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丝百尺长》王小凤

20、如如归一

　　霍玉儿走出家门之后，立刻给田野打去电话。两人拿着机票坐上飞往英国的客机。
　　“只有妈妈在，财产都是子女的。只有爸爸在，财产是谁的就不一定了。看来，人们说的话都是亲身总结出来的。我不会让那些女人夺走属于我们的财产。妈妈得不到的，别人决不能得到。”霍玉儿望着浮动的云层心思蛊动。
　　“这是我渴望多少年的镜头。英美，我爱你。这更是我每天要说上千遍的话。那时太小，只要有你，什么都不想。最让我遗憾的是竟然能忘记问你父母的名字，你说哥哥傻不傻。让亮子转交给你一封信，没写地址，还被他弄丢了，以致亮子不能找到你，不能找到我，害得亮子苦闷了很多年。很多事情现在想起来，真是年轻不更事。”霍宇轩感慨着。
　　吴英美抚摸着霍宇轩有些扎手的胡茬。
　　“我想你，一如你想我。哥哥心里明白。让你等了这么多年，就怪哥哥做的不够吧。以后的日子里，哥哥会加倍的补偿你。”霍宇轩将脸贴向吴英美的脸。
　　吴英美亲吻着曾经令她魂牵梦绕的这张脸，心情感动着，眼里不禁又浮出泪水。
　　“英美，哥哥只爱你，这一生一世不会改变初衷。我的心里只响着你一个人的名字，除非我没有心跳。我知道，我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对不对？赶快好起来，做我的新娘，我要让你成为世上最漂亮的新娘。”霍宇轩轻轻拭去吴英美的幸福泪水。
　　虽然等候了几十年，思念了几十年，那种附上生命的爱恋仍如当初深刻。逝去的岁月恍如昨日，没有谁会去计较得失。霍宇轩和吴英美今生还有机会再续情缘，他们彼此相望，无比感动着。还有什么能比上和自己深爱的人牵手人生幸福。
　　霍宇轩说着，吴英美听着，霍宇轩想对吴英美说的话似乎总也说不完，这就是爱情的特征。
　　而楼上的那对恋人，却充满时代气息，带着明显的青春特征。
　　“说心里话，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霍华德抓着张巧的胳膊问。
　　“现在”张巧严肃地说。
　　“撒谎。”霍华德将身体罩住张巧说。
　　“想我吗？”霍华德柔声问。
　　“不爱你，却想你，你的女人这么和你说的吗？”张巧挖苦说。
　　“又不好好说话了。那就不说了。”霍华德将张巧的唇完全含在自己的口里。然后用舌尖挑开张巧紧闭的双唇，慢慢地，张巧的舌尖开始回应霍华德舞动的舌尖，双臂自动地扶上霍华德的腰部。
　　“一个嘴硬多情的女人。”霍华德看着张巧的热烈回应，陶醉着。
　　张巧正醉心在霍华德的爱抚中，霍华德正享受在张巧的温柔美妙中，楼下却传来霍宇轩的声音。
　　“女儿，病人要吃饭了。”霍宇轩对着楼上喊。
　　霍宇轩明知张巧和霍华德在一起，但也比不过吴英美吃饭重要，所以他不得不喊。
　　张巧急忙推开霍华德，极速冲下楼，这时候，自己的爱情远远比不上吴英美吃饭重要，留下霍华德一脸惊诧。
　　世俗的霍玉儿超脱不了世俗的思维。英国人虽然不过春节，但居住英国的华人的春节是不能被阻止的。
　　穿着大红唐装的人，挂着大红灯笼的店铺，不时地落入霍玉儿的眼里。
　　小时候，一家人欢乐过年的情景浮上霍玉儿的脑海里。一阵阵悲伤绞着霍玉儿的心情。
　　“属于我的，你们什么也不能拿走。”霍玉儿推开自己房门，心里恶狠地说。
　　霍玉儿拿着霍宇轩之前送给紫霞的授权书迅速将英国的几家公司卖掉，然后带着田野飞往美国。
　　等到霍宇轩接到通知，霍玉儿已经住在了夏威夷的酒店里。
　　英国的产业都是霍宇轩外祖父留下来的，一直由紫霞经管着，霍宇轩却很放心。紫霞病逝后，霍宇轩便责成霍玉儿接管。不管怎么说，霍玉儿还是霍宇轩的女儿，对产业还是尽心尽力的。霍玉儿却出乎意料的背着霍宇轩卖掉了这些祖传的产业，这让霍宇轩痛心不已，愤怒不已。祖宗的产业岂能毁在自己手里，要毁，早在几十年前就毁掉了，何至于自己和英美分别相思这许多年。
　　“玉儿，你不该这么做，你把我逼上绝路了，也把你自己逼上绝路了。”霍宇轩痛心地说。
