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整天催我谈恋爱》祁墨书

47、沉沦

　　郁闷归郁闷，任务还要接着做下去的。他只能知道夏辰上一世发生的大概事情，一些事情都无法清楚地了解。

　　池江渝无法拥有夏辰的记忆，他的同学叫什么名字，老师叫什么，学校是哪个学校，在哪个班级。
　　不过还好，系统知道这些消息。

　　这样就避免了池江渝黑着脸问老妈：“我在哪个学校？”
　　老妈可能当场吓得把他拉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

　　夏辰出了意外成色盲之后，就把画笔画册都锁上了。
　　他确实不甘心，自己的天赋那么高。

　　他不愿意接受现实，但也没有做出类似摔东西的行为。
　　相反的是，夏辰格外的冷静。他没有哭，也没有闹，不过这是更致命的。

　　他只是一张一张翻过自己曾经的作品，最后把它们全锁住了，锁住的不只是这些东西，更是夏辰的一腔热血。

　　夏辰妈妈怕刺激到他，根本不敢提有关画画的字眼，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夏辰想不开。
　　她当然知道自己孩子的性子，美术对他来说跟命一般。

　　池江渝凭着布布告诉他上锁的地方，把那堆画拿出来了。
　　虽然他看上去全是黑白色，但是凭着他的审美，夏辰画的确实不错。

　　如果不是这个意外，夏辰真的可以实现他的梦想。尽管他妈妈不同意，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报考的。

　　但是现在没可能了。就算有可能，这也对他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也许他自己都放弃了。

　　池江渝把东西重新上好锁，希望这已经成为过去。他会替夏辰好好活一段时间，哪怕只有三年。
　　他的性格不像夏辰，他受欺负了就会反击。

　　明天星期一，也就是说，池江渝要代替夏辰回到他曾经受尽欺负的地方。
　　被欺/凌的那两年，可能是最煎熬的两年。

　　虽然夏辰从小没少受欺负，但高二高三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不过池江渝不太适应这双眼睛，没有色彩的日子真的煎熬。

　　布布对池江渝说，平时夏辰不需要他妈妈叫他起床，而且夏夫人也很早就出去工作了。
　　但是池江渝恐怕无法自己起来，就算睡到自然醒，也有八/九点了，到时候就迟到了。

　　池江渝用夏辰的手机定好了六点的闹钟。
　　洗完澡后，他就上床睡觉了。

　　不过翻来覆去他就是睡不着，感觉情绪有些暴躁，总感觉缺点什么。
　　池江渝心情很复杂，他似乎能明白当苏钰一声不吭地走了之后，夏辰为什么会赌气不回他消息了。

　　【你不会太想你男朋友，然后想到彻夜难眠吧？】
　　“……滚吧。”池江渝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两个字。

　　……好像真的会这样。
　　天杀的系统，池江渝郁闷地想。
　　他也不是没有睡着，凌晨的时候就睡下了，只不过睡得不太安稳罢了。

　　第二天，托闹钟的福，池江渝起的很准时。洗涑完到客厅就发现夏夫人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

　　池江渝快速地吃完，背上书包走了。
　　该说不说，这校服真的很传统，蓝白色的，感觉是全国统一的。
　　五月份，天气稍稍有些热了，但是池江渝还是把外套穿上了。

　　早上不太热，池江渝靠着布布导航步行往学校走。
　　路上他看到有许多穿着同款校服的同学，还都是成双成对的，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坐同一辆自行车，女生还搂着男生腰的。

　　池江渝不禁感叹：“感觉我年轻了十岁。”
　　【嗯嗯。】
　　“不过又要上课，全世界有人比我惨吗，自己好不容易毕业考上大学，大学也毕业了，结果之后要来重温高中生活，还重温两次！”

　　【于时瑾不也是吗。】
　　“他是两次吗？他现在在哪都不知道。”池江渝说完赌气般的，加重了步伐。
　　【也许吧。】

　　等到快到学校的时候，池江渝停下了，打量着学校，说道：“还好这次不是我的本体来，不然我的头发又保不住了。”

