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不复》静久无伤

34、渊中斗

　　　“你，你们，你们去了哪里？”伊峤面对着所以往日的亲友，又是惊又是喜，当时发生了什么？

　　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商淡定道“黄泉。”

　　伊峤始终不愿接受的事实最终还是出现了，是……是啊，他们都已经死了一次了。

　　“我呢？”他们为什么抛下自己，伊峤不懂，曾经明明一起出生入死过，但是在她睁眼的那一刻他们都已经不见了。“在那之后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伊峤低着头，颤抖着问道。

　　伊峤的邻居家哥哥说道“木槿来的时候我们尸身早已被绞得七零八落，幸运的是我们身碎但魂未散，我们……却只看到了你还未冷掉的尸体……”他顿了顿，看向此时的木音，所有人心中总归是不好受的。“那时木槿发了疯的寻找你的魂魄，但我们最终还是没找到。”

　　木音沉默着没有说话，听着他们的交谈。

　　能在一方取得一定成就的人，必定坚韧于其他人。富商见他心中过不去那道坎儿，便接着他的话说道：“后来木槿说我们的身上不知为何会有你的灵魂碎片，说有办法将你救回来。”生前不知死亡是另一种生存的方式，面对时总是恐惧的，死后不能如之前那般活着，终归是痛苦的。

　　“于是我们自愿协助她将你的灵魂重塑……”

　　伊峤扭过头侧着身子看向身后的木音。

　　富商注意到伊峤的动作，急忙解释道：“当时木槿不知道抽取灵魂碎片的后果，我们后来是因为灵魂不稳才被迫前往黄泉路的……”

　　木音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只是看着伊峤。她只能看着这些直觉下亲近的人。

　　“什么后果？”伊峤出声，她看着木音。

　　“……”那群幽魂不知道，木音却是不想说，她印象中有这件事，而且很痛苦。

　　这时却听到客栈门口传来幽幽的声音。“她是妖，而你的肉身已经死了，她只能把你的灵魂在自己的身体里养着。”那是属于阿渊的声音，他本不打算管闲事，但他在这个客栈后面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他停顿了一下“后果……当然是拿她最宝贵的东西来交换了。”

　　“……”木音垂眼看着地面，听着这些事，心中却没有波澜。

　　毫无疑问，他们死后对于木音来说最宝贵的东西，那就只有记忆了。木音告诉自己，她有家人，她要等他们回来。

　　“作为交换，我把记忆还给你，你把客栈后面的东西送给我，怎么样？”这话是对木音说的。

　　那些人木音都不记得了，但她记得，客栈后面的那座小镇，是给某些人住的……

　　在窗子上赖成王八的初兑安静了好长时间，这时问旁边跟人交换东西的人：“后面是啥，值得你在这明抢？”可不是明抢吗，而且趁人之危。

　　阿渊扫了他一眼，但看见他那王八趴的姿势心情顺畅了不少，便回答：“她用原型打造的小镇，给他们住的。”

　　“真的假的？区区木槿，能造小镇？”

　　“她应该受过上面的点化，比普通修炼的妖起点高。”

　　“哪位？”

　　“我怎么知道。”

　　“……”这恐怕是二人最心平气和的一次交谈了。

　　伊峤看着不动声色的木音。虽然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但眼下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她走她的阳关道，他们一起赴黄泉。她这么些年看着木音一日日精神衰退，此刻终是明白了原因。她不记得最好，便暗暗替她做了决定，她护了自己那么久，也轮到自己保护她一次了。

　　“木木，谢谢你啊。若不是你，我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伊峤站在木音对面，和她身后或坐或站的一众人。

　　“……”

　　木音自降生至今，最亲近的，也不过是一个伊峤，再多了，就是这眼前的一众……已成亡魂的人。虽然她不记得了，但是心中总是暖暖的。

　　因为伊峤的伤，她待人总是细心至极，又因为后来的变故，她只聚了伊峤的灵魂，还未待她反应，其他亡魂都不知名消散了。

　　自那之后，也就是木音循着那句：等他们回来。那段时间沉睡状态下的伊峤，总是倏然落泪……落泪对这种未亡之魂的折磨不亚于以刀剔骨。木音无声的陪着她。她的心本就软，后来啊，木音不再是冷冰冰的样子，神情逐渐柔和，为的是给那一句承诺一个归处。

　　“不要不开心嘛，看，他们都回来了。”伊峤看着那个本该年幼的木音，却为了她舍弃了自己，既然如此，自己便随他们一同归去吧。给她让出一条阳关大道。

　　木音定定得看着他们，此刻的心中突然变得空落落的，眼神略显恍惚。在她身后的初兑收起了散漫，看着那逐渐落寞的身影。

　　因为失忆，她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知如何表达；而她不知道她的想法，只希望她能为自己而活。