　　霍宇轩得到吴英美的默许之后，亲自赶赴英国处理非法交易公司之事。
　　追捕霍玉儿的通缉令很快发出来。这是霍宇轩不能设想的结果。
　　霍宇轩不想伤害霍玉儿，又不能不收回祖传的产业。如果先垫付这笔钱，国内的公司就会破产，他不能走这步险棋，他要给吴英美一个殷实的生活，这是任何力量不能阻挡的。
　　霍宇轩在英国焦头烂额的时候，被通缉的霍玉儿却早已回到中国。
　　吴英美闭眼休息，张巧坐在一旁书写工厂计划。
　　霍玉儿上楼看见霍宇轩没在家，胆量大增。
　　“哟，住在这很舒服呗。都是什么身份呀，以什么理由赖在这儿不走哇。不是都等着要嫁人吧。”霍玉儿站在门口尖锐说。
　　“住口。不许你在撒野。”张巧忽地站起来想关上门。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视同妈妈的吴英美老师。
　　“撒野！搞清楚。这里是我家，我想怎么就怎么。倒是你，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话。妖女。”霍玉儿的话激怒了张巧。
　　“啪”一记耳光重重打在霍玉儿白皙的脸上。
　　吴英美挣扎着坐起来。
　　张着嘴却喊不出声来。
　　“您躺下，这事不用您管。”张巧扶着吴英美躺下。
　　“妖女，你打我。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这不欢迎你们。”霍玉儿疯一般拿起地上吴英美的皮包扔到楼下。
　　吴英美闭山眼睛，呼吸急促。
　　张巧去抢却扑了空。
　　“你干什么？”张巧扯着霍玉儿的衣服大喊。
　　“你们都给我滚。滚，滚。老妖女，小妖女，你们都给我滚。”霍玉儿丧失理智地喊叫。
　　“你胆敢骂她，你胆敢骂她。”张巧也跟着狂叫起来，并伸手开始捶打霍玉儿。
　　两个女孩嘴里骂着，手上撕扯着，扭到了一块。
　　吴英美闭着眼睛心痛着，此时她已经忘记霍宇轩说过得的话，此时的思维却只当霍玉儿就是霍宇轩的女儿了。吴英美挣扎着再次坐起来，披上衣服，穿上鞋子，以少女的冲动想要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霍宇轩满身疲惫地推开门，却看见吴英美的皮包扔在地上，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
　　楼上，张巧和霍玉儿仍扭在一块。
　　霍宇轩捡起一个半开的首饰盒里戒指，走上楼来。
　　“住手”霍宇轩厉声喝道。
　　张巧听见霍宇轩的声音，立刻知趣的松开手。
　　霍玉儿却仍然不依不饶地去抓张巧，嘴里还一声声骂着“小妖女”。
　　吴英美已经站到门外。
　　“英美，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快躺下。”霍宇轩扶着吴英美回屋重新躺下。
　　“你怎么不听话！只想我，其余什么都不想。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霍宇轩温柔的说。
　　张巧和霍玉儿像刚决斗完的战斗鸡，衣冠不堪，脸色通红，冲天的怒气还在头顶缭绕。
　　霍宇轩安顿好吴英美，拿着包走出房间。
　　“玉儿，回屋去。我有话跟你说。”霍宇轩径直走进霍玉儿的房间。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我不能让这些财产都让别的女人白白拿走。”霍玉儿蛮有理地说。
　　“公司我已经要回来了，追捕你的通缉令我也看到了。至于你是不是把钱退回去，那是你的事了。原本我也不想做的这么绝。既然你明知这份祖传产业对我的意义，你还要去毁掉它，说明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这些年，我一直迁就你，因为还是我的女儿，可是，这件事，让我彻底地失望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跟你说实情了。
