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封情书》沧海一粒沙

5、名字泄露心事

　　向心与左封约好每周一三五放学后在离家一个拐角处的小餐馆集合，这里比较隐蔽，而且他们院子里的人从来不会来这家餐馆，万无一失。
　　两碗小馄饨后开始学习。
　　才第一天的第一堂课，向心瞪着铜锣一样的眼睛，在自己眼前的这个是人吗？简直是神，心里的崇拜又增添了几分:“左封你是天才吧？”
　　“你不是从来不去学校的么？怎么你都会？老天太不公平了，给了你这样一个脑袋，而我，，，”
　　“不要为自己的笨找借口。”
　　“可是我很努力呀，不是说勤能补拙嘛，难道是骗人的，我怎么努力都没用。”向心撇嘴，抓抓几乎齐腰的长发。
　　“你方法不对，再努力也是无用功。”左封一针见血，毫无情面。
　　“你按我说的方法记，保证你学会。”左封很快列出这一册书的学习大纲，及学习重点，语法。
　　“我，，，”向心面露为难。
　　“看不懂？”左封简直要戳瞎自己的眼睛，他干嘛要接这个烂摊子，勇敢承认玻璃就是他打碎的，大不了被关几日。也不用受这份罪。
　　“过来。”左封语气冰冷。
　　向心小心翼翼把脑袋探过去。
　　左封把写的内容详细给她讲了一遍，在她可能不懂的地方，做了红色标记。下次重点讲。
　　以后的补习中，向心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也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他不是人，是神！
　　左封虽从不去学校，但是有专门的家教老师定期给他上课，他的聪明又异于常人，可以很快吸收消化，然后举一反三，所以他才不愿去学校浪费时间。
　　最多每个学期开学时，去学校露个面，让老师知道班级还有他这号人物。期末考去参加一次考试，奖状都懒得去领。
　　单是这两次都要惹得女同学们躁动不安，真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他们虽同龄，整个高中段的学业左封早就已经学完，已经开始准备学习大学的课程:物理学
　　他不喜欢经济学，也不喜欢管理学，左云东也不强制他，由着这唯一的儿子选择。
　　向心看着左封从包里变出一沓英语试卷，目瞪口呆。
　　“你做，做好我打分。”
　　“要不要这么严厉。”向心小声嘀咕，也是这么久，他从来不跟她多说一句话。
　　都是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有时候学校有趣的事，她就是想和他分享，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妈妈做了好吃的糕点也会偷偷带出来给他尝尝，他也毫不客气，但从来不会说谢谢。
　　左封目光瞪过来，今日他带了无框的眼睛，看上去更加有书生气，向心想他若是生在民国，穿上一身长袍，定是迷倒一群女生。
　　“哦，知道了。”向心乖乖接过试卷。
　　做一道题，抬起头看看他，欲言又止，周而复始。
　　“有话要说。”左封翻看着手中的书，没有抬头看她。
　　“哦，你戴眼睛，是近视吗？”向心咬着笔尖，声音有些含糊。
　　“嗯，有一点。”
　　向心得到答案，安静下来，她要好好思考题目，绝不能让左封瞧不起她。
　　75分！
　　“这才是第一份期末试卷，还是最简单的一份。我把错的地方写上了错的原因，你回去仔细看，做好笔记，明天带给我。”说完拿起空荡荡的背包，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是失望吗？肯定是，教了这么久，她才考这么点分数，换谁都得失望，她有些沮丧。
　　向心坚持看完错的题目再回家，等她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他们所住的胡同细长，在路口有几盏路灯，往里面一看漆黑一片，向心胆子小，天黑从不出门，她开始有些后悔。
　　这大冬天的，天一黑，路上基本没几个行人，背光的地方雪还未化透，隐隐约约能看到白影，向心壮着胆子，准备沿着朝阳的一面靠着墙根走，她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好像她大声呼吸，黑暗中就会冒出怪物来，张牙舞爪的把她生吞活剥。
　　后来左封无情嘲笑她:自欺欺人。
　　向心不肯服气，佯装摸了一把泪:还不是某人不肯等我，放我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狠心呐。
　　咦，前面隐隐约约好像有个东西在动，是人是鬼？向心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她不敢再动，那影子也突然不动，她动了一下，那影子朝她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向心吓得哇哇大叫起来，空旷的胡同，被她突然的叫声，热闹起来，回声一声接一声，好像很多人开始讲话。
　　她被一个东西抓住手臂，是鬼抓住她了吗？她怎么动不了。
　　“向心，是我，思辰。”
　　向心吓得满眼泪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借着袁思辰的身体勉强站着。
