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冥界当萌宠》玖狸

7、棺渡6

　　一尘和浮生没听明白谷川妄说的狐狸是怎么回事，面面相觑间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从两人之间窜了过去。
　　那小家伙速度很快，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团小小的黑影已经跑到了谷川妄的脚边。

　　谷川妄低头看脚边毛茸茸的小狐狸。蹲到地上，伸指戳了戳小狐狸的脑袋，问：“刚跑哪儿去了？”
　　小狐狸怀里抱着个不知打哪儿偷来的果子，瞧着像是山间的野果。他高高举起爪子，把怀中的果子给谷川妄递了过去。
　　“给我的？”谷川妄看着小狐狸捧给自己的那颗果子，露出了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小白长大了，得了好东西知道分享了。”

　　浮生盯着院门外有趣的小狐狸瞧了两眼，快步走了出去。蹲下细看那只毛色漂亮的狐狸，见狐狸很护食地把果子藏在了身后，忍不住发笑：“欸，这狐狸有意思！”
　　他伸手想摸一下眼前这只毛茸茸看着手感一级棒的狐狸。刚把手伸出去，就被谷川妄扬手拍开了。

　　浮生被拍的一愣，搓了搓被拍疼的胳膊，一脸懵逼地看向单手拢在狐狸身侧的谷川妄。
　　“看可以，别上手。”谷川妄说。
　　“……”小气，摸一下都不行。这话浮生也就敢想想，注意力很快又转向了那只瞧着挺护食的小狐狸，好奇道：“头，哪儿来的狐狸？”

　　一尘后脚跟出了院。他跟着谷川妄的时间最长，对谷川妄的过去也了解得最深。方才听谷川妄提起狐狸，他隐隐有了猜疑。
　　走近了，他一眼就认出了给谷川妄递食的那只狐狸，一时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忆起些旧事，神色愈显凝重。

　　小狐狸一见有生人靠近，立马凶巴巴地冲他们龇牙。担心他们会抢食，下意识藏到身后的果子使劲往谷川妄那侧塞。
　　“捡的。”谷川妄看都没顾上看浮生一眼。仍是一脸慈爱地笑着，把小狐狸的果子推回去，安抚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我不吃，你自己吃。”

　　“头，他该不会是……”一尘欲言又止。
　　小狐狸瞪圆了眼，惊愕看着方才说话的那位。没看错的话，这个人说话的时候嘴巴都不带动一下的。

　　鬼？！小狐狸被吓到。爪子一松，捧在爪子里的果子掉落。
　　谷川妄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差点掉地的果子，掂着果子在手里抛了抛。带着点警告意味，抬眸盯了一尘一眼。
　　一尘立马低下头去，没再多话。

　　谷川妄抱起受惊的小狐狸。果子往一尘那侧点了点，说：“认识一下，这是一尘。”
　　果子往边上偏了偏，指着刚站起的浮生，说：“这是浮生。”

　　“你好啊小狐狸。”浮生笑眯眯地冲小狐狸摆了摆手。见小狐狸看了过来，一秒变脸。翻眼吐舌，骤然变得窄细的瞳仁竖转。面上出现灰青色鳞状纹路，唇裂至耳根。
　　探出血盆巨口的舌形似蛇信，端口分叉。那舌眨眼间卷曲变长，直直往狐狸面前甩了过去。
　　呲溜，舔了一下小狐狸毛茸茸的脸。

　　挂了一脸口水的小狐狸彻底炸毛，一头扎进了谷川妄的怀里。
　　嘤嘤嘤，有鬼啊！

　　谷川妄侧了侧身，拢手将狐狸护藏进怀：“别胡闹，他胆小。”
　　“好的，头。”浮生老老实实恢复了人形原貌，“我就是看这小狐狸有趣，跟他打个招呼。”

　　“他叫小白。”谷川妄说。
　　小白？一尘的表情更复杂了。

　　“小、小白？”浮生噎了一下，“他不是只红狐吗？”
　　“那是要叫小红吗？他是只公狐狸，叫小红不合适。”谷川妄一本正经道。
　　“……”怎么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谷川妄没想继续这无聊的话题，抓着果子放到还在嘤嘤嘤的小狐狸面前，哄道：“小白，吃果子。”
　　小狐狸的耳朵动了动，颤颤抬起头来。伸出爪子，摁住果子往他嘴边推。非常坚持地要把这果子给他吃。

　　谷川妄没能把果子推回去，只得依着小狐狸。张嘴咬了口手中的果子，细细嚼过后，咽下：“嗯，真甜。”
　　小狐狸瞪圆的一双眼没从他嘴上移开过。见他把果肉咽了下去，为防有诈，特意伸爪掰开他的嘴巴检查了一下。

　　“这狐狸该不会是……”浮生在一旁瞧着小狐狸这一系列怪异举动，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小狐狸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谷川妄又看了片刻，表情相当认真。见他没被毒死，伸爪抱回了被他啃了两口的果子。

　　“这是让头尝尝这果子有没有毒吗？”浮生说。
　　“……”试毒？经他这么一提醒，谷川妄终于搞清楚了小狐狸为什么会把果子又给扒拉回去的原因了。嘴角慈爱的笑意逐渐凝固。仿佛就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小狐狸张大嘴，美滋滋咬了一大口验过没毒的果子。腮帮子一鼓一鼓，吃得特别香。
　　果然。这走向跟浮生料想的出入不大。

