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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没想到,您老长得还不赖嘛 ...

  •   海末每次考完重要一点的试,都会不大不小病一场。这毛病抑或说习惯,大抵从她小学四年级第二学期期末考时开始。
      说不好到底因为什么。她对课业一向认真,脑子也不笨,考试前尽心尽力复习,考试时平心静气答题,向来不用费什么事也能考得差不离,却在试后,总是逃不掉一场病。
      伊洋说她是内敛型人格症候,以为不紧张不在意,实则是情绪内缩,一直绷着,绷到试后,经病发泄。
      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

      以往,都是试后第三天才会有症状,这次,却是从北京回滨城途中就开始不舒服。先是头痛,继尔喉咙痛,最后全身都痛。海末知道她是在发烧。可是车里没有药。

      夜半的高速公路,喑寂幽长,太晚,电台都没什么节目好听,不是性爱讲座就是情感咨询热线。现代人生活空间看似很大,从一座城市到一座城市,海陆空转眼即至,然而心灵空间逐日匮减,一个人是一座岛,谁也负担不了谁。承受不了的,又没个亲朋倾诉,或有亲朋也无从倾诉,会上网的可以上网,不会上网又没勇气自杀的,只能打热线电话。
      海末边痛边听,几次想调频到车载MP3,就是迟迟抬不起手。
      那些与己无关的挣扎,她听戏文一样听着。有一个女孩讲到伤情处,甚至呜呜咽咽哭起来,她哭泣的时候大概不会想到,她的哭泣,会经由电波,抵至每一个冷夜未睡在听节目的人的耳中、心上。
      什么都是比较来的。海末之前那么起劲地活着,为自己,为自己梦想中的大房,她一直认为那样很好,却在这一刻,在别人的疼痛中,生平第一次,觉到自己的空。
      虽然没有拨打那些热线电话,她未必比那些打热线电话的人更快乐,更充实。至少,他们敢于暴露,敢于示弱,敢于发出SOS求救信号,这就比她强悍。
      至少,他们有疼痛的理由。

      前方服务区,海末看了看油表,还剩小半箱油,开回滨城足够了,还是拐进服务区的加油站。
      海末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她汽车油箱里的油不能少于一半,只要少于一半,即使是在滨城,熟门熟路的地方,她也会莫名焦虑。
      又比如:
      她钱夹里的现金不能太少也不能太多,太少怕遇到什么紧急事件应付不来,太多又怕不幸遭遇/便宜了小偷,她的习惯是钱夹里永远要有两千块。
      只要不出门,随身带的身份证一定是复印件,原件夹在办公室卷柜里的建筑学词典中——单位有保安,总比家里安全些。
      与身份证原件一起放在公司的还有家里门锁的备用钥匙。另一套在伊洋那里。
      包里随身携带手机备用电池。
      每周打一次免费查询电话查手机话费余额还剩多少钱。
      ……
      海末不知道,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她一直都好赶,没有时间想太多。
      她对自己其实谈不上有多了解。
      或许每个人都不太能够了解自己。庸碌生活之所以为庸碌生活,是不知结果地终日为一口吃食奔来跑去,致使生命成为纯粹的过程,只顾着向前,忽略了感受与沉淀。

      加油站一如既往灯火通明,海上灯塔般予以暗夜独行人安慰,光影中电台里换了一个中年男人在幽幽诉说,海末视线落在附驾座位上的文具盒,想起江湛,那张明媚的好看的笑脸——她每近滨城一步,就离那张明媚的好看的笑脸远一分……

      重新启程时她想,她此刻之所以感到软弱,眼眶辣辣胀胀的,不过是因为她浑身热痛。
      她在病。

      ******************************

      上午七点五十,海末走进会议室。例会八点开始。她提前了十分钟。
      不论上班,开会,还是与闺蜜聚会,海末永远比既定时间提前十分钟。非是要刻意彰显守时,是她永远预留出足够时间给交通堵塞、突然修路、雨雪冰雹或大雾。
      程总为此说过,公司最不会迟到的那一个员工,就是海末。
      伊洋为此也说,跟海末约会,准时出现就是葆有美德。