　　我和你妈妈不是夫妻，你也不是我的女儿。我只是在你父亲临终前答应你父亲照看你们母女的。你两岁时你母亲带你过来的，我和你的母亲一直以朋友身份相处，这就是你一直觉得我对你母亲不好的原因。”霍宇轩平静地说。
　　“不可能，不可能，您骗我的。因为我把公司卖了，您故意这么说的。”霍玉儿脑海空白，惊异地看着霍宇轩。
　　“我这个做父亲的做到了仁义至尽了，你也长大了，我看我们还是断了这种关系吧。我不用你报答，你也别来干扰我的家事了。这是我们的亲子鉴定书，这是你和你父亲的亲子鉴定书，这是你父亲的委托书，这是你父亲捐赠国宝的证书和奖金。你都收好了。我抚养你，只是出于道义，不是义务。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自己去选择吧。”霍宇轩放下证件走出房间。
　　霍玉儿整个人如雷击一般，木木地立在地上。
　　霍宇轩说完，悲着心，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房间。对着坐在床边的吴英美挤出了一抹笑容。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谁都不行！”霍宇轩把霍华德的那份亲自鉴定放进保险柜里。
　　如果霍玉儿不咄咄逼人，不伤及吴英美，不变卖祖业，哪怕有张巧那么一点点善良，即使平时再怎么怨恨霍宇轩，霍宇轩也不会说出真相，伤害一个孩子。
　　“紫霞有先知呀。别人的孩子终究是别人的孩子，这是不能合心的。”霍宇轩心里哀叹着。
　　吴英美默默地拉过霍宇轩的手。
　　即使吴英美能说话，此时也不会说出什么话来。
　　“我知道你的心思。一张亲子鉴定书就了断了这世上伟大的父女情，她毕竟是我抚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这就是我辜负你这许多年的惩罚呀。英美，我对不起你。”霍宇轩拥抱着吴英美的病体呜咽着。
　　张巧在整理吴英美的箱子，楼上一声声刺耳的长笑传下来。
　　“亲子鉴定。亲子鉴定。故意的。故意的。”
　　霍玉儿嘴里嘟囔着，将撕碎的照片扔的满地都是，白花花的如飞雪降临。一些飞起的碎照片散落到楼下去，穿过楼梯像一片片落叶带着秋的哀伤坠地。
　　“欺骗。欺骗。都拿走，都拿走。”霍玉儿嘶声尖叫着。
　　霍宇轩脸色阴沉下来，吴英美拉着霍宇轩不放手，示意霍宇轩不要出去。
　　“我妈得不到的，别人休想得到。”霍玉儿故意的对着霍宇轩的房门大喊大叫。
　　“疯子。你有完没完。这个家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不快走。”张巧挂着满脸的怒气走上楼来。
　　“小妖女，你别得意，你的阴谋绝不会得逞的。”霍玉儿抓起地上的碎照片砸向张巧。
　　“我告诉，听人劝吃饱饭。你这么不讲理，大家都会烦你。你的爸爸，我的霍伯伯，为了抚养你，让他的爱人在大陆等了几十年了，现在好不容易相聚了，你只能抱着感恩的心祝贺。说不定霍伯伯还能给你一间屋子住。如今这样，是你自己闹的，怪不得别人了。我看，你还是背着包走人吧。”张巧扔掉碎照片说。
　　“我不稀罕。小妖女，走着瞧。”霍玉儿拎着包，愤怒地冲下楼，摔门离去。
　　霍宇轩扶着吴英美躺下，他相信霍玉儿很快就会把“霍”子改为“宋”，他太了解霍玉儿的性格了。
　　“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华仔是个好孩子，我们还有一个儿子。我多么希望我们自己生个女儿。”霍宇轩拉着吴英美的手，准备把刚刚在楼下捡起的戒指重新戴在吴英美的无名指上。
　　吴英美进京之后，水土不服，手指肿胀，不得已把戴了半生的戒指收起来。
　　吴英美看到霍宇轩手里的戒指，突然想起了自己父母看到这枚戒指的情景，悲从心起，眼底划过一抹悲伤，闭上眼睛休息，心里一颤，手一抖，滑出霍宇轩的手心。
　　霍宇轩以为吴英美身体不适，紧张着呼叫吴英美，差点打120，吴英美将手重新放进霍宇轩的手里。
　　吴英美的一生，被这枚戒指牢牢圈在原地。
