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流》摄魄

30、第三十朵浪花

　　从越南收购泽拉达回国的鄢思卓抽出时间和她吃饭，两人已经十分熟悉，似乎连寒暄客套都是浪费。
　　“我这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南兰开门见山。
　　鄢思卓做了个请的手势，认真期待。
　　“柏湾会全力支持你做独立的金控。”南兰说出章老板的指示，“这是他单方面的决定，我没有告诉过他任何事情。”
　　“我这次也是带着任务来的。”鄢思卓学会了卖关子。
　　“哦？”她挑挑眉，鄢思卓没有表态，这说明他对章育的提议不感兴趣。
　　“我的确要做金控，做支付。但是我希望你能过来负责。”这是跳槽的邀约。
　　南兰稍稍顿了顿，怀疑地问，“你是要挖角？”
　　“对啊。”鄢思卓大方承认，“这次收购泽拉达其实做起来有点吃力，我还是希望能有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
　　“可我....”
　　“先别着急拒绝，章育愿意帮我，我很开心。但是我这个人不喜欢靠别人，凡事自己摸索最好。”实干家就是不怕累，回馈就是实权都会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你是希望完全由自己的团队来做这些？”南兰有些迟疑，“现在已经不是封云飞那时了，全部自己来做会非常辛苦。”
　　“所以，我需要你来帮我。”鄢思卓并没有否认，对那些困难他应该有自己的预判。
　　“子公司你来全权负责。”这个条件十分诱人，作为华国最大的独角兽，能骑在上面决定方向，是无数人的梦想。
　　“我不能考虑。”南兰摇了摇头，见他还要再争取随即继续道，“你拒绝柏湾，我跳槽，这样对章育不厚道。另外，我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五一就要举办婚礼，你肯定不希望耿氏的人进入你的公司。”她缓缓说出最直接的原因。
　　“没有任何余地了？”鄢思卓低头闷声问道。
　　南兰一时间无言以对，不知他问的是offer还是婚礼。
　　“吃饭吧！”他拿起筷子，胡乱加了些菜堆在碗里。
　　“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他比我合适。实操经验多，关系也广。”南兰翻出同学在官网的履历递给他。
　　“新利的人？”鄢思卓扫了眼她的手机屏幕。
　　“云飞金控上市失败，多是人要跳下这艘大船。”南兰解释道，“况且，鄢总的律师肯定可以搞定竞业禁止协议吧！”
　　“多谢。”鄢思卓挤出一个笑容，“的确是个合适人选，我会尽快联系这个人。”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南兰只感觉有点气虚。五一的婚礼她是不期待的，但很多事就算没有热情也要做下去。
　　“到时候婚礼就不要请我了。”鄢思卓冷冷抛下一句话，“我等会有个会，就先走了。”
　　南兰点点头，看着他扔了餐巾，起身快步离开了餐厅。
　　她坐在窗边，静静品了口茶。可能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单独吃饭了，茶水蒸晕出的水汽让她眼睛有些微酸，她闭上眼好像这样就不用在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章育对于她的表现并不是很满意，但是也没多说什么。生意场也要讲究两厢情愿，鄢思卓自存高远，送上门也不要，谁都没办法。
　　“耿氏有意在越南做点事，要不要基金那边一起去看看？”和老板汇报要讲究错峰汇报，先让他从兴奋值的波峰跌落，然后再给他个利好来个小反弹，于是他就不会追究之前的大跌了。
　　“这周我让海外产品的人和你过去。”章育掩住了微微的惊喜，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周末南兰带着公司同事和耿翰森出了趟国，越南的下龙湾。
　　这是越南比较成熟的度假区，南兰躺在邮轮套房里，窗外是碧绿的海水。其实这种景致和桂林特别类似，只是水面更加广阔，视野更加开阔，到了船上就让人昏昏欲睡。
　　产品的人依旧保守，和耿氏讨论半天最后才透底，“章总这边只打算做个15亿规模的基金，AC两类加起来也才三十亿。”
　　同事一脸愧色，南兰只得赶紧开口，“海外本就风险系数高，谨慎些也是应该的。这个我们再商量。”
　　耿翰森只得挥手散会，然后回房间休息。
　　“三十亿你都看不上？”南兰回放才开口发问。越南股市盘子小，三十个亿足以造成一股不小的风暴。
　　“这会是耿氏对外的第一站。”耿氏要出海，这个体量自然就瞧不上了。
　　“不过，我们也可以合作，从小到大总需要过程。”耿翰森松动了口气。
　　南兰这下对章老板有了交待，也不再纠结。耿翰森下午还要去见他的朋友，她不愿跟去就决定去和同事们通通气。
　　敲开同事的房门，他们正在里面热火朝天地加班。金融民工没有时差，没有假期，只有工作。
　　“南兰？”产品负责人老李和她相熟，赶紧招呼她进房坐下。
　　“李大经理这是看中了哪些股票啊？”她扫了眼他们的电脑屏幕，越南股市的各种K线看得人心跳都快和它们同步。