　　浮生被逗乐，拍腿大笑道：“这狐狸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谷川妄看了他一眼。曲指一弹，小狐狸抱着的那半颗果子“咻——”的一下飞了出去。

　　起飞的果子稳稳卡进了浮生的嗓子眼里。浮生被呛住，弓着背猛咳了几声，好不容易才把果子给咳了出来。
　　小狐狸依旧是一副脑子不怎么好的样子，压根没管弹走果子的罪魁祸首。倒像是跟被果子卡住的浮生结了仇，对他张牙舞爪叽哩哇啦乱叫。

　　浮生得了教训，怂怂地看了眼此刻面无表情的谷川妄。压低了声同一旁的一尘抱怨：“头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你有脸说这话？”一尘一脸嫌弃，心说你逗狐狸的时候看起来更幼稚。

　　谷川妄慢条斯理地抚了抚怀中炸毛的狐狸，说：“走了，去棺材铺看看。”
　　一行人慢悠悠往前行，迈出限定范围，后方像是被按下定格键的人群又开始如常动了起来。

　　远远地听到有哭嚎声。
　　东边的棺材铺门前围着一群人，人群里有一女人哭哭啼啼地在喊话：“哎呀，顺财啊，你这个天杀的没良心的，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你说你就这么走了，让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活啊……”

　　正对着铺口的井边水迹未干，像是才经了场大动作，新鲜的拖拽痕迹从井口一路漫延至东边的棺材铺门口。
　　尾随在谷川妄身后的一尘和浮生瞧出了那口井不太对劲，默契对视了一眼。

　　“又死一个。”
　　“该不会也是鬼附身？”
　　“瞧着像，我刚就在这前头看着呢，可给我吓个半死。”
　　“阿弥陀佛，造孽啊。”
　　“这是第几个了？”
　　“算上这个，应该有五个了。”
　　“也不知道这档子邪门事什么时候能结束？”
　　“哎，谁说不是呢。”
　　……
　　围观的人群在窃语。

　　“今儿倒是挺热闹。”谷川妄脚下步子稍滞，往东边走了过去。
　　挤过人群，确认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位。横尸在地的，就是中元节那夜开窗斥骂老太的那个左脸带疤的男人。

　　“这瞧着也不像是个短命的，怎么死这了？”浮生犯了嘀咕。
　　谷川妄侧头看他，皱眉道：“你问我？”
　　浮生主职是负责搜罗三界怪相根由，这话出口明显是他失职。撞见谷川妄不满的视线，浮生迅速低下头去：“头，我错了。”

　　谷川妄很快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朝浮生略抬了一下手，说：“去，探探。”
　　浮生应了声“是”，遁形查去了。

　　谷川妄旋即唤了声：“一尘。”
　　一尘附耳过去，听了吩咐，跟着消失不见了。

　　小狐狸一脸震惊地看着那二位消失的方向，立起的耳朵慢慢塌了下去。
　　谷川妄摁住小狐狸的脑袋揉了揉，视线定格在了西家的棺材铺门前。西边铺子的伙计正巧从门里出来，在门口挂了个打烊的牌子。

　　谷川妄快行了几步，叫住了西边棺材铺一脚迈进门的伙计：“诶，兄弟，你等等。”
　　伙计回头看他，挺不耐烦地指了指门上的那块木牌子：“打烊了。”

　　谷川妄站到了他面前，冲他微微一笑：“我就是问个路。”
　　伙计的脾气瞧着不大好，大着嗓门道：“我是外乡的，对这地也不熟。再说了，这满大街的人呢，你跑这棺材店问什么路？找晦气呢？”

　　谷川妄并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面上仍是保持着微微的笑意，与他攀谈道：“兄弟你是外乡的？你哪儿人啊？”
　　“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伙计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我听兄弟你口音耳熟，可是新乡那地界的？”谷川妄又问。
　　伙计听出了点意思：“你也新乡的？”
　　“是啊，我也是新乡来的。”谷川妄换了新乡的地方口音道，“那俺们可是老乡。”

　　一听是耳熟的乡音，伙计的态度顿时缓和了许多。
　　伙计从门里出来，合拢门缝。左右警惕瞄了两眼，这才低着声道：“兄弟，看在咱是老乡的份上，有个事我得提醒你。这是非地可别久留，搞不好就得把命搭进去。”

　　谷川妄眉头一皱，状似疑惑道：“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明白。”
　　“你瞅那边。”伙计抬手往对门人群聚集处指了指，继续低着声道：“这镇上怪事多着呢，三天两头的死人，今儿又死了一个。我也是亲戚介绍过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帮着做两天小工。要知道这地儿这么邪门，打死我都不来。要我说，咱还是赶紧回老家去，别回头把命搭这。”

　　“这么邪乎呢？”谷川妄抱紧了怀中昏昏欲睡的狐狸，“兄弟，那你知不知道，那些死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我倒没怎么听说，不过……”伙计的话还没能说完，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响，敞了道缝。

　　门内有人唤了声：“小顾。”
　　正与谷川妄悄声说话的伙计忙应了声“来了”，朝他摆了摆手，匆匆忙忙地进店去。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半敞的门内飘了出来，混着点新木香，跟龟背山上停着的那两口棺材是一个味道。
　　祸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