　　布布想起他第一次进入世界，被教导主任强制去剪头发时的场景，不禁笑出声来。
　　池江渝：“……”

　　他发现布布好像越来越放肆了，刚开始还时而可爱时而高冷（什么鬼形容），结果现在损池江渝都不带眨眼的。

　　是什么，让原本单纯的布布变成这样。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系统随宿主吗！

　　因为本身池江渝和夏辰的气质就不一样，池江渝也懒得演，所以当池江渝进教室的时候，班级有点小骚动。

　　夏辰长得不错，白白净净的，平时很平易近人。女孩子们还挺喜欢他的，起码在那件事发生之前。

　　但是现在的夏辰，怎么看都觉得，他好像在装13。小女孩们说他变酷了，硬气起来了。但是有些酸溜溜的男生就会在想，这是妥妥的13王啊，装什么装，有什么好装的。

　　平常的夏辰总是笑着的，又让人觉得他好欺负。今天他倒是一反常态，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从某个角度来说，确实变了个人。

　　池江渝的同桌是个男生，池江渝的直觉告诉他，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果真，那个人酸溜溜地开口：“你是塑料袋吗，好能装啊，明明没有什么本事，靠装酷来吸引女生的注意力很牛逼吗？”

　　池江渝不恼，反而还笑着回应他：“牛逼啊，我能引起她们注意，你能吗？要不你现在也装一下酷，要是有人也注意你，你也牛逼。”

　　“……”
　　“切，酸溜溜的，跟我斗你太嫩了，真该给你带一箱柠檬汁。”池江渝在心里说道。

　　“另外，”池江渝接着补充，“我跟一些人比起来，确实没有什么本事，但你呢，本事能有我大吗？”

　　那人也憋的脸红：“怎么不能？”
　　“比什么？”
　　他思索了一会儿，发现他也没有什么擅长的地方，于是说：“这样，马上就要月考了，到时候我们比成绩排名怎么样？”

　　池江渝一听，还有这种好事？！
　　他爽快地答应下，生怕他反悔。

　　同桌暗自窃喜，因为在平常考试中，夏辰的排名一直没他高，也不知道他今天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他觉得这次绝对能碾死夏辰，到时候他就算拿个大竹筐都装不住。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同桌并不是夏辰了。
　　布布对他说：【他叫李鑫，排名一直比夏辰高，所以他才这么有底气，不过他一般考五百五，你要是正常发挥，绝对赢。】

　　池江渝点头：“我也觉得我会赢，相信我吧。虽然这么做好中二，但我也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装13的快感了。”

　　李鑫觉得自己赢定了，于是大喊道：“同学们！我和我亲爱的同桌约定了一场赌约。这次月考，我和我同桌比谁的成绩更高！”

　　全班人都知道他们两个的成绩，有些人同情地看着夏辰，觉得他输定了。而有的人单纯来凑个热闹罢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们非常想把事情闹得更大些：“既然是赌约，那到底赌什么！”

　　李鑫仔细想了想，说：“这样，谁输了谁叫对方一声爸爸。”
　　池江渝：“……”
　　好小学鸡的赌约。

　　池江渝实在是没眼看，制止道：“停，我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李鑫：“你是不是怕了啊？这样，你要是现在磕个头给我道个歉，我就当没有这场赌约。”

　　“……”
　　池江渝很怀疑他的年龄是不是造假了。
　　“不怕，我接受。不过说好了，不能反悔哦。”
　　“那当然不会反悔，谁反悔谁是孙子。”

　　哦，那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啊。
　　池江渝暗暗地有些兴奋，这样做确实好傻/逼，但是他一想到出成绩那天会发生什么，他就莫名开心。