　　“思辰，你怎么站那不说话，我以为是鬼，吓死我了。”向心带着哭腔，她是真的吓坏了。
　　袁思辰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尝试安抚。
　　“不怕，不怕，这世上没有鬼，相信我。”
　　“我知道没有，可是我就是怕。”
　　袁思辰的安抚并没有任何作用，深入骨髓的害怕岂能几句话就不怕。
　　奶奶经常说:小时候向心经常夜哭，爸妈不信神佛，带她去医院查了很多次，都没有效果，她还是不停哭。
　　有一段时间一到晚上又哭又发烧，妈妈没有办法，带着她连夜去乡下找奶奶，奶奶烧了香，拜了拜神佛，她就奇迹般的好了。
　　不过她本就体弱，以后只要哭闹不停，都要用这招，总是管用。
　　后来向心大一些，她慢慢也相信神佛，所以每当去寺庙，她都会虔诚的烧上一炷香，拜上一拜。
　　“好，好，我带你回家。”
　　向心吓得哪里还走的动路，她一直在发抖，觉得双腿完全不听使唤。
　　“我背你。”说着袁思辰俯下身，背起向心。
　　向心有166的身高，却只有不到一百斤，袁思辰身高将近185，所以背起向心完全不费力气。
　　他不停的同向心讲话，试图让她忘了刚才的惊恐:“我刚才去找你，阿姨说你跟同学去补习还没有回来，我想着去胡同口等你。”
　　“嗯。”向心轻轻嗯了一声。
　　“你跟哪个同学去补习？想补习你可以来找我呀，就不用一个人走夜路了。”
　　“哦，我们班的一个女生，你们不熟。”向心解释。
　　“我们班主任安排她给我补课，我也不能推辞。”
　　“哦，这样啊，那以后你若回来的晚，我去胡同口等你，你就不用一个人走夜路了。”
　　“那太麻烦了，今天是个例外，以后不会天黑回来了。”
　　“嗯，我说万一。”
　　左封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袁思辰背着向心进门，他目光直视前方，好像没看到他们一样。
　　“到家了，你放我下来吧。”
　　“我回去吃饭，你也回去吧。”向心从袁思辰手中接过书包，跑回自己家。
　　身后的袁思辰满脸笑意，这姑娘是害羞了。
　　听着屋里传来张瑞芝的关心声，袁思辰这才回了屋。
　　左封，整个人隐在黑暗中，他是想借扔垃圾的借口，看看她怎么还没回来。
　　后来的一段时间，左封更冷漠，每次都是规规矩矩的讲课，讲完做题，打分，错的让她整理笔记。
　　不过每次都会一起回来，他走在前面，她在后面跟着，落的远了，他就放慢脚步，等她跟上些。
　　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向心拿了85分。
　　左封白眼:“不理想。”
　　“跟上次比还是值得表扬的呀。”向心哇哇讲着，缠着要表扬。
　　“拿到95分的时候再说。”左封一脸僵硬的走开。
　　“什么嘛，95分是要难倒谁。”
　　向心拢了下背包带子:“哎，哎，你等等我呀。”
　　她始终没勇气叫他的名字:左封。
　　很多年以后，她仔细想来，是自己没勇气，总是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总觉得他的名字有魔力。
　　好像叫了，就会泄露心事。
　　她得把这份心事小心存放，所以她从不叫他的名字。
　　“我这次能考这么高的分数，都是你的功劳，我请你吃饭吧。”
　　“吃什么？”
　　“小馄饨呀。”
　　“看你长的像小馄饨。”
　　“我好意请你吃饭，怎么还骂人呢。”向心带着笑意。
　　“我谢谢你，天天小馄饨。”
　　“我请你吃其他的，你教教我数学吧。”
　　“门都没有。”
　　“别这么小气嘛，你已经这么厉害了，高处不胜寒，我去陪你呀。”
　　“我开心的很。”
　　“还有，你已经考试及格了，以后不许找我。”
　　“别这么小气嘛，，，”向心期期艾艾的求教声，越来越远，只有模糊的尾音。
　　虽然左封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他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都是好的开始呀。
　　向心很满足，她恐怕睡觉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英语老师在上课时，表扬了向心，众人都投来钦佩的目光，更有同学窃窃私语:“长这么漂亮，学习又那么用功，我们没法比。”
　　向心受到这样的表扬有些心虚，这都是左封老师的功劳，若不是他魔鬼式的训练，她哪能有今日的成绩。
　　骄傲胜过心虚，左封出马就没有办不到的事，证明她眼光很好，左封值得信赖。
　　多年后，向心总是跟朋友们炫耀左封有多厉害，多厉害，她的好朋友杨婷婷，陆小曼耳朵都要生出老茧来。
　　“我们知道你家左封厉害，只应天上有，看把你得意的。”
　　“那是，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说说看他的缺点。”
　　向心认真想了想，憨憨的笑着说:“没有。”
　　“哦，在你眼中完美是吧。”
　　“看你那被他吃的死死的样，别有一天来找我们哭。”
　　“不会的，他不会让我哭的。”
　　她崇拜了十年，更是接下来要崇拜一辈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