      会议室陆续有同事进来。
      海末在公司待的时候不多,性子又不热络,彼此都不熟,只有很少几名同事看见她点个头,算是招呼。
      她静静坐在角落。凌晨三点多到家,消炎药吃了,退烧药吃了,还是没退烧,她静静坐在角落,忍受肌骨痠痛。

      程总最后一个进来,一眼看见海末,非是他特别留心,是与周围衣冠楚楚的与会者比,海末一身工作服大头鞋的打扮,黯淡到与众不同。
      搞建筑的人总体而言穿着比较随意,不似外企白领般男西服女套装算不成文的规定,但也讲究个时尚得体。别人上班都穿自己衣裳,要去工地才换上工作服,有的臭美或嫌麻烦去工地也不换。海末不然,只要手里有督建工程的活,她就一直穿工作服,从家里穿到公司,从公司穿到工地,再从工地穿回家,晚上洗了,次日另换一套干净的。毫不考虑同仁的审美是否会疲劳。毫不考虑她其实也尚属妙龄。
      最主要,一年到头,她难得手里没活的时候。

      例会时间不长,没什么事的话无非例行公事而已。
      散会后,海末跟在众人身后慢慢步出会议室。
      程总叫住她,也不避忌往来同事,就站在走廊里问,“考得怎么样?”
      “还行。”海末轻声答。
      “什么时候回来的?”
      海末含糊道,“昨晚。”她一向不贪图人照顾,睡足八小时或在工地熬通宵,舒服或者不舒服,来都来了,没必要。
      程总看着她,苍白的面色,颊边却带一抹病中发热的微酡,“又病了?”程总问。每次海末考完注册证都要有几天是这种状态,虽说已是见惯不怪,还是有些担心。
      海末迟疑一下,“不碍事。”
      “一会儿去工地看一眼就回去休息吧。”程总温言道。他从没见过像海末这样的女子,公司里那么多女员工,有的比海末来的都晚,有的长相远不如海末,先后嫁人的嫁人,生子的生子。只有海末,情爱于她仿佛从来无关。比男人更能干,外在却一点不强势。要强全在心里。这样的女子男人不见得喜欢,但是敬重。

      电梯门开,走出三名女同事,原本喁喁聊着什么,看见程总截住话头,微笑道声程总早上好,又对海末笑笑,穿过走廊,各回各的办公室。
      海末看着她们窈窕靓丽的背影,略有失神,和一点点自惭形秽。
      程总也在看她。共事几年,在他记忆中除了工作服海末好像就没穿过别的衣服。去年元旦,公司在滨城最高档的海天一色大酒店办嘉年华酒会,程总秉着男人的好奇心想看看海末会穿什么来参加,结果等到酒会结束她也没来。第二天一问,工地临时出了一点事,她待到晚上十点才回家。
      女人的青春不经蹉跎啊。有时程总真想告诉海末,该拾掇就拾掇拾掇,该恋爱就谈谈恋爱,不舒服就请假,何必那么搏呢?女人要强到最后,往往凄凉。
      但这样的话,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说出来不仅三八,还暧昧。
      他对海末,尚谈不到暧昧。

      “对了,解放那边已经谈妥,不会再有什么废话了。”静了片刻,程总道。
      海末有点纳闷,“解放是谁?”
      “就是那个二包!”
      海末想起那二包痞子跟她磨嘴皮子时吊儿郎当的笑,牙齿白得不像话,两颗犬齿尖又长,怎么看怎么像狐狸,又狡黠又邪气,“他同意赔付了么?”
      “只同意赔付一半。”程总颇露几分无奈地笑,“真是个难缠的角色。口若悬河,雄辩滔滔啊。不过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海末做一个“知道了”的表情,没说话。
      她何尝不知道那个叫解放的二包痞子难缠,岂止难缠,竟然还邀请她去喝酒桑拿马杀鸡,边放松边聊……
      真是应了那句业内流传的话:不是周扒皮作不了甲方,不是臭无赖干不了乙方。
      想想就头大。