　　客栈内走出一个人，身形矮小，只一身红色袍子披着。

　　当她走到阿渊身后时，才被人发现她的气息。

　　阿渊蹙眉，忽然感觉到身后来人很是吃惊，但听着她那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紊乱的气息……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就听见小姑娘一通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阿渊从一旁拿起未动的水杯，运功加热后一边递给她，一边帮她拍背。

　　看着她喝下水后，轻声道：“好些了吗？”

　　小姑娘小脸憋的通红，终是压下去了嗓子中的那股痒劲儿。

　　而后低声试探到“刚刚，我……这是……”

　　名为渊的少年低声讲到“你的身体能招阴魂啊？”

　　玉玊看向他，口中的尾音上翘，但脸上的神情却似乎只是与她走个流程，让她知道：他知道。

　　少年坐在凳子上，也不急着小姑娘反应过来，似乎又将注意放在了外面。

　　玉玊忽的面色沉下来，背在身后的手中出现一把伞，那是初兑初次见面为她遮阳的伞，此刻正冒着黑气，声音没有起伏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道，“你想怎么样？”看样子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关乎沙城存亡，只能将他除之而后快。

　　忽然，阿渊感觉没几步的门外声音越来越远，眼神瞟向玉玊……

　　“我去……”一团魔气滋滋往外冒……他猛地与玉玊拉开距离，心中不由疑惑：初兑的伞是他改造的，怎么会有魔气冒出来，而且还是她为人时的状态……

　　现在魔气还不能现世，不然在此时战乱不断的状况下，现下的种族怎么灭亡的都不知道。

　　“不是，玉玊，你冷静一点儿……”

　　玉玊拿着拿把伞，指着隔着一张桌子的阿渊，而那把伞骨中间似乎镶嵌着一把骨刀。

　　此刻的玉玊眼神冷淡，虽然是幼小的身躯，在外面看来是小姑娘奶呼呼的生气，但身处结界中的阿渊可太清楚了，对于这人来说，年纪跟她的能力没半毛钱关系。

　　渐渐的，她的身后逐渐暗淡，那似是遥远的深渊，几乎要将她拖进去……

　　阿渊定睛一看，那里面有个人，在向玉玊伸手。他双眼微眯，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玉玊的身后。

　　对着那伸过来的手就是一脚，那黑影随后便又消失在了深渊之中。

　　嘭——阿渊伸手接住玉玊扫来的伞，叹了口气。“那在下就向小小姐领教一番。”

　　玉玊未动容，手一紧，伞开，将阿渊弹开。

　　阿渊撤后，看着被伞完全遮挡住的人，从两侧开始进攻。“上，下，右，右……”

　　每一招都叨叨着，玉玊从开始的进攻逐渐被动起来，而她身上那不知何处来的黑气却逐渐消散。

　　现在背对着深渊的阿渊对玉玊的进行各方面进攻。伸手抓住扫过来的伞，向玉玊的身后甩去，而玉玊顺着惯性转过了身，阿渊抓住机会，一掌拍在了玉玊的背上……令他吃惊的是，这人身上的魔气竟是自内而外的……且到了无法在短期消除的地步。

　　被拍倒在地的玉玊撑着伞站起来，正要转身过去再次与他一战时，却被束缚住了。

　　只见阿渊背后的深渊中射出四道黑色光线，分别缠在了玉玊的四肢。

　　玉玊忽的明白了，她的师父们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虽然良善，但杀心太重，切不可动怒，无论何时需三思而后行。

　　此刻在阿渊嘴里听到了同样的疑惑“你杀心怎会如此之重？”

　　玉玊此刻才堪堪冷静下来，回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心下沉了沉，这是她的本意吗？

　　“与你何干！”玉玊不客气道。“快放开我。”

　　阿渊叹了口气，走到小姑娘面前，滋着个大牙咧嘴笑着说：“跟我说说，哪惹你生气啦？”

　　玉玊看着这人的笑，心中更是不爽，无意识下撅起了嘴表示对眼前这人的不满。

　　阿渊看着她的表情收了收笑意，毕竟眼前人这般的可爱模样实在少见。

　　一个响指下去，将玉玊放了下来，玉玊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一屁股坐在地上，别过去脸，给他摆脸色。“自己死一边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阿渊见她生闷气，无奈只能与她同坐地上随意的靠在桌腿上，一只手搭在凳子上，二人就这样无声的对峙着。

　　最终还是玉玊盘腿坐着腿麻了才站了起来，打破了这少有的安静氛围。

　　而后转头凝视着依旧坐在地上凝视着她的阿渊，地上这人发现小姑娘看了过来，才将伸得懒散的腿收了起来。

　　玉玊走上前，一根手指在了阿渊的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