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暖风倾城》烟艺

7、是

　　方牧念直冲着苏真走过来，苏真略低下头，她的脑壳有些痛。得，又来一个不好糊弄的主。

　　“不是，你怎么在这？”苏真试图转移话题。
　　方牧念斜她一眼，语气算不上有多好，“你管我？”
　　得，苏真闭嘴。

　　只有顾淮费力消化着眼前的一切。他打量起方牧念，对方年轻朝气，虽看不清眼眸，但神情之间倒有几分眼熟。

　　顾淮打量方牧念的同时，方牧念一双凌厉的眼上上下下飞速扫了眼顾淮，男人不矮不丑，很棒!他的脸又阴了几分。

　　他快速偏过头，对苏真道:“微信钱收一下。”虽戴着墨镜，他还是能准确捕捉到苏真脸上的细微变化。
　　他笑了，“放心，我不会要你请客的，看你那小心眼的样儿。”

　　苏真有种被戳穿的窘迫，小声辩解，“你要我请客，我也会请的。”
　　方牧念不看她，只轻哼了声。明显是不太相信她。

　　顾淮听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听了半晌，这会儿终于能插进来一句，“苏真，他是你新交的朋友吗？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身份问题，却难倒苏真了。要说朋友吧，她不知道算不算，又怕说错了，方牧念可不会给她留面子，太尴尬。要说不是朋友，难不成真舔着脸说是她弟弟？

　　她正踌躇着。方牧念故意看到顾淮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才闲闲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苏真知道是对她说的，她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她对顾淮说:“是之前的朋友，好久不联系了，前不久才刚联系上。”

　　可惜顾淮这时候已不太关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方牧念显得很心不在焉，目光一直盯着门口处，直到那辆耀眼的红色跑车停在酒店门口，他冲着那边扬了下头。

　　苏真伸长脖子看过去，这车，这人，都有些眼熟。
　　是那日的齐媛，方牧念的官方女友。

　　苏真收回目光，促狭地看了眼方牧念。

　　方牧念接受到苏真突然的关怀，露出一个标准微笑，“姐姐，是想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苏真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她生怕方牧念不由分说将她拉走，还往顾淮身后躲了躲。
　　方牧念嗤笑，“那晚安。”接着，还意有所指地补充一句，“晚上注意安全。”
　　这话说反了吧，苏真想呛声，但憋了憋，又憋回去了。

　　方牧念长腿一跨，坐进副驾。
　　齐媛不满，“阿念，你刚才在那干嘛呢，这么长时间。”

　　方牧念不愿多说，草草解释两句，“闲聊。”
　　齐媛不信，“闲聊，你可不是会闲聊的性格。”说着身体前倾，透过车窗，看着还站在酒店大堂中间的两人。
　　她有点印象，是那个温柔的小姐姐。

　　“我想起来了，这个小姐姐是酒店大堂经理。”她目光偏移，端详了一会顾淮，“旁边是她男朋友？还挺帅的!”
　　方牧念火大，摘了墨镜，突然盯着齐媛，瞳孔里有着明显的怒气，“挺帅？给你你要不要？”
　　这是怎么了，不过齐媛还是挺开心的，她甜甜笑道:“当然不要了，谁都没有我的阿念好。”

　　说不通，方牧念烦躁地戴回墨镜，将头偏向一边，“开车。”
　　齐媛想着他可能是心情不好，便不再多说。一踩油门，跑车绝尘而去。

　　酒店内，气氛并没有好太多，并没有因为方牧念的离开而骤然升温。
　　顾淮冷着脸问：“就是因为他？”
　　“什么？”苏真没听太明白。

　　顾淮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深吸一口气说出口：“你喜欢他，所以拒绝我？”

　　不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苏真失笑，“顾淮，他就是我的一个弟弟。”

　　顾淮被气笑了，轻哼一句，“苏真，认识你这么多年，我竟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这本是挺正常的一句，但被顾淮这样明显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出口，就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苏真了然，突然又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既然不相信我，那我们也不必再来往了。”见他还拎着咖啡，她看了眼，没接，冷淡道:“咖啡谢了。”
　　她眼里的受伤刺痛了顾淮，但他没去追。

　　市中心，华灯初上，灯红酒绿。本市最辉煌、安保系数最高的云烟会所就坐落在主中心大街天门街的尽头，单门独栋。周围几十米被改造成了停车场。方牧念和齐媛前后脚刷脸进了云烟。

　　进入包厢内，方牧念大拇指和食指托住镜框，略一用力，将墨镜扔到一旁沙发上，自己拖了圆桌旁一个四角凳来坐。
　　齐媛进来时，他正指尖捻着手机，盯着漆黑的屏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拖了个凳子，靠着方牧念坐下，缓缓开口:“阿念，你是遇到麻烦了？”