　　“这么刁蛮，我看你以后怎么办？生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好的家庭还不知足。这下什么都没有了，傻了吧。”张巧一边清扫地上的碎照片，一边数落着霍玉儿，心里却又可怜起无父无母的霍玉儿来。
　　善良的人永远不会记恨他的敌人。
　　寒风呼呼地抚面而过，冰冻着霍玉儿脸上的泪水。火红惹眼的大红灯笼洋溢着欢天的喜庆。合家欢乐的日子已经入住每个人的心里。家是所有人的牵挂，是永远的栖息地。不归的人想着家，回归的人奔向家，家中的人守着家。霍玉儿关门的煞那间，就决然地将曾经的家抛弃了。
　　霍玉儿战栗在寒风中，记忆中的画面一幕幕映在眼前。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八岁的霍玉儿因为六岁的霍华德拔掉了她精心种植的一颗西红柿的秧苗，愤怒的霍玉儿用木棒将霍华德打得满身鲜血。霍宇轩和紫霞外出回来正好看到这精心一幕，霍宇轩气急败坏地抢过霍玉儿手里的木棒咔嚓掰断扔出很远。
　　紫霞抱着满身是血的霍华德哭声连天。
　　“快送医院。你再不是华仔的姐姐，你再也不是我的女儿。”霍宇轩丢下狠话，和紫霞抱着霍华德奔向附近的医院。
　　“偏心，偏心。你们从来都偏心。我再也不在这个家呆了。”霍玉儿哭着跑出去。
　　八岁的女孩能跑到哪里，很快就被霍宇轩带回来。
　　“爸爸，求您了，带我和妈妈走。我会很乖的，我不再惹您生气了。爸爸，求您了，带我和妈妈一起走。”少女霍玉儿跪在码头抱着霍宇轩的大腿哭喊着。
　　“爸爸，要不让姐姐和妈妈和我们一起走吧。”霍华德天真地说。
　　霍宇轩很伤感地看着满脸泪水的霍玉儿，心中很不舍得。
　　暗中送行的紫霞匆匆跑过。
　　“玉儿，听话，快放手，让爸爸走。”紫霞试图掰开霍玉儿抱着霍宇轩大腿的手。
　　“妈，妈，您快求求爸爸，让他带我们一起走。妈，您是爱爸爸的，我知道的。您让爸爸带我们走。妈，爸爸走了，就不爱我们了，我就没有爸爸了。”霍玉儿伤心地哭着说。
　　“好了，玉儿，别再胡闹了。让爸爸走。”紫霞生气地用力抓开霍玉儿的手。
　　霍宇轩拎着皮箱，拉着霍华德走上甲板。
　　“妈，您是爱爸爸的，您不能让爸爸走。爸爸走了，您就什么都没有了。妈。”霍玉儿哭倒在紫霞怀里。
　　“好了，妈妈知道。爸爸回国要办大事。”紫霞看着霍宇轩的背影，泪水也是模糊了视线。
　　霍宇轩没有回头，他不能给紫霞留下一丝幻想。
　　“妈。您怎么了？您怎么吐了这么多血！”霍玉儿扶着倒地的紫霞惊呼着。紫霞已到了癌症晚期，完全靠坚强的毅力支持到霍玉儿大学毕业。
　　“妈妈，让爸爸回来吧。我知道您一直想念爸爸。”霍玉儿扶着紫霞躺进床里。
　　“不。不能再麻烦他了。他这一生为我们付出的太多。我欠他的。玉儿，妈妈不行了，如果你还爱妈妈，你就替妈妈好好照顾，照顾老天爷赐给你的这个爸爸吧。”紫霞奄奄一息的说。
　　“妈，我知道您想念他，让他见你一面吧。”霍玉儿流着泪水说。
　　“不，不。玉儿，好好照顾，照顾，照顾——”紫霞睁着眼睛，紧张地地看着霍玉儿，话没说完就香消玉殒了。
　　紫霞死不瞑目的眼神从此一直闪现在霍玉儿的脑海里。
　　霍玉儿站在路边，哭的一如母亲紫霞去世时的悲怆。
　　是不是父女无所谓，霍玉儿唯一在乎的是霍宇轩不能和自己母亲以外的女人好。这种思想在霍玉儿心中结了结，不可剔除。
　　“老天爷，您看着，我不会让任何女人夺走属于我妈妈的爱情。决不会。”霍玉儿恶毒地对天发誓。
　　霍玉儿信心满满的坐上出租车扬长而去。
　　“春节”，“除夕”，多么美丽的词语。大病初愈的吴英美站在客厅里倚着二楼的楼梯扶手，心里念叨着，脸上挂着久违的幸福笑容。
　　“久违的日子。”吴英美感慨不已，不禁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祈祷。
　　室内的鲜花散放着沁心的芳香，窗前的彩灯交换出炫美的色彩，大红的“福”字泛着闪闪金光，将室内的每一样物品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