      手机震动嗡鸣微弱响起,是海末的手机。
      “不行就回去休息,别硬撑。”程总再次叮嘱完,很懂尊重女员工个人稳私地缓步离开。
      海末从工作服上衣口袋里翻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是伊洋。
      接起尚未说话,伊洋已然道,“回来了还是在北京呢?”
      “回来了。”
      “几点到的?”
      “三点多。”
      “死丫头!到底连夜开回来了!”伊洋轻斥一声,“在单位?”
      “一会儿去工地。”
      “真是受不了你!”伊洋重重叹口气,“铁人王进喜都未必比得过你敬业!”
      海末轻笑一声,边讲电话边走楼梯下楼。
      工地跑久了,走楼梯都成为一种惯性。十五层以下,海末绝少乘电梯。
      或许,是喜欢那种狭长楼道里拾级而上或下的感觉,没有电梯间的逼仄,不必与人太近拥塞,寂寂跋涉暗合她疏离心境。

      “晚上一起吃饭吧。”伊洋提议,“嫣然去上海参加时装展,苏苏跟她老爸去了香港看珍珠饰品展。就我们俩。”
      “好。”海末不会告诉伊洋她较以往试后提前病了,在发烧。伊洋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平时她忙,总是嫣然苏苏陪伊洋,现在嫣然苏苏都不在滨城,她也已考完试,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推拒。
      “想吃点什么?”
      “吃什么都好。你定。”
      “要不,等你休息几天再吃也成……”到底是多年老友,尽管海末努力让声音听上去轻快一些,伊洋还是捕捉到隐约的疲惫。
      “没事。”海末忙道。“我不累。”
      “那好!就这么定了!下班你就过来!甭回家洗澡换衣服了,我这儿什么都有!”伊洋很高兴,想了想,到底不甘心,明知徒劳也要一试,“我说海工啊,你就不能请一天假吗?从你准备考试到现在,咱们都多久没见啦?你就一点不想我?”
      “我下午尽量早点。”
      “忙死算了!!!”伊洋泄气,小女生跟恋人使性子般恨恨挂断电话。
      海末哑然一笑,将手机收好在上衣口袋里。大头鞋落至楼梯,“空空”响着,这封闭静寂的楼道,何其像她的生活,一级一级虽目的明确,却蜿蜒幽长仿似没有尽头,她踯躅其中,用忙碌许以自觉充实的假象。
      抑或,人生总归如此,只要不坚持看清楚,假象与真相,也并没什么区别。

      ****************************

      而人对环境的依赖到底有多强?每次海末从外地考完证回来到工地,看着眼前扑天盖地的灰尘,听着建筑机械轰鸣的声音,在伊洋看来简直不是女子该待、能待的地儿,在她,却如此亲切。似乎只有在这里,她才安心,才能找到所谓存在感。
      即使,不过才巡视完一幢楼,就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发烧不算,胃也极不舒服,大概因为早上空腹吃药所致。不是疼,就是难受,翻江倒海,想呕。
      整个人要垮掉一般。

      从第一幢楼下来,站在第二幢楼前,海末像面对什么人生抉择一样,心理意志欲再接再厉爬上去,四肢百骸却虚软无力。汗一身身出,说不上是热还是冷。
      这一考完试就病的痼疾,她好恨。

      身后有人走过来,“踢踢踏踏”步声很是轻快。海末自顾倒气儿,没有回头,垂着的眼帘都没有抬。
      工地最不缺的就是人,工蚁一样忙碌,石材一样冷硬。包括她自己,何尝不是。又有什么好看。

