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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爷爷的秘密 ...

  •   随着铁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也开启了一段尘封40多年的历史。

      院子不大,原本的二进院结构显然经过了改造,游廊修建成了房屋,将整个前院连成一片,扩大了酒馆的主体,后院保留了居住功能,大概有七八间房屋。

      院子的西南角就是那棵伸出墙头的老槐树,虽然已经入秋,但枝叶依旧繁茂,微风袭来,偶尔有一两片微黄的树叶缓缓飘落,最终安安静静地躺在树下的石桌上,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沈南风和苏子易一前一后地进了院子,苏子易还在小心谨慎地四处打量着这个荒凉的院落,沈南风已经径直走到东边的一处房屋前,转身看着苏子易。

      苏子易左看看右看看,好不容易才把目光落到了沈南风身上,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先是一惊,马上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快步走到沈南风身边。

      “打开吧。”沈南风的口气坚定的不容丝毫耽搁。

      苏子易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有些变形开裂的木门。

      屋子不大,一眼望去尽收眼底,一床一桌一椅,最大的物件就是立在墙边那排高大的抽屉柜,像极了药店里那种装中药的柜子,经历了时代的打磨,已经褪去原本的颜色,只有一个个抽屉的把手还微微闪光,看得出原来屋主人不断摩擦留下的光滑痕迹,走进了还能从浓浓的潮气中闻出一丝药香。

      苏子易抬头疑惑地看着沈南风:“这里是?”

      “这是你爷爷的房间。”沈南风淡淡回道。

      苏子易的心突然一紧,不自觉得伸手摸了摸桌子,桌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轻轻擦拭,还能清晰地看到桌面上那一道道划痕,桌上除了破旧的碗碟还放着一杆小秤。苏子易忍不住拿了起来,谁知秤杆和秤盘连接的绳子早已朽断,乌黑的秤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裂了一个小口,露出了铜盘原本的金黄色。

      苏子易弯腰蹲下,慢慢地捡起铜盘,却迟迟没有站起来,身体似乎蜷得更紧了,肩膀也开始轻微耸动。沈南风看着她瘦弱无助的背影,心里跟着一颤,很想马上就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慰她。可是刚刚伸出手就又顿住了,沈南风缓了缓情绪,靠近苏子易轻轻地说道:“我在外边等你。”

      说完就先走出了屋子,苏子易蹲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从对爷爷的思念中回到现实,她缓缓地站起身,忽然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幸亏及时扶住了桌子,又顺势坐到了椅子上,努力地平复了一下情绪,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脸,这才重新站起来拿着秤杆和秤盘走出了门。

      沈南风站在槐树下,一直在往这边看,一看到苏子易出来,就赶忙迎了过来,递给她一瓶水。

      “这个,我能带走吗?”苏子易举起手里的东西,眼神期待地看着沈南风。

      这么纯真的眼神谁又能忍心拒绝,沈南风微微笑着,温柔地回答:“当然,这本来就是你爷爷的东西。”

      苏子易这才仰起脸开心地笑了起来,温暖得像个太阳,阳光直接照进了沈南风的心底。

      “谢谢!”苏子易伸手接过沈南风递来的那瓶水,打断了沈南风沉醉的目光。

      “咳。”沈南风轻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窘态。

      两个人坐在石桌旁开始梳理那段尘封了40多年的历史。由于两人都是从老一辈的只言片语中获得的信息,内容都是不连贯的,再加上关键信息的缺失,两个人只能一边交流一边猜测,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小时才算是把前尘旧事猜了个七七八八。

      沈家原本就是京城大户,家族世代都有在宫里做御厨的,靠着宫里的关系,沈家把酒楼越做越大,“南北楼”曾经一度成为京城最大的酒楼。

      后来时代变迁,酒楼逐渐没落,沈家的产业也是毁的毁,卖的卖,最后只剩下这处老宅,靠沈天石一人苦苦支撑着。凭借祖传的手艺,沈天石硬是把“南北楼”的招牌在这个小院里保留了下来。

      60年代的某一天清晨,酒馆刚刚开门,就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沈天石以为是个乞丐,正准备给他拿个馒头打发出去。这个小乞丐却从怀里掏出块木牌,偷偷摸摸地递给沈天石。

