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流》摄魄

28、第二十八朵浪花

　　老板只需要想的圆满，然后让下面的人做得圆满。
　　需要行圆满之事的南兰决定和老同学喝喝酒，放松一下。轻装上阵往往才能超常发挥。
　　同学聚会到了他们这个岁数，多半就是情报交流会和业务撮合会。大家在一个圈子里互通有无，也算的是互帮互助的同学情了。
　　每年的同学聚会总有那么几个扶摇直上的惹人眼红，而今年的轮流转的风水转到了从前不起眼的IT民工们身上。
　　当年大学毕业有几个一头扎进了新利，可惜时运不济错过了新利的造富运动。混到如今也只能卡在P9不上不下，在外人家尊称一声总都觉得是嘲讽。谁不知道再往上一层才算是新利真正的管理层，什么P9，高级打工仔罢了。手上的股票期权也不多，都是每年卖命换来的微薄奖赏。
　　可这次他们终于等到了机会，封云飞决定将新利的金控拆分上市，股权激励的名单里就有这些死守至今的同学们。就算是四块钱一股分得十万股票，一旦上市成功就会是60倍甚至更高的股价在等着套现。
　　轻松成为千万富翁不是梦，况且这些同学多半在新利各有山头，只怕分得的份额比南兰推测的只会更高。新利康平创业园里，每晚加班通宵的灯那都不是灯，是财富自由的光芒。
　　南兰端着酒杯和同学们一起祝贺着这几位新贵，可是却引来他们的调笑。
　　“恽总马上就是首富太太，我们这种小打小闹，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南兰，外界都谣传，耿氏如今的市值被低估了，其实应该是如今的再乘个十吧！”耿氏的上市板块其实只有房地产，其他庞杂的行业都没有上市的打算，总给人雾里看花难以窥得全貌的迷茫。
　　“都说了是谣传，乘以十？市值几十万亿？可别逗我了。那岂不是封云飞的新利都比不上？”南兰懒懒回应。
　　只是她这话却戳了新贵们的痛处，他们就算可以财富自由那也不过是封云飞手下虾兵蟹将中的一员，拾人封大佬牙齿里漏下的汤罢了。而她早就脱离他们的队伍，从仰视者执行者变成了决策者，主宰者。
　　几位新贵脸上的不悦转瞬即逝，南兰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也不再搭话。他们哪里知道，她也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罢了，耿翰森发话她鲜少有拒绝的权力。
　　打工也有打工的好处，进有路，退有步，可是一旦被捆绑住那便是荣辱兴衰都随他了。耿氏这艘巨轮看似乘风破浪，一旦遇上冰山颠覆也不过就在顷刻之间。那时候，打工者还可以弃船而逃再觅良机，而被捆绑住的人那就是能跟着它一起沉了。
　　不知为什么，她并不是那么想和耿翰森捆绑在一起。
　　“想什么呢？”康的妮见她发呆，给她续上酒。
　　“我在想，耿氏值不值得。”南兰转动酒杯让酒和冰球融合得更彻底一点。
　　康的妮靠在她身边，冷眼看着远处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的同学们。
　　“那我们冷静分析，影响它值不值的决定因素是什么？”
　　南兰将头靠在她肩上，酒精让她的大脑格外兴奋，运转速度惊人。
　　“耿氏太老了。”她轻声道，“你能相信吗，我这半年都是在擦耿氏的屁股。我担心....”
　　她不再说下去，拿起酒杯把酒灌入喉咙。
　　耿氏就仿佛一个度过了壮年即将进入暮年的更年期男性，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但是却依旧勉强支撑。作为二代，耿翰森有两条路，要么大刀阔斧改革，要么墨守陈规混下去。大刀阔斧改革是有巨大风险的，一旦药太猛会送了它的命。可是墨守陈规就只能祈祷上天，不要突然风云变化，不然还不如一剂猛药死了痛快。
　　她开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她侧头一看，康的妮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同学们依旧沉浸在搭上造富顺风车的欢愉里，她无聊地滑着手机，一个电话跳了进来。
　　鄢思卓。
　　“喂？”她走到阳台接起了电话。
　　“你一个人？”鄢思卓的语气让她摸不着头脑，神秘鬼祟，好像要和她对暗号接头。
　　“说吧，没别人。”她向屋内看了一眼，也被带着压低了声音。
　　“耿翰森不在？”鄢思卓的关切对象让她更加疑惑。
　　“他去银海了。”
　　“哦，是这样，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鄢思卓踌躇着。
　　“说啊。”南兰漫不经心道，鄢思卓能有什么大秘密。
　　“耿翰森，他没有特殊爱好吧！”鄢思卓放弃了单刀直入，继续迂回试探。
　　“没有....应该吧...”南兰有些不确信，其实她也并不太了解自己这位未婚夫。
　　“他爱好女吧？”鄢思卓扭捏着问出下一个问题。
　　“哈？”南兰一时有些迷茫，“他女儿都有了....”