      那人自她身旁擦过去,没几步,又转回来,高大壮硕身影杵在她面前,“海工?”
      海末这才抬眸,安全帽下黧黑脸膛,汗水滑出数道污痕,黑亮眼睛不笑也仿佛带一抹玩世不恭,是那个二包痞子,解放。
      “有事么?”海末淡淡问。32层白纱防尘口罩盖住脸上神情,眼底疏离却再清楚没有。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只要在工地,口罩就不离脸,即使是最热的三伏天。
      解放耸耸肩,漫不在意地反问,“没事儿就不能跟你说话啊?”
      海末默。她最怕这种人,任你如何使力,人家不变应万变,无招化有招,往往一句话就噎得她不知应对,细究起来又没说什么,比老姜无赖,却比老姜磊落,想撂脸都没由头。
      “你上去不?”解放问,“一起?”
      海末摇摇头,“我不上去。”跟他一起上去?她才不要!
      “不上去你在这儿站半天!难道,烦我才不跟我一起上去?”解放展齿一笑,两颗又尖又长的犬齿粲生洁光,不是挑衅也像挑衅。
      海末原本就不舒服,被他这么一番胡搅蛮缠,不耐,疲惫,难受,恼怒……几欲抓狂。
      “得,我上去了。您老继续!”解放根本不在乎她眼神中流露的厌恶,又耸耸肩,转身“踢踢踏踏”去了。
      海末气结。狠狠看着他的背影,工作服脏得像在泥潭里打过滚,裤腿角刮破好大一条,邋里邋遢散垂着。大头鞋也不好好穿,两只鞋鞋带都开了,长长拖在地上踩。
      海末虽然烦他,工作原则却向来不含糊,没看见也就罢了,既然看见绝不能坐视不管,稍犹豫,“喂!”她喊。
      解放停住,转头,又是那吊儿郎当的笑,“您老喊谁?”
      海末忍住气,“你鞋带开了!”
      “我知道!”
      “知道不系上?”
      “懒!”
      一个字呛得海末气血上涌,慢慢走过去,走到解放面前,仰头直视他眼睛,缓而有力地道,“这样不安全!”
      解放不动,站姿不过分挺直也不委靡,回望海末的眼神不逼迫也不躲闪,随随意意中自有一股子力量,像某种食肉的兽。
      “这样,不安全……”海末又说一遍,泄了气势的声音听在耳中,恨得她直想抽自己一嘴巴。
      干吗要怕他?
      他有什么好怕?
      明明是他不正确穿戴劳动保护用品!
      我还不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着想?
      还不是为了他能够“安安全全上班,高高兴兴下班”?!
      海末一叠声腹诽着。
      解放已然弯身在系鞋带,再站直时脸上似笑非笑,“走吧海工,都到楼根儿底下了,一起上去吧!”不是商量,不是问询,摞下话就走。
      海末想说“不”都没机会。只有跟上。

      似乎是习惯,进楼道后没上几级楼梯解放就吹起了口哨。
      海末向来最烦边走边吹口哨的男人,不,不走路吹口哨的男人她也烦,一副浑没正经的样子。不过不得不承认,解放的口哨吹得很好,中气十足嘹亮悠扬,曲子也好听。
      况且,这人跟“正经”二字也沾不上边儿吧。

      上到二楼,解放看一眼气喘吁吁的海末,“你不舒服吧!”口气那么笃定,听得海末一怔。
      “平时您老可不是这样儿,腰板儿倍直,脚下生风,爬一天楼都气定神闲。”解放淡笑着跟一句。
      海末不言。果是绷得太久了么?稍有松弛就被人逮到破绽……

