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者自救指南》许五六

16、静谧之门的走狗

　　大地震后第六天。

　　雅恩来到了威路德帝国。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奇特的文明。是的，文明。

　　多么神奇，没有污染，没有妖魔，而是电力和科技。虽然现在被妖魔和异变者搞得一团糟。但他打心底里还是喜欢这个文明的。

　　虽然他是来毁灭它的。

　　他对于那群人派下来的任务一直是抗拒的，那是他们强加在他身上的枷锁。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雅恩低头就能看见他带着黑色手套的左手，他知道这只是为了掩盖标志。

　　他日夜不休赶路，进了一座小镇。五阶半神的实力让他在这个一团糟的现代社会所向披靡。他打败那些耀武扬威的异变者，把他们聚集在一起。

　　他邋里邋遢，总是沉默着看着那些被砸坏的店铺。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异变者都一致的认为他是个怪人。

　　雅恩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准确的来说，挨着这么一群浑身戾气的家伙，他满心厌恶。可是他必须遵从命令，每一次把武器对准那些心地善良有着底线的异变者时，以他的实力他毫无疑问能做到全部杀死，但他总是放任他们拼死挣扎离开。

　　他有心想拖延时间。但无论如何在第二天阳光照射下来时，他也该离开了。

　　“你们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没有命令，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的！”雅恩威胁道，“要是被我知道了你们这群家胆敢去骚扰了附近的话，我会拧断你们的脖子！”

　　无论这些家伙之后会做什么，他都无力去管了。希望这些威胁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大地震后第七天。

　　雅恩来到了一座海边小镇。那一天是个好天气，不热又不冷，吹过的风是刚好让人舒适的温度。

　　这座海边小镇是某个异变者的一言堂。

　　被他掐着脖子的异变者是这样告诉他的：“咳咳，求求你了，不要杀我！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求你不要杀我！”

　　他冷冷的看着这个异变着，然后询问道：“这里谁是老大？”

　　异变者被他释放出的一点气息吓的屁滚尿流，哭着喊着说：“是露娜，露娜！这里的老大是露娜！”

　　他知道这个异变者干了很多坏事。他来的时候正看见他趾高气扬要杀死一个女孩。他能闻到这家伙身上杀过人的气息。所以他毫不犹豫拧断了他的脖子。

　　他杀了几个作恶的异变者，最终见到了那位叫露娜的家伙。

　　是个女孩子。

　　异态像一只丑陋的大蜥蜴。一上来就对他说：“你很强。你能教我变强吗？”

　　“你为什么要变强？”他问道。

　　“因为我想要改变这一切。我要成为王！我要掌控一切！我不想……再像过去一样，变回那个懦弱又无用的医生了！”露娜是这样回答他的。

　　雅恩非常怜悯的看着她。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子已经在失控的边缘徘徊了。“我不会教你，”他说道，“人变强不是为了控制，更不是为了杀戮。”

　　“为什么不呢？我只是想改变这一切而已。我不想变回那样子，我想要做我自己。我要肆意妄为的做我自己！只要我成为最强大的那一个，就没有人能让我改变我自己。只要强大就不会遇到苦难！”露娜眼里闪着冷光，她像蜥蜴一样攀上雅恩的肩膀。

　　雅恩不再跟这个固执的露娜说话了。她已经不可抑制的滑向深渊了。

　　露娜几乎杀死了小镇里所有不服从她的异变者，控制了所有普通人。她高傲冷酷，从那具曾经怯弱的躯壳里脱逃出来的灵魂扭曲得不成样，但那双漂亮眼睛里的光却执拗明亮。

　　也许这是那些人想要的人，但并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愤怒。他想杀死露娜，扭断她的脖子，却在最后一刻心软了。

　　露娜杀了很多人。但如果有人管教的话，这一切本不应该变成这样。雅恩怜悯她。

　　“滚吧！如果我下次再看见你，我一定扭断你的脖子！你杀过的人我会一一讨回代价！”雅恩如此说。

　　露娜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位雅恩先生脚下是恶人的尸首，手上的鲜血在风中冷却。他如此强大却好像时时刻刻都在苦难的深渊里挣扎。

　　她带着脖子上的伤狼狈的离开了。

　　今夜没有月亮。

　　把所有剩下的异变者都聚齐在一起，勒令他们等待命令。

　　雅恩盖着披风，随便躺在张破床上就睡着了。

　　他做了个噩梦。梦到了每一个被他杀死的无辜者，他手上的鲜血能染红崖湖。

　　崖湖是妖魔荒原上少见的一个清澈见底的湖泊，每年都几十支妖魔会为了喝水在湖边搏斗，鲜血能染红半个崖湖。

　　他看见了每一个在他手上死去的恶棍。他们狂笑着在他面前撕碎那些无辜的人。他伸出的手什么都触碰不到。他空有一身能力，却什么也做不到。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着，他就是别人手里最锋利的刀。

　　他已经麻木了。痛苦每一分每一秒，在他脆弱的神经上碾压过。

　　几十年，他已经学会了冷静。

　　然后他往前走，路过那些景象，把所有噩梦抛在身后。

　　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然后雅恩看见了一扇双开门，突兀的出现在他眼前，邀请着他打开这扇门。

　　“在噩梦的背后，在恐惧的中心。看见我，接近我。走过的留下痕迹，来到的伴随征兆。新生和希望，是命运的馈赠。诸位。欢迎来到命运之夜！祝各位摆脱噩梦的最终命运。”有个愉快的声音在他耳边歌唱到。