　　班级里有不少人讨论夏辰怎么变了个人似的，但都没讨论出什么原因来。
　　最合理的就是，他受到某些外来因素的影响，突然间性情大变。

　　不过池江渝该上课还是得上课，谁知道他这么久没学习会不会把知识全还给老师了。
　　李鑫一看，难不成他的同桌突然开始发愤图强了？！

　　为了不当儿子，李鑫也奋发向上起来，听课极其认真呢。

　　而在另一个地方，苏钰忙得焦头烂额。又或者说，于时瑾忙得要死。

　　他刚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而且池江渝不在旁边。
　　然后他就接到了任务，让他好好维持身份，不能掉马，不能告诉池江渝自己是谁，除非他自己发现。这只是前提，他需要弥补上一世苏钰欠夏辰的。

　　也就是说，他不能三年后才回去，他要尽快地赶回去，快点再快点。

　　其实如果没有这个任务，他也会尽快地赶回去的，因为池江渝一定在等他。
　　他知道池江渝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但是池江渝不知道自己过得如何。
　　他会着急的。

　　于时瑾看完剧情后整个人都不太好。
　　苏钰不是不想回去，他挣扎过，但他没有办法，他出不去。

　　苏钰出国都是被强迫的，他奶奶生病了，家人借机告诉他，奶奶想他了。他就飞回去了，但其实，家人都把一切转学的手续办好了，就想让他在国外念完书。

　　苏钰家境好，小时候在国外待过几年，后来回国念书，但是父母觉得在国外发展有前提，并且他们在国外还有几家公司，想着毕业后直接接管公司。

　　苏钰并不同意，他是匆匆忙忙赶去国外的，还没来得及和夏辰解释，夏辰都气坏了，他怎么可能在这边久待？！

　　他跟父母出柜了，很直白地说自己喜欢男人，并且已经谈恋爱了，不可能在这边待太久，等奶奶身体好些，他就回国。

　　苏父苏母思想都比较老旧，自然不能接受自家绝后。
　　苏母心疼孩子，好言好语地劝他。但是苏父的情绪就比较激烈，直接打了苏钰一巴掌。

　　父子俩吵了一架，谁也不肯服软。苏父把苏钰软禁起来，并且说他要是敢出这个家一步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苏父把他的手机给收了，怕他跟他那小男朋友联系。
　　苏父很机智，但是苏钰更机智。
　　他有备用机，和夏辰发消息，只是很少得到回复，他想告诉他原因，但又害怕夏辰因此和他分手。

　　夏辰没有跟家里说明，他害怕把事情说出去后，夏辰也怕以后出柜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干脆就分手。

　　苏钰接受不了，他真的宁愿接受现在这样半分手半没分手的情况，也不想真的分手。
　　行吧，这么看他的脑袋好像真的有坑。

　　苏钰绝过食，闹过脾气，试图告诉他父亲，他不可能接受在这里上学。
　　不过苏父就是跟他对峙，看谁熬得过谁。苏钰拿不到身份证，身上也没有钱，想偷偷回国是不可能了。

　　但是苏钰也不可能服软求情，在这一点他们父子俩真的很相像。

　　后来，好些的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是同这件事，一时间不知道是气还是什么，又进了医院。

　　弄清事情原委后，苏父特别特别地生气，打了苏钰一顿，把他关着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苏钰当时也很难过，小时候在国外奶奶是最疼他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所以他跟奶奶的感情也很深，他也因此自责。

　　奶奶出院后，来找了苏钰。握着他的手对他说把：“小钰，听你爸爸的话，不要再赌气了好不好？”

　　苏钰憋了太久，带着哭腔说：“可是……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他。”
　　奶奶哀求地说：“咱换个小姑娘喜欢好不好？咱别搞那些……好吗？听奶奶的话好不好？”

　　他拼命地摇头：“可是……我不会喜欢别人了，我只喜欢他。”
　　奶奶舍不得自己宝贝孙子哭，给他擦掉眼泪，说：“哦、哦，我们不谈这个啊，那这样，你别气你爸，服个软，在这个上学好不好？”