　　她当方牧念女朋友这一年多时间里，方牧念鲜少主动联系她。头一次，深夜里联系她，倒叫她激动了好半天，来的时候连见面之后说的第一句话都想好了，可惜没用上。
　　想到刚才在酒店大堂里看到的那个倩影，她心里隐隐不安。

　　方牧念沉思了许久，久到齐媛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
　　他平静凝视着她，说:“齐媛，我们分手吧。”

　　预感成真，齐媛本还笑着的嘴角僵了下，“是因为那个女人，大堂经理？”
　　“不是。”他回答的缓而轻，“是我自己的问题。”

　　可齐媛不想听这些，但她耐着性子，等着他的托辞。
　　方牧念舔了舔嘴角，下定决心般看着齐媛，“我们本来就是假的，再拖着没什么意思，再说喜欢你的人不少，没得耽误你。”

　　借口，她还想争取一下，“之前怎么就能拖呢？”
　　方牧念却是不愿意再多说，“齐媛，我累了。”他轻掀了下眼皮，“明天，分手文案随你怎么说，不用顾忌我，你出气就好。”
　　说着绕过齐媛，拾起沙发上的墨镜，出了房间。

　　出了云烟，方牧念冷得一哆嗦，他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顶着寒风，给史隆打了个电话。响了快有一分钟，电话才接起。

　　抢在史隆开口前，方牧念玩味道:“我就一句话，说完就挂，不打扰你。”

　　什么玩意？史隆刚想反驳，就被一口大瓜惊了一嘴。
　　“明天我和齐媛会官宣分手。”说完后，方牧念利落挂了电话。

　　史隆又打回来，他接了。

　　电话那头炸了锅，史隆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谁允许的？你跟我商量了吗？你们家老爷子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方牧念冷得跟冰渣子一样，“你帮我就好。说好了齐媛那边会先发，你帮我看着点，不太过分就随她去。”

　　史隆默了几秒。
　　方牧念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手机自动跳回主页面，他伸出一根手指点进微信，点进他和苏真的对话框，显示她还没收钱。

　　方牧念打字:怎么还没收钱？

　　几秒后，页面上显示对方已收款。
　　苏真回:忙忘了。

　　简简单单的对话，方牧念唇角弯了几弯。

　　他发过去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是一只小奶狗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
　　苏真:？
　　方牧念:[求抱抱]姐姐，我失恋了。

　　正握着手机，一边喝水的苏真呛到了，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这时，方牧念发来视频邀请。
　　苏真一边咳嗽一边点了同意。

　　镜头晃了一圈，晃回到方牧念的脸，戴着墨镜的脸。他正走在大马路上和苏真视频。
　　突然，他脑袋凑近，俊脸放大一倍，双目紧紧盯着苏真:“姐姐，你怎么了？”

　　苏真咳嗽稍微好了点，勉强挤出几个字，“呛到了。”

　　方牧念后退了几步，露出他修长的脖颈。
　　“哦。”他一脸臭屁道:“我知道你很激动。”

　　“我是很激动，怎么说分就分？”她真是看不懂她这个便宜弟弟。
　　“现在就行这样啊，姐姐，你老了!”他还有空打趣她。
　　那就还好，不是太难过。

　　苏真开始有些冷淡了，无他，只因值班许久，精力欠缺。
　　“你快回来吧，我挂了。”
　　“你都不安慰我一下？”方牧念不满。

　　苏真敷衍，“别太伤心了，喜欢你的女孩一大把，总能找到自己合适的。”
　　方牧念满足了，没再啰嗦，欣然同意挂了电话。

　　深夜，他像个傻子一样悠闲走在大马路上，一点困意都没有，甚至觉得全身暖烘烘的，有种独特的力量自内向外要喷涌而出。

　　凌晨一点，苏真一手撑着额头，侧着脸，微微眯起眼睛，打盹。

　　突地，手机开始不受控制抖动起来，她强撑着眼皮，将手机拿到眼前，闭起双眼，再睁开，深吸一口气。

　　接通后，方牧念生龙活虎地叫唤着:“苏真，你到酒店门口来。”
　　苏真太困了，都没有发现方牧念对她的称呼变了。

　　“你又作什么妖啊？”她将手机斜靠在桌上，双手使劲搓了搓脸，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方牧念倒是没在意，还是心心念念道:“你看!”他将镜头翻转。

　　昏黄灯光下，一场雪正下得浓烈。
　　“下雪了？”苏真喃喃道。

　　“是啊!”镜头又转过来，他笑得像个孩子，头发上也沾染了点点白霜，“你到门口了吗？”
　　苏真还在前台，她心虚，一手托着手机，然后快步来到门口，“嗯，到了。”

　　方牧念抬头看雪，一手侧着稳稳托着手机，一手平直伸向前方，朵朵雪花争先恐后挤进他手中，他笑了，如雪花般纯洁，看着镜头前的她。
　　“姐姐，是初雪啊!”

　　苏真的心脏猛烈收缩了一下，她强忍着心悸，神色如常道:“嗯，好美的初雪!”