      解放不再说什么,嘴里又吹起口哨,边吹边四处察看。步子却缓了。
      海末默默跟在他身后。进一个单元,出一个单元。从一层楼,上至又一层楼。
      空旷旷楼体使原本单薄的口哨迂迴荡泛,旋律中有轻盈光束笼卷尘埃,又似刀削斧凿,当胸撞来,无可闪回。这分明随口吹得的口哨,漫天音符砸着未造面的墙体和粗糙地面,砸出火光,亦砸出水光,敞开熬煎着大美大悲哀。
      近午阳光自窗洞洒入,海末听着,听着,听着,靠在四楼B单元客厅门框上,再也走不动了。
      不独是虚软疲惫。抑或是太虚软疲惫——这口哨听得她心有戚戚,一路悲欢于此刻斑斓翻滚,想哭,想笑,却又啼笑无门……
      这哪里是口哨?更像是魔笛。
      偏生那解放,始于声音,终于声音,一脸闲适,衣衫不湿。

      从主卧转出来,见海末靠在门框上,解放问,“你没事吧?”手里拎两顶工人遗落的安全帽。
      海末摇摇头,再也忍不住,“你吹的这个……是什么歌?”
      解放笑笑,“《D小调第二帕蒂塔》中最后的‘恰空’。”
      海末惑愕,“……是英文歌么?”
      解放闻言哈哈大笑,笑得满口牙齿都露了出来,笑得海末羞窘中发现他不仅上排牙两颗犬齿尖长,下排牙亦长着两颗尖长犬齿,愈像一只食肉的兽。
      好一会,解放方勉强收笑,“嗯,是一个今人已不弹的老头儿写的经典之作。”语气里带着浓浓调侃,和一点点,寥落。
      海末知道自己定是出了很大的糗,却不知糗在哪里,她不是那种虚荣心很强的人,不知装知之,不懂扮明工,看着解放,很认真地道,“我对音乐毫无概念,连流行歌曲都不怎么听,说得不对你可以告诉我。不至于笑成这样吧?”
      解放再笑笑,“你连流行歌曲都不怎么听,让我怎么跟你解释何为‘恰空’?”没有嘲弄,没有讥讽,就是论述事实一样的平淡。
      海末静了静,不好意思肯定是有的,却没生气,“这歌儿名字就叫‘恰空’吗?网下能下到么?”
      解放右眉一掀,“真有那么好听?!”
      海末点点头,“音乐不见得只有懂的人才能听吧?不懂音乐的人也可以听、也可以有感受吧?”清朗专注眼神像个请老师答疑解惑的好学生。
      解放灿然一笑,“说得好!”顿一顿,“哪天我借你张碟子吧。这曲子在网上下不到好版本。何况,用电脑听也可惜了。”
      “我没有CD机放碟子。”海末道。
      老实交待的样子逗得解放又是一笑。见海末额角细细密密一层汗珠,口罩都濡湿了,“我说海工,您老见天儿戴着这大口罩不嫌闷得慌哪?”
      海末没想到他会突换话题,愣一下,“我习惯了……”
      “什么习惯不习惯?再这么闷下去你就晕了!”解放不容她辩驳地道,“赶紧的,摘下来!”
      这话若在前一刻,他没吹那魔笛一般的口哨前说,海末理都不会理,却在这一刻,微犹疑后,摘掉口罩。
      濡湿的口罩一经摘掉,海末忍不住深深吸口气。果然舒服很多。

      解放打量着她,脸上浮起一抹狐狸般地笑,“一天到晚见你戴个大口罩,大热天也不摘下来,我还以为你长得相当难看不好意思示众呢。没想到,您老长得还不赖嘛!”无视掉海末乍显羞恼的神色,“走吧。到我那儿喝口水,歇一歇。”见海末不动,问,“知道什么是最大的不安全因素不?”
      海末这边飞快转脑子哪,解放那边已然续道,“亏你还兼管安全,连最大的不安全因素都不知道!最大的不安全因素就是带病作业!”
      说完再不看海末,转身开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没想到,您老长得还不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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