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你以为神话是那么好当滴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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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E考共四科，两天考完，一天两科，上下午各一科。
海末看一眼表，离下午开考还有不少时间，就慢悠悠开车一家一家掂量沿途所见的小饭馆：日本料理，中式快餐，川菜馆，东北大馅饺子，广式茶餐厅……这考点附近倒是有不少小餐馆。
但海末都觉得不放心，一边看着餐馆招牌咽口水一边继续慢慢找。
饿？她当然饿！还饿得狠！！可出门在外吃饭跟住店一样，不能有丝毫马虎和大意，那些看上去没谱的饭馆和旅店海末向来不予考虑。像海末这种精打细算的人，挨宰一次是要郁闷很久很久滴。所以再饿也只有忍。
好在忍饥挨饿对海末而言已经比家常便饭还家常便饭。
找啊找，找过两条街，终于，清真兰州拉面馆熟悉的蓝色店招出现眼前。
海末咽下一口口水，忍住胃部又一阵抽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满意底笑了。
海末去过的城市不多，大多因为考证才去，而不论她到哪一座城市考证，除非那座城市没有清真兰州拉面馆，或有但她实在没找到，否则吃得最多的就是清真兰州拉面馆。
因为她知道，挂这种店招的拉面馆全国统一菜式统一定价：牛肉拉面五块钱一碗，青菜拉面四块，红烧牛肉面六块，羊肉泡馍八块，牛肉炒面片八块，羊肉番茄炒面九块，牛肉青椒炒面十二块……海末熟悉这里的定价就如同熟悉水泥和钢材的各种标号。
只有在这里吃饭她才放心。偶尔奢侈叫份最贵的牛肉青椒炒面心里也有底。尤其是到像首都这样的大城市，一想房租水电米面油盐肉和菜什么都比她住的城市贵许多，价钱却一样，量也不少给，她就觉得特别赚。
海末去年来北京考安全评价师时，两天四顿饭，就都吃的清真兰州拉面馆。
去年的考点附近有，今年这里也会有。海末的直觉一向准，果然有付出就会有回报，这饿没白挨，给她逮着了！
狼吞虎咽吃完面，海末秉承老习惯，在拉面馆附近找旅店。
找旅店没费劲，拉面馆出来没多远马路斜对面就有一座建工部招待所。海末看着“建工部”仨字就觉得亲，直接奔着就去了。到前台一问果然靠谱，标间280，比海末去年住的旅店便宜48。还赠送早餐。
进到房间放下包，海末扑倒在床上长长伸个大懒腰。
前天晚上试前最后突击熬半宿，昨天工地跑半天，跟痞子二包磨半天，晚上开了一夜车，上午又考试，连轴转下来，海末这会儿方觉出累。
岂止累，简直疲乏欲死。
可海末不能睡，海末怕一睡就睡过去，误了下午的考试可不是闹着玩的。
作为考证狂人的她，不论通过率多低的注册考，还从没有过挂科漏考的时候。
安全评价师难不难？两年考一次，全国只设俩考点，北方考点在北京，南方考点在武汉，四科要求一次过，差一科隔年再考也得全部重考过。通过率低得惨绝人寰，每次参考人数好几万，只有近百人能通过。还不是被她一举拿下。
所以海末再累也不能倒。
从她够资格参加工程师注册考那一年开始，最多时候一年考俩证，一路费心巴力考下来，考到现在已不仅仅是挂靠那些证书出去换钱的问题，虽然钱是海末最主要的考证动力，但另一个考证动力是，她考证狂人的招牌不能倒。
只要清真兰州拉面馆屹立一天，她考证狂人的招牌就不能倒。
拚尽最后一丝力气拚到吐血也不能倒！
作为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人，动力是很容易就有的，想想每月多挂一个证就可以多挣1200，每年就是14400，14400=内部特价房两平；可以躺着看星星的大晒台，装得下卧式大浴缸的卫生间；每天不用顶灰冒尘穿梭于工地间，而是穿着优雅套装坐office，脸上再化点淡淡彩妆……
海末立马精神抖擞，上满发条一样弹起来，冲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敷上伊洋送她的瞬间焕肤急救面膜，在包里翻出三袋速溶咖啡泡了浓浓一大杯，然后捧起下午要考科目的教材，既不坐也不躺，就那么板儿板儿地站在窗前，眼冒贼光地看起来。
考证狂人是神话，你以为神话是那么好当滴麽？！
为了不再次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海末下午开考前二十分钟就步入了考场。
她以为她到的已经很早了，没想到，有比她还早的，而且，很多，相当多，济济一堂的多！
看见海末走进来，东一堆西一块聚在一起聊天儿的考生们又跟上午一样，“刷—”一下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行注目礼。那眼神，啧啧，直接就让海末又囧了。
其实海末没想明白，考CSE的女工程师原本就不多，像她这样年纪不大长相又尚可的更是稀有。不要说她来得不算早，就算她第一个进考场，进考场就猫犄角旮旯里把自己藏起来，也还是会引起注意。
她忘了，这种待遇于她而言，已不是一天两天，早在她念大学那会儿就已然如此。
她之前考了那么多证，每次进注工考的考场也是如此。
是她每次都只顾着囧，囧完了，也就忘了。
理工专业/院校女生太少，稍微长得头脸齐整点的就成为众星捧月的对象。
海末念书那会儿倒是没被众星捧月，可她是众多男生眼中心上的王二丫。
