那间阴冷潮湿的房间，冷硬的棉絮和张菏青青紫紫的小脸，他又倒转回去端了张沉沉的藤椅摆在院儿里。
　　江天捧着张菏的小饭碗，将他牵到藤椅边”菏儿，你得晒晒太阳了，健康。“
　　“好哇。”张菏端端正正地坐在藤椅上，两只鞋并得整整齐齐，他仰起脸，像棵奄答答的向日葵似的傻笑，双颊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时间不早了，江天跨上锈得快要散架的自行车，脚在踏板上踩了两圈，又不放心地滑回来冲里屋的何婉珍喊“妈，菏儿在院子里，您看着点儿啊，天阴了给他领回去，藤椅我放学回来搬，走喽。“
　　“赶紧走，别磨蹭！”何婉珍抱着一篓土豆从屋里出来，找出条小板凳，挨着张菏坐下。
　　土豆皮哗哗落下，何婉珍挥着菜刀，出手迅疾如风，刀光闪闪，气氛似乎闷闷地，张菏坐的更为笔直，几乎将脑袋埋进瓷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