　　“奶奶！”
　　“奶奶求你了，昂，听话。”

　　苏钰在这里上学了，苏父特地给他选择了一个全封闭的学校，不能使用任何的电子设备，断绝了苏钰和夏辰的联系。

　　“我好想你。”
　　这是苏钰去学校前收到的最后一条夏辰的消息，他以后碰不到电子设备了。

　　苏钰看到这条消息真的好希望自己有超能力，可以瞬移到夏辰面前，告诉他，自己也很想他，每天都在想他。

　　但是他不可能有超能力。
　　他只能隔着屏幕心疼，平常不怎么掉眼泪的他却因为这四个字泣不成声。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年纪爱上夏辰，在这个年纪，苏钰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看着它发生，独自痛苦。

　　苏钰没有回复，也是怕夏辰对自己抱有希望。
　　他无法亲自说出分手的话语，那不给夏辰回应，让他恨自己，让他忘掉自己。
　　恨我吧，不要再爱我了。

　　苏钰乖乖地上完学，再过一年他没忍住，回国了。
　　苏父已经认为苏钰跟夏辰断了，所以他提出回国这个请求，很爽快地答应了。

　　苏钰是去找夏辰的，他好不容易找到夏辰，见面的时候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夏辰变得太多了，他变瘦了，一定没有好好吃饭。黑眼圈也很重，晚上为什么熬夜。整个人都很没有精神，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夏辰见到他的那一刻，是诧异的。
　　他们对视了好半晌，夏辰才缓缓开口：“在国外待的好吗，怎么回来了？”
　　苏钰心如刀割，他现在甘愿被夏辰追着打追着骂。

　　夏辰问他：“现在回来，又准备待多久呢？”
　　苏钰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待多久，他想来看看夏辰……

　　夏辰得不到回复，也没有强迫他说，转身正欲离开，却被苏钰抓住。

　　夏辰身体抖了抖，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不是给他什么刺激了，苏钰虽然没看见他的脸，但是听到他哽咽着说：“不是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吗，不是在国外待的好好的么，怎么，想起还有我这个对象在这里，回来看看？”

　　夏辰每说一个字，都宛如刀子一般扎进苏钰的心，痛得他无法呼吸。

　　“小辰，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解释解释？”
　　这里没有人，夏辰也再也绷不住了，他蹲了下来，哭了个痛快。

　　苏钰最后抱着他，让他哭。
　　苏钰说：“我没提过分手，我们不算是分手，我们还在一起。”
　　“强词夺理，当初是你不要我的。”

　　“没有不要你，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一些回来就好了，我要是能……”

　　这一天夏辰哭了好久好久，苏钰也哄了好久。
　　苏钰问他能不能和好，夏辰盯着他看了好久，然后告诉他自己有双向情感障碍这件事。

　　苏钰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夏辰得这个病，他始终觉得有自己一半的责任。

　　况且，他喜欢夏辰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没办法，他沉沦了，他已经陷进去了，他出不来了，永远都出不来了。

　　苏钰说，不管今后夏辰怎么作，自己都依着他。
　　所以，苏钰再次瞒着全家人，和夏辰重新谈起了恋爱。

　　本来以为他们可以这样平平稳稳地过下去了，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夏辰经常失眠，苏钰就抱着他，哄着他睡觉。有时候他能睡着，有时候不能。

　　夏辰支撑不下去了，他已经熬太久了。那会儿，他一直盯着苏钰，把他的模样刻在骨血里，希望下辈子能再遇见他。

　　自己不能耽误他了，他每次安抚自己的时候也都会花费许多精力。
　　“苏钰……苏钰……”
　　他在心底叫他。
　　我爱你。

　　夏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留下了一封遗书。
　　苏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那封遗书的，只觉得心口疼的要命，自己好像也要死了。

　　遗书的最后一句。
　　苏钰以后平平安安，无病无灾，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