嗯，王二丫是谁？王二丫是老疙瘩他媳妇儿啊！是范伟从小到老心心念念的梦中情人啊！
老疙瘩又是谁？老疙瘩是赵本山啊！
——之所以这么说，是海末念的大学在北方，同学里大多北方人，北方人喜欢赵本山那是没的说，于是赵本山小品《同学会》里的“王二丫”就成了受欢迎受瞩目女生的代名词。
追到“王二丫”的男生叫老疙瘩一二三，没追到“王二丫”的男生叫老范甲乙丙。
海末身后就有一堆老范甲乙丙。但从没有一个成为老疙瘩。
海末不是那种高傲冷漠的女生，她对谁都温和而有礼。同学请教她问题她耐心讲解，有困难时她也会倾力相助。大二时土木系一个女生得了白血病，她不仅捐了钱，还响应学生会会长的号召去中华骨髓库捐了造血干细胞。
与她本意想好好关爱自己的身体一样，她也真心地想对所有人都好。可对所有人都好是需要精力与时间的，她一直以来最缺的偏偏就是精力与时间。
同宿舍女生会她去逛街，她没时间，没时间的她只能垂眸抱歉柔声说，对不起啊，今天我没时间，下次吧。
喜欢她的男生请她吃饭郊游看电影，她没时间，没时间的她也只能垂眸抱歉地柔声说，对不起啊，这周我没时间，下次吧。
下次呢，她还是没时间。
她永远没时间。她的时间都忙着做家教给小公司画设计图了。
那时，她还没定下要买大房的远大理想与目标，她只是不再用家里的钱，缴学费或生活费。
久而久之，就不再有女生会她去逛街，也不再有男生约她吃饭郊游看电影。
她的温和而有礼、永远没时间，成为她的护城河，隔绝开所有。
她在自己的城里，东颠西跑着挣钱，攒钱。
低头走到自己的座位，连82号是否也在考场海末都没敢扫一眼找一找。
坐下后，也没敢分出眼神看看左边。
刚坐下，后面有人叫海末，“19号，请教你个问题！”
海末转身。
一个看上去没有四十也有三十五的中年男人问她道，“含量50ppm的□□与氢气的混合物，和含量1%的磷化氢与氦气的混合物算不算剧毒化学品？”
海末想了想，是上午考的题，“不算。”海末轻声说。
中年男周围一堆考生，海末不用抬头也知道，他们此刻都在看着她。她又开始不自在。
“为什么不算？□□和磷化氢可都被列入剧毒化学品名录了！”中年男追问。
海末其实顶讨厌试后对答案，答对答错都已经考完，对答案只会徒增闹心，但还是温和而耐心地解释说，“根据剧毒化学品毒性判定界限，气体LC50应小于等于500PPm，磷化氢的LC50为10.8PPm。这样的话，按磷化氢与氮氢气混合气体中的含量折算，放大100倍，混合气体的LC50应为1080PPm，明显大于500PPm的界定值。所以这种混合气体不算剧毒化学品。”
中年男默，半晌问，“你怎么知道？这题题库里没有的。”
海末笑笑，题库里当然不会有这题，这题根本就不在CSE的考试范围，而是安全评价师的，她知道是因为她去年刚考过安全评价师，又因为时间过得尚不太久，所以还记得。
答题的时候她就想，出题的人心理得变态到什么程度、精神又得错乱到什么程度才会出了这道题。google里搜贴吧，完全越界嘛！
而若换作性格嚣张一点的，怕是就得瑟出口了，但海末只是说，“我以前看过一点这方面的资料……我也不太记得了，也不知道对不对。”
中年男笑，“看你说得这么肯定，应该就是了。”转头对围观诸人道，“看来我们都答错了！”
围观诸人一片靠靠连连声。
海末局促一笑，正想转回身，“19号，你行啊！”中年男说，“顶属你来得最晚。之前培训班你也没参加吧？”
海末就不好转回身了，“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而且只是一道题……”
“19号，晚上聚餐一起去吧！”中年男不待她说完，突转话题，而且话音刚落，围观诸人立即响起一片“去吧去吧”的期待声。
原来这才是重点。对答案只是个铺垫。
海末脸红了，“我晚上……”
“没时间”仨字还未出口，就被淹没在围观诸人更汹涌的“去吧去吧”的波涛声中。
“别推了！大家天南地北的凑一起来考试，多不容易啊！都是缘~~份啊！明天下午考完试就都哪来哪回了，以后也没机会再见了。就今晚有点儿时间。”中年男/根本不容她说话，连珠炮般力劝，“我们都说好了，男士AA制，女士免费。”
“我……”海末还想婉言推辞。
中年男再次抢过话头，不容置疑地道，“不给咱们面子行，江湛的面子你得给吧？！人江湛可是危难关头拔刀相助——于你啊！！”
海末愣住，江湛，江湛是谁？她为什么要给江湛面子？江湛又怎么危难关头拔刀相助——于她了？！
“我只是凑巧多带了一只铅笔和橡皮，哪儿那么夸张。”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温和响起。
海末下意识循声找去，众人身后，82号，一双晶亮清澈眼眸正在看着她。
原来他叫江湛。
原来他一直都在，在这里，在她身边，在众人身后，看着她。
好吧，海末承认，从旅店出来之前她淡淡刷了一点腮红，涂了一点唇彩，有82号的原因。
好吧好吧，她也承认，从她走进考场，她就一直想找一找82号的身影。她之所以没找，只是因为她不敢。
好吧好吧好吧，她还承认，她考完试后之所以撑着疲惫至极恨不得就义的身子骨儿去参加这次聚会，也有82号的原因。
82号，嗯，82号，海末无法否认，她对82号有好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你以为神话是那么好当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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