　　雅恩听到这一切，却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扇门处处透露着不详。他可不想稀里糊涂送了性命。

　　“雅恩，你想要改变这一切吗？”那个愉快的声音问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改变这一切，改变这命运的机会！难道你想一直做一条走狗吗？”

　　这声音毫无疑问戳到了他的痛处。他回想起这几十年的生活，他痛苦不堪却无法自杀。他每一刻都在失控的边缘徘徊。但是那些死在他手上的无辜者的血液，无法让他就此安宁的陷入永远的沉睡。

　　他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渴望自由，渴望摆脱束缚。就算是死也比现在要好。

　　于是他问到：“你能帮我改变命运吗？”

　　他想起那些古典中的邪神，他们用小小的代价夺剥夺了那些胆敢祈求的人的灵魂，性命和一切。但他想那怕是仅得到一刻的自由，付出一切都可以。

　　“我不能帮助你。”那个声音说道，“但是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帮助自己。推开这道门吧！你将会迎来新的一生，人生的转折点。这是个机会，不是吗？”

　　他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这就是邪神们的诱惑。他想如果在这虚妄的欢乐中死去，也是美好的。

　　于是他上前推开了那道门，那门嘎吱一声响了。

　　门后却不是等待他的恐怖的存在，不是永恒般的死亡宁静。

　　而是一间会议室。

　　他只见过破旧不堪，被毁的差不多的会议室。但没见过这样豪华奢侈的会议室。

　　但这一切中又透露着一丝不详。那昏暗的烛火好像他的心脏般砰砰跳动。

　　里面坐着两个人，他看不清面孔。他们的面前都亮着着火。其中一个注意到他，非常礼貌的说：“这位尊敬的先生，您好？”

　　既然打开门，那就没有退路了。于是他上前找了个位子坐下。他一坐下，面前的烛火便乎的亮了起来。

　　他停顿的片刻，才开口：“你们是谁？这是哪？”他问道。

　　“这里是命运之夜。你可以称呼我为魔狼，这位是耶梦加得先生。”其中一位非常有礼貌的回答道。

　　雅恩能感觉到他并不是那种礼仪性的礼貌，而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温和的礼貌和谦卑。

　　从来没遇见过好学生的雅恩，有些说不出话来。

　　毕竟他不太懂与这样的人交流，他面对的都是群疯子和恶魔。

　　“啊啊，这个……”

　　这位好学生精力活泼的像小兽。见雅安说不出话，他也并没有为难，而是友善的提醒道：“这位亲爱的先生，如果你……啊，你可以取一个代名。就像是我和耶梦加得先生的名字都是代号呢。”

　　就像是参加假面舞会，一定要带面具一样的基本操作啊！

　　“嗯嗯……这这个你们可以叫我龙兽。”雅恩随便取了个名字。

　　尤伊尔心存怜悯的看着局促的雅恩，心想这就是好学生的降维打击吗？

　　“他身上有股味道，好熟悉。但我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哎。”费迩说。

　　尤伊尔知道，是静谧之门的契约的味道，但他故意不提醒，而是看费迩的热闹：“真的吗，很熟悉吗？你能不能想起来？”

　　“明明那个名字就到嘴边了，怎么就？唉唉，算了。等我好好想一想。”费迩沉吟道。

　　只有一抹意志的费迩当然是敌不过雅安身上静谧之门隐秘的气息。

　　但坏心眼的尤伊尔决定，等这次的命运之夜之后再告诉费迩。

　　“啊，对了。命运之夜还有两名成员，这一次没有来。是梦魔小姐和狮鹫先生。”瓦西里说，他比雅恩要早来一会儿，已经找尤伊尔了解过情况了。

　　“哦哦，是这样啊！”雅恩说。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命运之夜，也很紧张。”贴心的瓦西里拐着弯安慰道。

　　“那这个命运之夜是干什么的？”收到安慰的雅恩镇静了一些。

　　“是让大家交流情报，一起来解决问题的。龙兽先生。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或者我能帮助你的，请一定告诉我。”瓦西里毫不犹豫的散发善意。

　　他一眼就看出龙兽先生是位战斗的高手。从他的坐姿，站姿和不自觉的防御的姿势，再加上衣服的材料和披风。

　　或许龙兽先生能教他一些战斗的方法呢。再说了，释放一些善意总是有好处的，多个朋友多条路。

　　但是看龙兽先生也不是那种一见面就会直接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的人，还是个硬汉子。非常体贴的瓦西里说了这么一嘴，然后又非常礼貌的建议道：“不如我们谈谈最近发生的情况吧，也是积累情报的好方法呐！”

　　“那就我先来吧！最近妖魔荒原的妖魔暴动非常频繁。这种情况非常不正常。”

　　非常体贴瓦西里，经常给人找台阶下，简直是个小天使！

　　于是很少有机会跟人好好聊天的雅恩干巴巴的说：“世界大变样了……重叠了。嗯，妖魔荒原跟另一个文明世界重叠。”

　　好家伙，一来就爆一个大消息。不愧是龙兽先生。瓦西里笑眯眯的想。

　　最后是尤伊尔的表演时刻，他嘟嘟囔囔结结巴巴的说：“哥哥说最近阴影之眼附近的怪物越来越多了。而且有奇怪的人出现在附近。”

　　“奇怪的人有什么标志吗？；瓦西里问，非常和善的说，“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嗯……他们穿着差不多吗？还是说可能露出来的手臂上有什么图案之类的？”

　　“好的，是是……很多个披着黑袍的人。”

　　没什么重要信息，但还是值得注意。瓦西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