　　谁说有了女儿就一定是异性恋.....
　　“你到底要说什么？！”和鄢思卓呆久了，脑回路会变得像他一样奇怪。
　　“他为什么在我的直播间给我冲了五千的销量.....”鄢思卓底气不足，声音减弱。
　　“就这件事？”南兰舒了口气，“他只是看你个大男人涂口红卖货，觉得不容易。”
　　“是吗？那他为什么备注是，思卓勇敢飞，翰森永相随。”
　　......
　　南兰只觉得头大，她努力回想着当天夜晚耿翰森到底跟秘书吩咐了些什么。好像耿大总裁顺带提了一句，“写点鼓励他的话！”
　　合着耿翰森的秘书理解力这么超群的？？？？
　　“南兰，我好害怕，他不会是....”
　　“当然不是。”她满脸黑线，“你难道已经到了老少咸宜，男女通杀的地步了？”
　　“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就被男同学表白过的。某种程度上，我还是对他们很有吸引力的吧！”鄢思卓的优点是自信，缺点是太自信。
　　“打住！”南兰扶着额头，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保证耿翰森他绝对没有要怎么你的意思。他不喜欢男人。”
　　“那就好，毕竟我也不懂这些有钱人怎么钓凯子。”
　　南兰听完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劲，鄢思卓不也是个有钱人吗？难道重点是后三个字？
　　“好了，你很安全，放心了吧！”她此刻就像是个贴心闺蜜，安抚着自己被大佬追求受宠若惊的小姐妹。
　　“对了，最近，新利的金控要上市了，你拒绝了封云飞，有没有后悔？”南兰决定把谈话拉回正道。
　　“不如我们打个赌？”鄢思卓一秒切换成了淡定自若的霸总，刚才的疑惑和弱势一扫而空。
　　“赌？你觉得它不行？”南兰听出了他的意思，加之他之前就不看好这个项目。
　　“我赢了，你请我吃饭。你赢了,我请你吃饭。”
　　“这种恶俗的套路谁教你的.....况且....”她也不看好这个项目，而依据就是谭敏求在乾京对她的示警。
　　“不过封云飞提醒了我，小团圆必须有自己的金控，这才是我要和你聊聊的原因。”
　　南兰不确定地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一月，距离鄢思卓上次提出设立小团圆金控才不到半年。
　　这个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鄢思卓能提出聊聊，多半是已经有了成熟的设想。这么看起来，他的确值得封云飞与他一战。
　　“OK，你定时间，我到时候过来。”她爽快答应。
　　“到时候见。”鄢思卓轻笑，“对了，你确定，耿翰森不喜欢...”
　　“他真的不喜欢你！！！”她挂了电话。只是作为未婚妻，这么着急地辩白，越听越像是欲盖弥彰.....
　　包厢内，同学们依旧在欢庆。南兰冷冷看着因为喝醉手舞足蹈的他们，心底生出一丝怜意，万一美梦破灭他们会不会就此崩溃呢？
　　在风口上，猪都可以飞起来。可是风口一过，跌落在地可是会摔个鼻青脸肿的。
　　他们这些人一直寻找着一个又一个风口，期待着一次又一次的青云直上。可是连好风都要凭力借，为什么不努力去创造一个风口？
　　冬夜里的坤城，风力强劲却并不寒冷，她迎着风饮下杯中酒。
　　酒精和身处高层，会让她有一种错觉，好像这风是她的双手所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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