　　“我有个奇怪的发现。”老李拉着她到电脑前，指着一家公司的数据，“你看看这奇不奇怪？”
　　她凝神细看，这只股票最近十七个涨停板，名副其实的妖股，而且大宗交易居多。
　　她再看了下股票代码和公司，泽拉达。
　　“它之前被收购，涨了一波，大家追高也不稀奇，只是....”老李接着调出了查到的买家信息，都是这一年新成立的公司。他们的背后必然是有大资本在调度。
　　“泽拉达，危险啊！”南兰和老李对视一眼，有人在二级市场大肆购买泽拉达股票，很有可能有人想收购泽拉达。
　　“领导，这越南市场鱼龙混杂的，追高也很常见啊。”团队里的小朋友不解地问。
　　“进这个行业，需要的是谨慎，谨慎的基础就是对风险的敏感程度。”老李盯着屏幕，训导般道。
　　这时会议接入系统提示音响起，南兰也跟着老李和章育做了汇报。
　　原本准备选哪些股票这种具体内容不必向章育汇报，可是越南是柏湾海外产品的第一次，所以事无巨细导致会议时长远超平常。
　　等到讨论完，南兰已经有些缺氧了。老李让小朋友们都出去，等着章老板的指示。
　　“泽拉达是不能碰的。”章育低声吩咐，“第一次出海要求稳。”
　　“好的。”老李赶紧点头，“其他的产品我再按您的意思梳理一下。”
　　“南兰，你留下，我有话说。”章育这是有单独的任务要分配，老李也赶紧逃离房间出去透气了。
　　“南兰，泽拉达这事，你要留心。”章育的吩咐让她有些迟疑，明明公司已经放弃了这支股票了，她留心又有什么用？
　　“您是说，真的有人要收购它？”南兰猜出了章老板的意思，“可是这里的资方多的是，M国，欧洲，东南亚各国的财团，想要找到是谁很困难。”
　　“正向思维是很难，那么你换个思路，泽拉达背后是谁？”章育的切入点永远出乎意料，却完全在情理之中。
　　“要和鄢思卓为敌的人，就是这次主导收购的人？”南兰揭开谜面，如此范围瞬间缩小，甚至可以只在国内考虑。
　　“我让你留心和工作无关，而是我担心....”章育的欲言又止是意有所指。
　　“耿氏？”南兰脑子里闪过一个不符合逻辑的答案。
　　“你位置尴尬，一定要慎之又慎。”章老板这句提醒是好心，可是也是废话。若是耿翰森要收购泽拉达，她只能选择中立。可是鄢思卓的产业链从此就缺了一角，理想不圆满总会让人惋惜。
　　开完会南兰回到套房，耿翰森还没有回来。她定了定神，给老李发消息，“把泽拉达买主的资料发我看看。”
　　盯着分析了一夜，无果。
　　章育没有这些数据，他得出结论靠的是是一种老猎人的直觉。耿氏野蛮人的基因不会就此抹去，什么时候再次开始恶意收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耿翰森决定在越南大干一场的架势，就意味着，耿氏翻身的第一仗，很有可能会在这里。
　　南兰呆呆看着屏幕里眼花缭乱的数据，太阳穴已经被刺激得快要裂开。
　　“在干什么呢？”耿翰森回来了，他脸上有些倦色，径自坐在沙发上解开了衣领。
　　“我今天发现个有趣的事情。”南兰起身，神色木然地看着他。
　　“你的表情说明这件事一点不有趣。”耿翰森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她自然是没资格审判他的，也没有足够的胆量。
　　“泽拉达，最近的股价有点奇怪。”南兰在他对面坐下，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是我。”耿翰森的坦率让南兰不可思议。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同城货运是个蓝海，就这么简单。”耿翰森耸耸肩，一派轻松。
　　“可是鄢思卓已经收购了它。”南兰努力找到点勇气继续说。
　　耿翰森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失声笑出来。
　　“南兰，市场经济，经济是重点。也就是说，谁有钱，谁就是王道。”耿翰森略带嘲讽地看着她，“上市了就是待价而沽，价高者得。不讲先来后到。这点你比我清楚。”
　　南兰垂下眼眸，低声道，“可是，这是恶意收购....你如果对这个行业感兴趣，可以和他合作，不必如此。”
　　“合作？南兰，求人合作，太被动。钱能解决很多事，直接快速。”而且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南兰坐在沙发上，良久才挤出一句话，“你其实不必承认的。”
　　“鄢思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笨，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耿翰森冷笑道。
　　“而且，他并非没有能力和我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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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好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