　　厨房里装满了张巧和霍华德的笑声。
　　“英美，你看我把这个福字贴这好不好？”霍宇轩在卧室里喊。
　　吴英美笑盈盈地应声走进卧室，看着霍宇轩将福字贴在了保险柜上，虽然点着头。
　　“英美，来，给你看一样东西。”霍宇轩打开保险柜。
　　一张泛黄的单人小照片呈现在吴英美眼前。
　　吴英美惊异地看着得意着的霍宇轩。
　　“没想到吧。这是当年我在你家偷拿的。”吴英美微笑着注视着霍宇轩，轻摇着头，指着心口。
　　“是呀，刻在心里了。”霍宇轩拥过吴英美。
　　远着的烟花闪亮在高空中，似在祝福着这对久别的情人。
　　“开饭了。可以下来了。”张巧戴着围裙，站在楼下楼梯口，大声地冲着楼上喊。
　　“来了。”霍宇轩和吴英美相视一笑，双双搀扶着走下来。
　　色调搭配和谐的满桌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霍华德已经将美酒斟满了酒杯。
　　霍宇轩和吴英美落座之后，张巧郑重其事的拿出一张信纸，站在霍宇轩和吴英美的面前。
　　“仲夏之日，一个年轻的女孩和一个年轻的男孩在路口相遇相识相恋。正处热恋中的男孩因故出国因故未归，钟情的女孩独善其身苦苦守候着远方的心上人。三十多年后，霍宇轩先生，一个鬓角斑白的老者终于牵手了他的梦中情人，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吴英美女士。我，张巧，做为三分之一的见证人，在这相聚的第一个除夕之夜，郑重祝辞，祝福两位老人今后的人生充满阳光和快乐，幸福今生。谢谢。”张巧鞠躬致意。
　　“好感人。爸，我为您骄傲。”霍华德敬重地说。
　　“赏红包。”霍宇轩柔倩似水地看着吴英美，幸福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本应在午夜敲钟时送出的红包。
　　“过年好。过年好。”张巧向霍宇轩和吴英美再次鞠躬，炫耀着把红包拿给霍华德闻闻，美滋滋地放进兜里。
　　“英美，华仔，巧儿，让我们共同举杯，祝贺我们所拥有的美好。”霍宇轩举杯提辞。
　　窗外的“钻天柳”一声接一声的划过长空。像一颗颗流星携带美好心愿散落大地。
　　吴英美的眼里盈着泪光。
　　霍宇轩的目光朦胧似水。
　　这是怎样的欣喜？离别了三十多年的人忽然就坐在了身边，什么样的语言能表达出此时此刻的心情呢！爱到无声，任何的语言都失去了意义。
　　心心相印，足矣。
　　饭后，霍宇轩握着吴英美的手，站在窗前仰望着初起的星辰，默默地宣泄着１０９５０个夜晚串起的长长的思恋。
　　张巧和霍华德悄悄出去，寻找属于他们的世界。
　　天空黑蒙蒙的，一阵紧一阵的狂风嚎叫着，一声声炸雷响在头顶，散布出来的是无处不在的恐惧。阴森的天厚厚地压下来，人便渺小的如一粒沙尘，恐惧瞬间吞噬人心，来不及思想。
　　一声声婴儿的哭声在苍穹中回荡着，像一种摄魂的魔音震撼着无处逃遁的生灵。
　　“啊。啊。”霍玉儿含糊不清地呼喊着，痛苦地挣扎在噩梦。
　　室外，仍有烟花透过窗帘，闪亮在暗黑的夜空，驱赶夜的沉寂。
　　田野将霍玉儿赠送的房产偷偷卖掉，人间消失一般消失在霍玉儿的视线里。
　　通缉令在身，霍玉儿寸步难行，窝在宾馆半个月后，霍玉儿返回英国投案。
　　农历初二，是中国北方出嫁的女儿春节回门的日子。张巧和霍华德选择了这样的日子回家，似乎挑明了她带回来的一定是姑爷。
　　真挚的爱情，是高于一切的，它给予人类的是无比神圣的美好。
　　真正的爱情是无条件的。所有的人都不会因为客观条件而让心去爱上一个人，爱一个人的心也不会被客观条件而阻隔，只要真爱，只有心知。
　　吴英美和霍宇轩的神圣爱情正在走向完美。
　　最后一抹夕阳恋恋不舍的赖在窗帘上，更增添了室内的暧昧。
　　霍宇轩像一只动物舔舐着猎物，慢慢地，轻轻地吻过吴英美的每一处肌肤。属于他们的美丽人生在他们的缠绵中扬帆起航。
　　他带走了她的思想，她占有了他的世界，从来，如初。
　　漂泊已久的心终于到达了终点，安定了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