      沈天石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以前宫里的腰牌,示意他赶快收起来,紧接着关了大门,把小乞丐迎进了后院,又给他拿了些吃的和水,这才仔细地观察起那块木牌,果然是宫里的东西,虽然磨损的很严重,但是正面“内务府”三个字还是清晰可见,背面隐约能看出个“张”字,应该是木牌的主人。

      小乞丐狼吞虎咽地吃了些东西,又喝了几口水,这才松了口气,说起了木牌的来历。小乞丐本名张丙书,木牌是他爷爷留下的,他爷爷是趁宫廷动乱的时候逃出宫的,自打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着爷爷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直到两年前爷爷病重,才把实情告诉了他,还说实在熬不下去的话,就去投靠南北楼的沈家,看在世代同僚的份上,也会给他一口饭吃的。

      这两年他一边走街串巷的要饭,一边偷偷打听南北楼的消息,直到前几天才找到这里,犹豫了好些天,今天终于鼓起勇气进来试试。

      沈天石有些为难,自己的日子过得也比较清苦,饭店也是公私合营,如今突然多了个大活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人交代。正发愁着,沈南风的奶奶出来了,果断做主让张丙书留了下来,对外就说是老家的表弟,家里遭了灾,过来投奔表姐的。

      沈奶奶把东边的屋子收拾出来,又拿了些衣服被褥让张丙书住下了。平时就在店里帮帮忙,有时候也在厨房给沈天石打打下手,渐渐地沈天石发现张丙书在做饭上很有天赋,所以酒馆不忙的时候也会教教他。两个人还时常在张丙书的小屋里密谋些什么,然后一个中药柜也抬了进去,张丙书就开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时候半夜还亮着灯。再后来,小酒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大家都说这里的家常菜做出了豪华大餐的味道,尤其是那一锅老汤,无论荤素,都能卤出香浓的味道,真真体现了那句话“万物皆可卤”。

      沈天石和张丙书配合越来越默契,张丙书负责卤菜,沈天石负责热炒,闲暇的时候两个人还会在小院中下下棋,沈奶奶有空了也会教张丙书读书写字,还给他讲故事。就这样过了几年,沈南风的父亲也出生了,大家都觉得日子会这么其乐融融地一直过下去。

      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丙书连夜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沈天石把那块阴阳鱼的玉佩一分为二,让张丙书日后一定要回来找他。沈奶奶把家里仅存的积蓄也都给了他,叮嘱他路上小心,安顿好了一定要来个信儿。

      又过了十几年,沈天石终于重开了南北楼,一方面是传承祖业,另一方面也希望张丙书回来的时候能找到他。这么多年,沈天石也多次托人到苏南找过张丙书,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音信。

      沈天石每年过年前都要回老宅,在张丙书的屋里待上半天,不许任何人打扰。遇到麻烦事的时候也会回来待上一会儿,对着老槐树自言自语,出来的时候心情往往就会开朗许多。

      现在看来,是因为当时张丙书回到苏南老家后就改了名字,叫苏炳章。因为识得几个字,苏炳章平时就教街坊四邻的孩子们读书写字,慢慢地也就安顿了下来,后来经人介绍去镇里的小学做了教师,再后来娶妻生子,过着普通人的日子。苏子易的父母是高中的教师,现在她上大学学的是计算机,全家人都跟厨师不沾边,苏子易还一度觉得自己只是单纯喜欢做饭,现在看来有些东西是遗传到骨子里的。

      沈南风猜测张丙书手里有一本祖传的食谱,因为某种原因被人盯上了,所以才会跟着爷爷东躲西藏。后来到了沈家,跟沈天石一起研究了食谱,改进了南北楼的菜肴,还做出了一锅老汤,名声大噪,就又被人盯上了,为了不连累沈家,所以连夜逃回了苏南老家。现在也不确定这几十年来盯着张家的是不是同一伙人,但肯定都是为了张家手里的东西。

      苏子易表示自己从没听说过也没见到过什么食谱,沈南风推断这本书当初张丙书并没有带走,一是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藏,二是带在身上也不安全,如果有的话现在最有可能是在沈天石手里。不过沈南风在家里和爷爷书房都悄悄搜了好多次,暂时还没有发现。

      关于想要抢夺食谱的幕后之人,沈南风也有初步的推断。

      “萧家。”沈南风喝了口水,吐出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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